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安平侯府的沒錯,是侯夫人指使的也賴不掉。
不必解釋,也不用解釋,百姓心中已經把一切罪名都按在了安平侯府上麵。
安平侯回到侯府,沒去見侯夫人,而是沉著臉去見了賀允笙。
賀允笙筆躺床上,依舊彈不得,也說不出隻言片語。
木愣愣的看著床頂,恍若神遊天際,對於在邊照顧他的桂依琳和畫眉,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安平侯過來,見到桂依琳、畫眉兩人,錯愕片刻,蹙眉沉聲怒喝,「你們怎麼在這裡?」
畫眉著脖子,不敢吱聲。
十分清楚,這侯府,無人會再護著。那個會一心一意護著的姑娘,被親手弄丟了。
桂依琳抿了抿,輕輕應聲,「回姑父,是姑母……」
「以後這侯府沒有你所謂的姑母,你也不是侯府表姑娘,陛下雖賜婚,但你能不能嫁進來還兩說!」安平侯沉聲,「來人,送桂姑娘回去!」
桂依琳頓時麵容慘白。
回去?回哪裡?
桂家嗎?
父母雙亡,叔伯嬸娘不喜,回去後是否還有活路?
噗通跪了下去,「侯爺,是依琳錯了,依琳以後定呆在院子裡,不到走,求侯爺開恩,莫要送依琳回去,侯爺……」
哭哭啼啼,聒噪。
「下去!」安平侯沉沉嗬斥一聲。
立即有人過來,將桂依琳扯了下去。
那兩個婆子下手很重,一點沒手下留,掐的桂依琳生疼。
畫眉不敢吱聲,低眉順眼跟在後麵,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回眸朝屋子裡看了一眼。
安平侯坐在床邊,看著賀允笙。
「允笙,你母親實在糊塗……」安平侯輕聲。
聲音蒼涼,彷彿老了好幾歲。
賀允笙看著床頂,聽著父親在那邊說,要休妻,要與他斷絕父子關係……
他扭頭去看自己的父親。
才短短時日,父親鬢角已有白髮,曾經神采奕奕的人,這會子頹廢的像是歷經滄桑。。
「父親……」賀允笙輕喚,聲音哽咽、淚流滿麵。
是懊悔,更有絕。
好好的一個侯府,就因為他目短淺,自以為是,毀了。
「允笙吶,若是可以,為父定不會如此待你,可為父實在沒有辦法,那些信函,如今下落不明,一旦被送到龍案,這安平侯府將不復存在,為父隻能竭盡全力護你一命,往後餘生,得靠你自己了!」安平侯說完,見賀允笙眼角落下的淚。
也是心疼不已。
抬手輕輕給他拭,「莫哭,莫哭!」
安平侯的速度確實快,休妻一刻不停留,以惡毒、善妒休掉侯夫人,卻讓帶走了嫁妝,把人送到了京城一個宅子。
請了族老斷絕與賀允笙的父子關係,將賀允笙從賀家族譜上劃掉了名字,將人攆出了侯府,更甚者要與賀氏斷絕關係,幾個族老氣的吹鬍子瞪眼睛,指著安平侯罵他不孝,不仁不義。
桂依琳送回桂家,閔蘭芝、畫眉跟著賀允笙一道被攆出去。
無可去的賀允笙,隻能住到閔蘭芝的東二衚衕。
才短短幾日,再次回到東二衚衕,看著站在屋簷下躊躇的畫眉,閔蘭芝覺得厭惡,「不要讓在我跟前晃,厭煩!」
「是!」丫鬟立即上前去拽畫眉,還狠狠掐了幾下。
畫眉吃疼,眼圈通紅,委屈的想要告狀,恍然驚覺,的姑娘不在……
「嗚嗚!」
被丟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子裡,畫眉才傷心的哭出聲。
桂依琳被送回桂家,下場也沒好到哪裡去,早前得侯夫人寵,行事囂張,沒把桂家人看在眼裡,如今回來,誰會給好臉,叔伯倒是不會欺負一個子,可伯孃、嬸娘卻極其厲害。
隨隨便便找了個偏僻的院子,給桂依琳住。
