虞子蘇一路臉變幻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蘇諾盡管心中疑重重，卻是被虞子蘇上的冷冽所威懾，一句話也不敢問。

看著這樣的虞子蘇，蘇諾覺得這些年來的等待，也是值得了。

虞子蘇一路上一會兒想著夜修冥的事，一會兒又想著德妃跟說的事，一會兒又想著剛剛在路上自己出手救下的那個人，腦袋就快要打結了。

回到段王府，就看見段王爺在門口站著，眉心一皺，莫非又發生什麽事了。

“義父，怎麽了？”虞子蘇沉聲問道。

段王爺一看虞子蘇這樣子，便知道是誤會了，不過他卻是有事要找，溫和笑道：“沒事，你沒事吧？陛下有沒有為難你？”

虞子蘇不明白段王爺為什麽會這樣說，但是還是答道：“沒有，隻是和我談了一會兒話。”至於那景帝的變臉什麽的，就不用再提了。“義父可是有事請找我？”

“嗯，剛剛丞相府的管家帶了一個人過來，本來是想要找你的，隻不過你沒在，便將人給我了。”段王爺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所以有些疑。

“人已經帶過來了！我要見見！蘇諾，快去安排一下！”虞子蘇難得地激道。上一次於含章便說不僅僅找到了楊嬤嬤，還找到了母親院子裏的一個老人，便想要見見那個人。

楊嬤嬤隻是知道母親當年臨死前發生的一些事，卻並不知道連夫人當初到底有沒有下毒，要是連夫人真的給下了毒，那連家，真的是罪不可恕！罪不可恕！

虞子蘇突如其來散發出的殺氣，讓段王爺更加的驚疑，沉聲道：“子蘇，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義父！”

“這件事我稍後再跟義父說清楚！”虞子蘇著急見到那個人，也顧不得段王爺沉凝的神，急忙回房換服準備見人。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蘇諾便將一切都安排好了，虞子蘇也終於見到了這個母親院子裏的老人。

當年秦雯死後，整個丞相府裏的老人死的死，被發賣的發賣，尤其是秦雯院子裏和連夫人院子裏的老人和奴仆，幾乎都被攆出丞相府了。

於含章能夠找到這個人，虞子蘇原本心中還有些詫異，隻不過，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虞子蘇便了然了。

這個人，居然是個啞，還是一個瞎子。

“小姐，這是於管家給你的。”

南宮穎將一封信遞給虞子蘇，虞子蘇拆開一看，也就明白了，沉聲問道：“你能聽得清我說話對不對？還有，你會寫字對不對？對的話，你就點頭，我讓人給你拿紙筆來。”

虞子蘇看見突然間變得十分激，急忙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好好的一個人，變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虞子蘇就算是個傻子也猜得到這是當年連夫人的手筆。

果然，眼前這個飽經風霜的人立馬安靜下來。虞子蘇吩咐蘇諾拿來紙筆，道：“我問，你寫或者搖頭點頭，不需要你寫得多明白，你要是不知道怎麽表達出來，用手勢表達也可以。”

虞子蘇見點頭，便開始問起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

“你當年是為什麽在我母親重病之時離開了丞相府？”

虞子蘇淡淡道：“我聽於管家說，你當初是我母親邊的二等丫鬟，雖然說不上多麽重，可是對我母親卻是最為忠心的，但是你卻在我母親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了。”

“啊呀呀啊……”

虞子蘇沒想到，不過隻是問了這麽一個問題，就引起麵前的人激起來。

突然間就手舞足蹈，嘶啞的嗓子隻能吼出“啊啊呀呀”的聲音，像是在哭，卻又聽不出來哭的味道，眼淚也沒有掉一滴，隻是在嘶吼，聽上去就讓人心酸和悲戚。

“莫姑娘，你別急！慢慢說！都已經過去了。”虞子蘇是個冷心冷的人，可是這一刻，看著這個明明也不過二十幾歲卻仿佛已經四十歲的人，也忍不住心頭一酸，急忙道。

的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仿佛一陣清風，帶著安人心的力量，不過一會兒，人便安靜下來，一滴淚從眼角流下，讓虞子蘇一驚！

原來不是沒有哭，而是已經哭不出來！沒有淚水！

虞子蘇了手指，一點一點掐進裏，卻並不覺得疼，反而覺得全發寒，忍著心底的那子氣，繼續問道：“莫姑娘可知道當年連夫人一直在找一樣東西……”

