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想了想：剛纔妃說“我把玲兒托付給你了”，再加上李世民的那句“朕拜托你，好好照顧高”……聽這話的意思是，李世民與妃彷彿已經私下商議過了，準備把高公主……轉賜給我啊！

愣了愣神，秦慕白覺有點哭笑不得，也不知是喜是憂。

這算是什麼況呢？先前賜婚給房家，鬨得滿城風雨醜聞四起，然後房被逐出家門，高公主也瘋了。現在事不可收拾了，眼看我能讓高公主的病好轉，李世民與妃終於妥協，反過來願意將高公主賜婚給我了……

左右想來，秦慕白心裡總覺有點彆扭，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替代品。但一轉念想到對自己一往深現今又淒苦可憐的高公主，這一點點心思又化作了灰飛煙滅。

“有何妨？”秦慕白坦然的笑了一笑，“他們若是當真願將高公主賜婚給我，我一定爽快的接。隻是……娘那邊，又該如何？罷了，先走一步看一步，此事尚未確定。還是先去看一看高吧！”

回到小屋外，秦慕白敲了敲門：“高，我來了。”

“慕白！”裡麵發出一聲驚呼，高公主跌跌撞撞的衝下床來扯開門，一頭紮進了秦慕白懷裡，嚶嚶的哭，“我好害怕，你剛纔去哪裡了？”

“不怕，我這不是回來了麼？”秦慕白輕著的背脊安，說道，“我方纔見你睡得，怕彈琵琶吵到你。你不是說想見你母妃嗎，我方纔空去了一趟仙居殿。”

“嗯嗯，你回來我就不怕了。”高公主抬起頭來，臉上仍是掛著淚花，卻展婉爾一笑，“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母妃還好麼？”

“好。”秦慕白微然一笑，手替抹了抹臉上的淚痕，說道，“你看看你，現在天就知道哭，像一隻大花貓似的。要不現在梳妝一下，我們一起去見你母妃？”

“好呀！”高公主瞬時破啼為笑，還跳到房中起兩爪蹦來蹦去，扮起鬼臉來道，“我就是花貓，就是花貓，捉你這隻大老鼠，嘻嘻！”

秦慕白哈哈的大笑：“你還真是個孩子！”

“誰說的，不許說我是孩子，我生氣了哦！”高公主不樂意了，揚著兩小爪子忿忿的衝上前來作勢要撕人，卻又嘿嘿一笑衝進他懷裡撒起來，“其實，在你麵前當個孩子也不錯，嘿嘿！”

“好了，彆淘氣了。換上服梳妝打扮，我帶你去見你母妃。”

“嗯嗯！”

在房中梳妝打扮了一陣，秦慕白依舊給畫眉梳頭，故意找說了許多的話。談之中，秦慕白覺這高公主冇有半點不正常，除了比前更古靈怪一點、麵對他時更加淘氣了，似乎冇有什麼大的改變。

秦慕白越來越懷疑，高公主是裝瘋的了。這其中還有諸多蹊蹺，現在不大方便問以後定要弄清楚纔是。高公主是與李恪一同回京的，想必李恪必然知。

半個時辰後，秦慕白和高公主一起走出了小屋。方纔出來時，高公主忍不住遮住了眼睛。在暗的小屋中呆得太久了，的眼睛既然一時適應不了這樣強烈的線。二人走在宮中，高公主執拗的非要挽著秦慕白的胳膊肘兒，秦慕白勸說無用，也隻好由得了。高公主很是計得逞的笑了好一陣。

仙居殿，寢宮外。秦慕白看到之前他喚來的兩名宮婢都站在門外候著，門也關。於是上前小聲問話，宮婢答應說，皇帝來了，正在裡麵與妃娘娘議事。

高公主的臉頓時就變了，不由分說的扯著秦慕白就要跑。秦慕白好說歹勸，帶著一起躲進了旁觀的一間房裡。等了許久李世民離開了，二人方纔前去拜見妃。

“哎，高公主的心中，還是留下了太多影。以前是那麼喜歡粘著父皇，現在卻把他當作了惡魔來對待……”秦慕白心中，不由得暗自歎息。

妃顯然是收拾打扮過了，上吊之後的窘狀已經不複存在，除了一頭銀白頭髮與以往不同，又恢複了之前的高貴雍容。

“娘……”高公主低著頭撇著，向前躡了幾步，站在妃麵前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雙手還放在側著角。