桂依琳這些年在安平侯府,也算是斂財有道,大樣、小樣,把小院堆的滿滿當當,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伺候的丫鬟、婆子正在努力收拾。
桂依琳站在門口,冷眼看著。
這些笨重的件值不了幾個錢,也不曾看在眼裡。若是可以,寧願在外麵租賃個宅子,自己當家做主,而不是回桂家窩囊氣。
不遠,兩個子帶著十幾個丫鬟、婆子快速走來,那殺氣騰騰的樣子,看的人心裡發慌。
兩個姑娘十五六年紀,皆紅腫著眼,滿眼怒火。
桂依琳心中一,待兩人靠近,子已不著痕跡往後退。
兩個姑娘一左一右抓住,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打,拳頭、掌、扯頭髮,掐腰,踹。
桂依琳的丫鬟、婆子被震住,等回過神想上前去救自己的主子,卻被兩個姑娘帶來的人用棒打倒在地。
桂怡雯、桂伊婉把桂依琳打了一頓,桂伊婉扭頭哭的委屈。
桂怡雯則沉聲怒罵,「真真沒見過比你更惡毒的人,自己乾的惡事,卻要別人為你承擔,你倒是好了,反正名聲壞的不堪目,我們卻你牽累……」
好不容易定下的親事,因為桂依琳做下的惡毒事,被退了親。
人家說,怕吃上桂家姑娘端上的東西,活不過今日,見不上明日的太。
往後能不能嫁出去都難說……
桂伊婉拉了一下桂怡雯,「堂姐,咱們走吧!」
「哼!」
桂怡雯冷哼一聲,帶著桂伊婉離開。
桂依琳慢慢的抬頭,麵上好幾抓傷,痕錯,角都是淤青,當真恐怖又可憐。
慢慢的站起,上疼的厲害。
「咳咳!」桂依琳咳嗽出聲。
看著離去的桂怡雯、桂伊婉,眼眸裡都是恨毒。
總有一日,要這兩個賤人生不如死!
「姑娘!」
幾個丫鬟、婆子上前,們也傷得不輕。
早前在侯府,桂依琳得寵,們作為桂依琳邊伺候的奴婢,也頗為得臉,在侯府不說橫著行走,卻也無人敢對們手。
今日纔回來,就被桂家兩個姑娘給打了。
「姑娘,咱們要怎麼辦?」
桂依琳眸子沉了沉,想到那日南希憤然離府,最後還順利和離,何不效仿一二。
「把我裝銀票的匣子帶著,其它都搬進屋子,咱們走!」
丫鬟、婆子頓時明白過來,「是!」
忍著痛快速去收拾,桂依琳被打,一時間桂家上下都傳遍了。
桂大夫人端著茶抿了一口,「什麼打架?分明是桂依琳行事乖僻,嫌棄桂家貧寒,不如在侯府吃香喝辣,三弟妹,你說呢?」
桂三夫人連忙頷首,「大嫂所言甚是!」
一丫鬟快速跑進來,「大夫人,二姑娘竟帶著人要出府,奴婢已經讓人攔了下來!」
「出府?」桂大夫人挑眉,和桂三夫人相視一眼。
便明白了過來桂依琳的打算。
要麼真想離開,要麼便是想拿人。
「哼!」桂大夫人冷哼,眸角微挑,「走,去瞧瞧,我倒要看看葫蘆裡賣什麼葯!」
等兩人到二門的時候,桂依琳已經帶著丫鬟、婆子闖了出去。
桂大夫人臉沉,恨不得將桂依琳抓回來,狠狠打一頓,打斷了,就不會作妖。
桂依琳帶著人出了貴府大門,在門口便跪了下去,哭的哀泣,悲傷絕,「伯孃,就算依琳再不是,也是桂家的人,您也太偏心了些,讓兩個妹妹如此糟踐依琳,依琳雖沒了雙親,也不能讓人如此折辱,這個家既然容不下依琳,依琳走便是!」
路過的行人停步瞧著,聽桂依琳的話,和邊路人議論。
「這誰?」
「哎呦,您不知曉啊,安平侯府那位表姑娘吶!」
行人聞言,忽地想起來,「這一出,咋那麼悉?」
「當日安平侯府大門口!」
「哦……」
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
可況不一樣呀。
那南氏隻一人在京城,邊沒一個親人,可這是桂依琳的家,又賜婚給安平侯府世子爺,回了桂家,桂家還能活吞了不。
