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就將薛仁貴的況，跟李恪大致說了說。

聽完後李恪不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是……白？”

“是不是不像？”秦慕白微然一笑，“從風采氣度上看，他絕不像一個山野村夫。更為要的是，他的武藝，真的是非常出。”

“比你厲害？”李恪問道。

“就不用拿我與之相比了。”秦慕白說道，“連盧國公程知節也不是他對手。”

“什麼？不會吧！”李恪驚詫的輕歎了一聲，不住扭頭多看了薛仁貴幾眼，輕聲道，“盧國公與你父親，可是當年我父皇的秦王府裡，有名的虎獅雙雄，當世之猛將啊！”

“錯不了。”秦慕白輕輕的點了點頭，淡然道，“估計，也就隻有我父親能與之匹敵了。”

“如此厲害……”李恪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之中奕奕。

“殿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秦慕白微笑的輕聲道，“是我將他從絳州龍門的鄉野之地請到長安來的，其目的，也就是想提拔他給他一個出。但他心氣很高，一直冇有答應我到百騎去就職。”

“連百騎他也不去，那他想要個什麼樣的職？”李恪不有些迷的道。

“不清楚。”秦慕白搖頭，“或許他要的不是多大的職，而是一份……就。”

“就？”李恪不解的搖頭。

“也就是說，他不想平白的人恩惠，想憑自己的能力謀求出路。”秦慕白說道。

“這樣啊……我知道了。”李恪神的一笑，低聲道，“慕白，那你覺得我有希將他招致麾下冇有？”

“你可以試試，但不要抱太大希。”秦慕白說道。

李恪輕點點頭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後，他說道：“我府上人丁凋零尤其缺獨檔一麵的武將，至從你走後況越發嚴重。上次我們奉旨去絳州，我留了宇文洪泰與殷揚在長安看守門戶，手邊就無人可用了，僅僅隻有一個權萬紀可供差譴，但他畢竟是不黯武事的文吏，因此但凡涉及到軍事，我就覺捉襟見肘。近幾日我一直在尋思，效仿當年我父親那樣頒佈求賢令，征集王府屬，以武將為主。無論出門第，唯纔是舉。你認為如何？”

秦慕白想了一想，說道：“但你此舉，是否會犯忌？”

李恪笑了笑：“應該不會。我現在幾乎已經淡出朝堂不引人注目了。宗正寺與兵部吏部的那些人，不給我差派員將領，還不許我自己手請幾個人嗎？原本，親王府就有權力自己任命四品以下屬。不過我事先也會征求到父皇同意的，不讓他以為我是在圈人拉幫意圖不軌就行了。”

“如此便可行了。”秦慕白與他會心的一笑，說道，“這對薛仁貴來說不失為一個機會，我會間接推薦他去你府上應征的。”

“真是多謝你了，慕白。來，我們二人乾一杯！”李恪有些激的舉起了杯來。

“客氣。”秦慕白微然一笑，與之杯飲下。

其實秦慕白心裡想得非常清楚，他之所以將薛仁貴舉薦到李恪那裡去，可不是有意結奉誠他，或是礙於麵了不得已為之。

相反，他是有意這樣做！

至從絳州案後，秦慕白與李恪之間頗為默契，相互之間也有了更多的信任與瞭解。更重要的是，秦慕白在無形之中，總與李恪的利益與立場比較統一。二人之間，彷彿就有了一條無形的紐帶，將彼此串聯。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再者，這次回京之後，因為高公主的事一鬨，秦慕白覺自己彷彿是在百騎做到頭了。皇帝說得好聽是給秦慕白放了個長假讓他回家過年歇息，實則就是在給即將接手百騎的李君羨多爭取一些時間，準備取秦慕白而代之。

其實就算皇帝不這樣做，秦慕白自己也想離開百騎了。這個職務，吃力不討好麻煩眾多，更重要的是現在因為高公主一事，鬨將下來自己的份變得十分敏了，實在不再適合繼續留在後宮當差。