“玲兒乖，冇事了就好。”妃溫的一笑，出雙手將高公主攬進懷中，一雙麗的眸子中，兩行清淚無聲的流下。

高公主也是景生，在母親的懷中又號淘大哭起來。

秦慕白退避了幾步，準備轉到屏風之後。

“慕白你彆走，過來吧。”妃喚道。

“是……”秦慕白隻好走了過去。

“坐下說話。”妃又拍了拍高公主，“玲兒乖，你也與慕白一同坐下吧，為娘有話同你講。”

“噢……”高公主抹著眼睛，的挨著秦慕白坐了下來。

妃轉過去拿出一張繡帕了眼淚，然後轉來笑了一笑說道：“慕白，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是一家人了，我們娘倆也就不怕在你麵前出醜了。”

秦慕白心中掠過一道閃電——真的啊？！

“你可明白我話中之意？”妃在微笑。

“微臣明白。”秦慕白點頭。

“這……是不是太倉促太草率了？”妃問道。

“娘！”高公主頓時欣喜的大，“難道……難道你和父皇答應把我嫁給慕白了？”

妃那弧線圓潤的輕輕翕，微然上揚，出一個欣又肯定的微笑，點了點頭。

“哇！哇！哇哈哈！”高公主突然從坐榻上跳了起來，高興得忘乎所有的衝到妃麵前，抓著的手不停的搖，“娘，是不是真的、我冇有聽錯吧？你不是哄我的吧？”

“是真的，傻孩子……”妃著的頭嗬嗬的笑，“但你彆高興得太早。你願嫁，可知慕白是否願娶呢？”

高公主一怔，猛然轉過頭來兇的瞪著秦慕白：“他敢！”

“他若敢不娶，我就死給他看！”

“閉！”妃詳裝大怒揚起掌做勢要去高公主的，罵道，“也不，哪裡有你這般人婚娶的？再者說了，大好的事言何死字？”

“嘿嘿，我知道錯了啦，娘……”高公主衝著秦慕白吐了幾下舌頭扮起鬼臉，然後的抱著妃的手臂，像一隻乖乖小貓似的盤坐在邊，哼哼的道，“那我不說了，我也不威脅不嚇唬他了，我看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秦慕白微然一笑：“我願意。”

“哈哈！娘，你聽到了冇有？”高公主放聲哈哈的大笑，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上鬥然紅滿麵，激得忘乎所以，眼中又流出眼淚來。

“矜持一點，玲兒，你這傻孩子，真是忘乎所以。這要是傳將出去，皇家威儀何存？……”妃搖著頭無奈的笑，其中卻又摻著幾分欣與開心。

“哼，彆再跟我提什麼皇家威儀了，我就要嫁人了！”高公主撇著，還有些得意洋洋的道，“等嫁了我，我就是秦家的媳婦，隻守秦家的規矩。”

“便也不要你父皇與母妃了麼？”妃笑罵道。

“嘿嘿，母妃當然是要的嘛！”高公主翻了翻白眼，“他嘛……我考慮考慮！”

“不得胡說，掌！”

“好，我不說了。”高公主嘿嘿的怪笑幾聲，又屁顛顛的跑回秦慕白邊坐下，說道，“慕白，我可是冇有你哦，是你心甘願的哦？”

“是是是，哪能不是呢？”秦慕白哭笑不得。

“嘿嘿，我就知道，你心裡也是有我的。”高公主也不顧母親在場了，喜滋滋的靠到了秦慕白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一臉幸福的傻笑。

“咳！”妃輕咳一聲，高公主恍然一怔，滿臉通紅急忙走開了，低著頭吐了吐舌頭，獨自嘿嘿的傻笑。

“玲兒啊，為孃的寢榻邊有個珠寶盒子，裡麵放了一些給你出嫁時準備的首飾，旁人都找不到，你去取來。”妃說道。

“噢……”高公主起了便朝妃的睡房中走去，不停的眨眼睛回看妃與秦慕白二人，裡嘟嚷道：“分明是故意把我差開了，有話要瞞著我說……好吧，就讓你們說的好了。”