「桂依琳,閉上你的臭!」桂大夫人的怒喝從大門傳來,怒氣騰騰。
隻見一個高挑的清瘦婦人邁步走來,漲紅著臉,指著桂依琳罵道,「你自己做下的惡毒事,讓你兩個妹妹被退親,們在家哭了幾天幾夜,眼都要哭瞎了,你回來後可否問過一句?你說我容不下你,我哪裡容不下你?你回桂家是給我端過一杯茶?還是去見你祖母,給老人家端過一杯茶?到目前為止,你什麼也沒做,在這裡鬧,抹黑桂家名聲,你其心可誅!」
桂大夫人嫁進來便當家,把破落的桂家慢慢扶持起來,能以從五品小吏夫人,給自己兒和侄謀到正三品人家嫡子的親事,就是個厲害人。
豈會讓桂依琳得逞。
既然桂依琳要撕破臉皮,便全桂依琳。
直接給桂依琳按個不孝的名聲。
先有惡毒,再有不孝,桂依琳此生便是真的玩完了,想要翻,微乎其微。
「你說兩個妹妹折辱你,因為你做下的惡毒事,害得們被退親,打你一頓真的輕了!」桂大夫人說著,哼了一聲,「你既然要走,便走的乾淨些,把你的東西帶走,以後是生是死與桂家無關,隨便你去步步榮華,我桂家便是落為乞丐,也不會上門乞討!」對邊的婆子吩咐道,「去把的東西丟出去,以後莫要放這等不三不四的人進來,丟人現眼,給我關門!」
桂大夫人憤然離去,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桂依琳,仿若是一條臭蟲,看一眼都噁心人的。
桂三夫人倒是看了桂依琳一會,冷冷的哼了一聲,跟著離開。
桂家大門被關上。
「……」
桂依琳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為什麼會是如此?
被反駁的無話可說,如今連解釋都無人會聽。
行人相互議論幾句,便紛紛離去,餘下看熱鬧的都沒有。
下人去尋馬車,人家車夫跟著過來,一見是桂府,問了桂依琳份,不願意接這活。
「這銀子小的賺不了,小的還想活命呢!」駕駛馬車跑的飛快。
桂依琳氣的差點吐。
更讓吐的是,桂府側門開了,屬於的東西,被人從桂府丟了出來。
臉麵在這瞬間丟得乾乾淨淨。
無可去,這些東西也沒辦法安置。
氣恨的握了雙拳,「你們幾個在這裡守著,我帶人去找宅院!」
不信,在京城就安置不下來。沒了侯府、沒了桂家,就活不下去。
桂府
桂老爺正和桂大夫人吵架,滿滿的責備,「你何苦與一個孩子計較,從小沒了爹孃……」
「是,我就與計較了,將我的兒害的這麼慘,我為什麼不能計較?你若是看不慣我這做法,休妻、和離任你選!」桂大夫人怒喝,眼圈發紅,淚流滿麵,「早年把我推摔倒,孩子小產,你們都說年紀小,不懂事,也不是故意,讓我不要計較,如今想來,桂依琳的惡毒,可是天生的!」
「你……」
桂老爺沉默了。
那個孩子,六個月的胎兒,落下來已經型,還是個男孩兒,頂頂要人命的是,他還哭了兩聲,貓似的哭。
多個午夜夢回,他都會想起那兩聲呢哭。
母親為此清修,吃齋唸佛,妻子為此極其不待見桂依琳,要把送到莊子上去,是大姐說要接到侯府去,這事纔算了。
但妻子對桂依琳,卻是真的不聞不問,見著也從不說話,隻當沒有這個人。
「你何苦……」桂老爺輕聲。
已是了態度。
妻子這些年不易,家裡裡裡外外的持,一家子大大小小吃喝拉撒,人客往要走,孩子們要嫁娶,嫁妝、聘禮都是一點點攢起來。
三弟、三弟妹敬重這個嫂子,比對他這個親兄長還勝幾分。
「我何苦,今日這一出,不就是想學那南氏,可也不想想,人南氏占理,外麵謠言沸沸揚揚,我卻堅信都是真的,那姑侄兩個,就不是甚好人!」桂大夫人沉聲。
抬手抹淚。
想到沒了的兒子,又想到兒、侄被退親,又悲從心中來。