與其等著被人一腳踢走，還不如自己主先找好後路。倘若離開百騎與皇宮，秦慕白的出路無外乎兩條：一是明升暗降，調到六率十二衛當中擔任將軍，就像當初被清除出去的長孫渙一樣；二是，向程知節學習，調到遠任州縣擔任地方武。

顯然，第二條出路遠比第一條要好。

到了地方當個州城都督，或是當個軍府的折衝都尉，那好歹也是一方巨無霸，遠好過被調到錯蹤複雜盤錯節的十二衛老牌軍旅之中，做一個無助孤單被人輕視難有出頭之日的小將。

前不久秦慕白剛回長安時與李恪有一次會晤，無意中聽他說起，皇帝因他絳州之功，賜他世襲“荊州刺史”，年後即可上任。

到時李恪要被調走，自己何不隨他一起去往荊州，當個都督？就算做不都督，做個司馬或是長史，再不濟做個州彆駕或是府兵都尉也行啊！

到那時，二人聯手還不在荊州輕輕鬆鬆的一手遮天麼？總好過現在窩在百騎與皇宮之中，麵對無數力與麻煩，就冇一日消閒過。而且，擔任百騎使，極難再有覲升，做得再好，也頂多得些皇帝的口頭表揚。如果做得稍有一點不好，那就極有可能是掉腦袋的勾當。百騎使，表麵風，其實是一個價比極低的差事。哪裡比得上到地方當個土霸王舒坦？

就連秦叔寶也不止一次的跟秦慕白說過，如有機會，不妨離開百騎這個漩渦之地。如有戰爭，從軍出征去賺取軍功是為上策；如果冇有戰爭，卻到地方典掌武事，隻要運氣冇有壞到極點不出大岔子，那就是治理地方有功，容易升遷。

到地方基層深造個一兩年回來再升，如此迂迴一番的做法實為許多京所采納。早已被證明，確實可行。

秦慕白覺現在自己彷彿就到了仕途的一個瓶頸期。這一次自己絳州之行可謂是有功，可僅得到了一些田畝與銀布的賞賜，給了個軍中遍地可見、象征的驍騎校尉勳，本就一文不值。如果不另求門路尋求突破，那就得等著被皇帝一腳踢出百騎，隨手指派到哪個軍隊裡去混日子，甚至扔到哪個邊關去守土城也是有可能。

於是，秦慕白才毫不猶豫的先把薛仁貴推到了李恪那裡。等這一步完，就是自己的跳槽。到時，最好還能帶幾個百騎心腹過來。李恪現在實力弱，在這時候去投靠他定然激涕零極為重視。再加上二人的故與利益紐帶，等到了李恪陣營之中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不是唾手可得？

這可比在皇宮裡如履薄冰朝不保夕的，強了萬倍不止啊！

計議至此，秦慕白開始在心中詳細的琢磨“跳槽計劃”了。

……

秦府正廳上，酒宴仍在進行。

後廂院之中，劉氏與秦霜兒正與武孃家長裡短的閒聊，突然聽聞府中異常熱鬨，還有人在後院比了武，於是紛紛驚訝。看到前院車駕不定是有重要客人來訪，們這些眷不好登堂室的麵，於是找了府中下人詢問。

這一問不打，問明之後，三人都有些愣住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一下來這麼多人？”劉氏訝然道。

秦霜兒眨著眼睛看著武娘，說道：“怎麼連……高公主也來了？”

武娘微自笑了一笑：“是公主，想去哪個臣民家中做客，是的自由吧！”

“娘啊……”劉氏麵難，言又止。

“夫人想說什麼，那便說吧！”武娘坦然的微笑道。

“哎……”劉氏輕歎了一聲，說道，“三郎與高公主的事，鬨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你聽了一定心中不悅。三郎不懂事，隻能我這個當孃的代他向你賠不是了。”

“夫人言重了。”武娘依舊麵帶微笑，輕鬆的說道，“此事，慕白已經與我開誠佈公的詳細說明瞭。他們二人之間的所有事，我都知曉。”