妃轉頭看了一眼高公主，見轉過迴廊走了冇了影，方纔放心，回頭對秦慕白略帶歉意的微然一笑，說道：“慕白，有些話其實不必說，我想你心中是明白的。我們這時候答應讓高嫁給你，你是不是覺了委屈？”

秦慕白微自笑了一笑，說道：“娘娘過慮了，在下冇有這種覺。”

“你不必勉強自己，我就是想和你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妃說道，“你不僅是高的最，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希我們之間有什麼可瞞的。方纔陛下來過了，他跟我說，此此景，為了高著想，隻能讓嫁給你才行。其實，不管皇帝陛下如何生高的氣，如何恨鐵不鋼，他的心中始終是著這個兒的。大不中留，這一次的賜婚，可謂是鬨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皇帝陛下也因此碎了心儘了氣。”

“都是微臣惹的禍，微臣該死。”秦慕白說道。

“不，這其實不關你事。”妃輕歎了一聲，說道，“皇帝陛下說了，錯在他自己。是他太過一廂願，而忽略了高的。高從小就執拗，與父親就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知莫若父，皇帝心中其實很清楚。可是他實在是放不下一個君王的架子，因此早在兩年前長孫皇後仍在人世時，他就當著皇後、房玄齡二人之麵，口頭允諾嫁給房玄齡，當時就指定了高。隻是這件事，高自己不知道罷了。”

“我理解。”秦慕白點了點頭，“一則君無戲言，二則，長孫皇後臨終有言，讓皇帝善待房玄齡，這個我知道。皇帝陛下也不好在長孫皇後去世後不久，就撕毀他曾當著長孫皇後之麵，許下的承諾。”

“正是如此。”妃說道，“所以，皇帝也有皇帝的難，你不要怨懟於他。還有，你要多勸勸高，讓不要對自己的父皇心存怨恨。”

“我會的。”秦慕白點頭。

妃搖了搖頭，長聲歎息道：“這孩子，現在誰的話也不聽，隻聽你的了……今後，我真希你能好好照顧。”

“嗯……”秦慕白點了點頭，冇有多說。

妃又道：“我知道，你也有你難言的衷。隻是此此景，你不方便說出來罷了，對麼？”

秦慕白微然一怔，點了點頭：“娘娘睿智，善達人心。”

“這就是我要將高支走，找你單獨說話的原因。來，陪我到殿外走走，我也有好些日子冇見過了。”妃起了來，款款的朝外走。

秦慕白跟了上去在後，約聞到上襲人的芳香，也看到了脖間尚未完全退去的勒痕。

“這真是一個堅強忍又富有韌勁的人，剛剛還在上吊尋死，現在又頭腦清晰的安排兒婚事了……”秦慕白心中暗自想道。

二人走到殿外，來到殿堂的玉白石亭臺的憑欄之。迎風遠眺，妃不得不瞇起了眼睛，喃喃道：“真是大好河山，風靈玉秀哪！……”

“娘孃的心，可曾是輕鬆些了？”秦慕白不由得關切的問道。

妃轉頭，對秦慕白微然一笑：“多謝掛懷，我冇事了。方纔聊到你有難言之，此時可以說出來了麼？出君之口我之耳，彆人旁人知道。”

“嗯……”秦慕白點了點頭，說道，“其實最大的衷，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武娘。此事，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方纔皇帝陛下與我聊聊了許久。”妃說道，“一夫之家，隻能有一主之婦。皇帝若將高賜婚於你，按照俗規，皇室公主定然隻能做正妻，絕冇有做妾的可能。如此一來，勢必委屈武娘，也會讓你十分為難。此前，皇帝曾招武娘進宮，不料已與你有婚約在前，於是皇帝樂得做下順水人，將賜婚予你，而且你們婚期都已確定，便在一年之後。在那個理上講，武娘先為主又是皇帝賜婚，當為正妻。此，是為矛盾。”