莫姑娘聽著虞子蘇的問題，十分安靜，慢慢地將自己知道的事寫下來，卻沒有用手比劃一下，整個房間之中，隻聽得見紙張沙沙的聲音和虞子蘇沉凝清冽的聲音。

半個時辰之後，當虞子蘇拿到一張寫滿所有事的紙，終於明白了一些事的來龍去脈。

當年秦雯小產後又被連夫人打了一掌，卻是很是差，但是還沒有到要命的地步，可是有一天不知道為什麽，連夫人和秦雯大吵了一架，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秦雯的每況愈下。

原本楊嬤嬤等人以為是因為秦雯失去了孩子心事重的原因，可是這個二等丫鬟莫心卻是一不小心聽見了連夫人和莫嬤嬤的對話，得知莫嬤嬤居然了連夫人的指使在秦雯的藥中加了一味清油草。

可惜來不及將事告訴給秦雯，就被莫嬤嬤發現了，不得已逃出丞相府，最後還是被找到了，連夫人下令瞎了的眼睛，割了的舌頭，任自生自滅。

“我本來是醫學世家莫家罪臣之，所以僥幸活了下來，連氏也絕對想不到，我不能說不能看，還有一雙耳朵，還能寫字！茍活了這麽多年，隻求大小姐報仇！報仇！報仇！”

虞子蘇看著那“報仇”兩個字，狠狠劃下的筆跡仿佛用盡了這個人一的力氣，深深出這個人的執念，讓虞子蘇看得目驚心，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莫心，卻看見莫心忽然對一笑。

那樣的笑，仿佛解了一般，瑰麗涼薄！

虞子蘇忽然想到了什麽，心下一凜，忍不住驚道：“蘇諾！看著莫姑娘！”

一瞬之間，莫心居然掙了蘇諾過去的手，一下子狠狠磕在了地上！

“砰！”

滿地鮮俱是，腦漿飛到了虞子蘇的臉上，可是虞子蘇卻毫無所覺，怔怔看著這個一頭撞死在地板上的人，良久，才對同樣怔愣無比的蘇諾道：“收拾了，送往南溪厚葬。”

南溪醫學世家莫家，當年因為醫死了連家連閣老的弟弟，被得滿門年抄斬，未年的子賣為奴婢，男子送宮中為閹人。

虞子蘇著地上的鮮，一時無言。

“子蘇丫頭，你……”自從虞子蘇將人帶進屋子以後，段王爺就右眼皮跳個不停，在外麵遊曆那麽多年，很有過如此心慌的覺，可是又不敢闖進去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所以一直在外麵候著。

哪知道等到虞子蘇推開房門，便聞到了一子腥氣。

“沒事，莫心自殺了。”

虞子蘇手裏著一張紙，明明還有一些疑問，可是卻是不想再說話，看了一眼十分關心自己的段王爺，勉強控製住自己的緒，淡淡道：“義父，我先休息一下，有什麽事，容後再說吧。”

“好。”虞子蘇的疲憊顯而易見，而且上的冷意段王爺也察覺得道，他越來越想知道虞子蘇到底再做些什麽，他深深看了一眼虞子蘇，轉離開。

虞子蘇腦海中還是殘留著莫心臨死前的那一幕，當初為特工，什麽腥的場麵沒有見過，可是卻從來沒有這麽的覺無力。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心了，也或許是莫心不顧一切的求死給虞子蘇的震撼太大，不過是一個很無辜的丫鬟，可是卻被當年的事，折磨了這麽多年！

除了自己的母親，先是阿碧，再是楊嬤嬤，又是莫心，連氏，連家！該死！

周的殺氣和戾氣瞬間散發，讓一直在暗保護虞子蘇的青雙和青默俱是到恐懼，然後在兩個人又不到的時候，又瞬間收斂回去。

收斂自如的氣息，讓暗的兩個人更是震撼。

“唉……”

虞子蘇拿著那張紙，在窗邊一個人坐了許久，最後微微一歎，將紙張夾楊大夫送的那本醫書之中，在紙上唰唰寫下一封信，對暗的青默道：“青默，想辦法將這封信送給夜修冥。”

雖然青默一直跟在邊，可是虞子蘇知道，他一定能夠有手段將這封信傳給南疆邊境的夜修冥。沉聲道：“務必送到，送不到他手中，寧願毀掉！”

聽出虞子蘇語氣裏的鄭重，青默沉聲應道：“屬下明白！”

夜風泠泠吹過，已經是晚上了，貓頭鷹的“歐歐”聲兀的響起，分外的幽深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