「我警告你,若是你去幫,最好做的蔽些,莫要被我發現,否則你休想安寧!」桂大夫人說完,轉進了室。
桂老爺嘆息一聲,他哪裡就能真不管,是親兄弟的兒……
安平侯進宮請罪。
貞元帝看著麵前的男人,說起來安平侯比他還小幾歲,如今瞧著比他還蒼老,背脊都彎了,貞元帝不免慨,「既然安平侯府已沒了世子爺,那賜婚便作罷吧!」
「謝皇上隆恩!」安平侯跪了下去。
老淚縱橫。
提起的心才放回腔中。
貞元帝瞧著,心思微轉,讓侍把安平侯扶起來,才嘆息道,「朕本來也沒打算賜婚,是秉他進宮說起……!」貞元帝失笑,「都過去了,便不提這茬,看你子不怎麼好,回去養著,等子好了,再來為朕分憂!」
「臣定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安平侯連忙表忠心。
「嗯,下去吧!」
「臣告退!」
從養心殿出來,安平侯才徹底鬆了口氣。
想到貞元帝的話,眸子氣沉沉。
如今鎮南王是準備要對安平侯府出手了。那信函和兩次被搶的銀子,與鎮南王有沒有關係?
若是、若是……
安平侯背脊心發寒,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踉蹌出了皇宮,上了馬車後,咳得撕心裂肺,惶惶吩咐出聲,「去,去鎮南王府!」
他得去求鎮南王高抬貴手,饒他一次……
安平侯府
賀允謙醒來後,石榴便把府裡的事都告知他。
「水!」賀允謙低聲。
嚨像是有把火在燒,疼的。
石榴立即去倒了溫水過來,賀允謙喝了好幾杯,才繼續問道,「姨娘有訊息了嗎?」
石榴搖搖頭,眼眶裡溢滿了眼淚,「都怪我……」
「不關你的事!」賀允謙搖頭,讓石榴扶他坐起,「去把櫃裡那個金楠木的盒子拿來!」
「嗯!」
石榴應聲去拿了東西過來,遞給賀允謙。
賀允謙開啟盒子,裡麵是他這院子丫鬟、婆子、小廝的賣契,還有外麵五間鋪子以及一個二進宅子的房契、地契,和幾張大額銀票。
「把賣契都給他們,你立即去掮客行把鋪子、宅子都賣掉……」賀允謙說著,怕石榴做不好這件事,「準備裳,我親自去!」
「五爺……」
賀允謙看著石榴,「這點傷我還撐得住,最主要我得努力去找姨娘,就算是裝模作樣,也得做的像一些,還有侯府遲早要完,我自己可能沒辦法離,但你們跟了我這些年,我總得為你們謀一條活路!」
「五爺!」石榴輕泣出聲。
賀允謙看著石榴。
幾間鋪子的銀子下來也有百多萬兩,再一個宅子,也夠石榴安穩過一輩子。
「若我將來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你便尋個人嫁了吧……」
「我不!」石榴哭出聲。
這一輩子,認定了他賀允謙,也隻能是他賀允謙。
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得為他生個孩子。
賀允謙瞧著石榴任的樣子,輕輕一笑,「為了你,我總得努力努力,給你一個家!」
石榴抬眸,眸中含淚,卻是亮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你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石榴淚眼朦朧。
鼓起勇氣,在賀允謙麵上親吻一下,「這是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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