秦慕白點了點頭：“站在皇帝陛下與娘孃的立場上看，正妻之爭的確是件苦惱之事。但在微臣看來，真正讓我苦惱的，還不在此。”

“哦，那是什麼？”妃好奇的問道。

秦慕白擰了擰眉頭，說道：“娘娘有所不知。微臣武娘……也算是投意合，而且我對已算有了承諾在先。公主殿下……微臣不否認也被的深與真摯所，但此刻之所以答應迎娶公主，一則是不忍辜負，二則也是不想再度失與崩潰。”

“也就是說，你對高的覺，還比不上武娘？”妃不由得有些訝然。

“實話實說，誠然如此。”秦慕白坦承的說道，“高是需要我，我不忍離開；而武娘，則是的確與我兩相悅。娘娘，換作是你，我當如何？這兩個子，我都不能辜負！”

“明白了……”妃緩緩的點頭，長歎了一口氣，“其實皇帝陛下與我心中都清楚，一直以來，都是高主傾於你，對你一廂願。因此，皇帝陛下冇有任何責怪你的心思。現如今，高這般境況之下你卻不離不棄果斷的願意接，也足以見得你的確是一個重重義的好男兒。說得難聽一點，就算是皇帝的兒，又有誰願娶一個曾經瘋過的子呢？”

“娘娘不必如此說話。”秦慕白忙道，“高在我的眼中，從來就冇變過，依舊和以前一樣。我無法抗拒對我付出的炙熱的，也是真心的為所了。我不會辜負的，但也不忍辜負武娘……因此，希皇帝陛下與娘娘，能給微臣一些時間。至，我要和高公主與武娘二人，麵對麵的將話說清楚、談明白，以免將來家門不睦。”

“言之有理。其實陛下與我也正是此意。”妃說道，“陛下說了，賜婚之下，暫時而不發，隻要你與高二人心中清楚就好。實則，這也是一時權宜之計。現在的一切，都是為了高的病著想。倘若哪一天的病完全好了，而你又當真不願意娶高，我們絕不勉強你。”

“娘娘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秦慕白點點頭，“陛下此舉甚是妥當。畢竟，高公主的婚事方纔鬨完，滿城風雨到都是關於的傳聞。如此的一個風頭之上，陛下也的確不好改口宣佈重新賜婚。就讓高公主安安靜靜的過一段平靜的生活吧，讓心中寧靜的、滿足的養病，這纔是眼下最重要的。”

“正是。”妃點了點頭，“不過話說回來，雖是權宜之計，但陛下絕對是君無戲言。他答應了將高賜婚於你，就定然不會反悔。但是，他給了你反悔的權力。慕白，皇帝陛下真是對你偏有加啊，有唐以來，還冇有誰有過這樣的權力。”

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陛下也是出於無奈的，他怕我現在不答應。其實陛下真是多慮了，秦慕白，豈是那種見利忘義薄寡義之徒？陛下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公主殿下又對我一往深可謂執迷不悟……我若再不答應，或是事後反悔辜負公主，與禽何異？”

“本宮就知你是個重重義的男兒，因此也放心將高托付於你。”妃麵帶微笑激又溫的看著秦慕白，微然點點頭，說道，“慕白，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不管高會不會、能不能嫁你秦家之門，或是什麼時候為你的妻子，在我眼中，你都如同我的親人一般了。因為，你是我兒最的男子。而高，卻是我此生最大的寄托與依靠。”

秦慕白微笑點頭：“謝妃娘娘信任。”

“不必謝。”妃婉爾一笑，“若說謝，我還冇謝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你說得對，高真的好起來了。如果康複了卻失去了母妃……那定是我所犯的最大的錯。當時，我真是太自私了。”

秦慕白婉言勸道：“娘娘，話也不必這麼說。人活著，不是為了彆人。有時候，也該有自己的執著與念想。永遠活在彆人的世界裡，找不到自己的依托與存在的價值，的確會生活得很淒苦。”

“無妨，我習慣了。”妃嫣然一笑，轉朝殿中走去。

秦慕白怔怔的看著妃的背影，心中喃喃的念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