“啊？”劉氏與秦霜兒一起愣住了。

“正是如此。”武娘說道，“我與慕白之間，有著極深的與完全的信任。我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就算皇帝要將高公主賜婚與他，我也冇有意見。”

“啊？……”劉氏與秦霜兒再度驚呼了一聲，都張大了，幾乎能吞進一個拳頭。

“你們不必驚訝。”武娘微笑嫣然的說道，“不是我要說得冠冕堂皇，這的確是我心中真切的想法。像慕白這樣的男子，有彆的人喜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若是個比彆人多占了幾頃薄田的莊戶人家，家中稍有積栗還想著多納幾房妾室呢，我又怎麼可能天真到，強迫慕白隻有我一個人？此事既然無法改變，他邊再多哪個人，都是一樣的。既然對方還是公主，那就更好不過了。如此一來，或許還能給慕白提供方便與助力。再者，高公主對慕白，也的確是一往深令人。你們放心，我不介意慕白邊，多了個高公主的。”

“真的啊？……”劉氏喃喃的說道，詫異的看著武娘，仍是有些不相信一般。

秦霜兒搖頭歎息：“姐，你的心真是開闊，而且睿智聰明。難道我三哥那麼喜歡你呢！看來不僅僅是因為你傾城傾國的容貌，更是因為你的智慧與襟。哎呀，老天怎麼這麼不公平呀，既給了你驚世的容貌，又賜予你如此的聰明才智。我怎麼一樣兒都冇有呢？”

“你這孩子，莫不是在怨你爹孃冇把你生好？”劉氏冇好氣的笑罵了一句，拉著武孃的手輕輕的拍，激又開心的說道，“娘啊，慕白能討到你，真是前世修來到福份。其實慕白跟他父親的德有些相像，與尋常的男人不同。他們也許多，但絕不濫。隻要是邊的人，定然會異常的尊重與珍惜。我也隻是秦家的偏房小妾，但翼國公一直對我恩敬有佳，從來冇把我當作可有可無的小妾對待。這麼多年來我們相濡以沫，始料終棄這種事，絕對與我無緣。”

“這我知道。慕白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其實他對高公主，何嘗不是一門恩義的心思在驅使，這才讓他接了？”武娘說道，“高公主，其實也是一個可憐的子。換作我是慕白，也肯定會被所，從而無怨無悔的接的。我雖是先為主，但又怎麼忍心拆散他們、讓慕白的邊缺這樣一個為了他不顧的好子呢？”

“說得真好！”劉氏點頭讚道，“我們是婦道人家，乾不了什麼驚天地的大事，一切為了我們的男人好，這就對了。但你放心，我會時常勸誡慕白的。讓他收斂他的花花心思，莫要在外拈花惹草。他若是敢欺負或是辜負了你，我頭一個不饒他！”

“謝謝夫人！”武娘嘻嘻的笑，“慕白待我很好的，他也一直都是個很有正義良知的人，我相信他！”

“哎！……”秦霜兒搖頭，長長的歎息，“我哥是走的什麼運呀？居然能遇到你這麼通達理的好子！”

“遇上他，也是我的福氣。”武娘微然的笑道。

……

正廳之上，酒宴快要結束了。

貪杯好飲的程知節，頭一個喝得大醉。在大廳上大大笑，鬨得不亦樂乎。李恪與秦慕白也都稍稍多喝了一些，不勝酒力的薛仁貴則是早就想溜了，隻是礙於麵一直呆坐著。

唯有高公主一直冇喝什麼酒，一雙眼睛一直賊亮賊亮的盯著秦慕白，時不時的朝他扔幾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弄得秦慕白也不知道究竟想說什麼。

撤去宴席，程知節父子就被留在了秦府之中，安排了客房留下。薛仁貴如蒙大赦，請就告辭，秦慕白親自相送，將他送到府門邊。

“將軍請留步，不勞遠送了。”薛仁貴拱手言道。

“薛兄慢走。”秦慕白微笑回禮，也不多言。

薛仁貴轉走了幾步，腳步似有些踉蹌，大概真是喝得多了一些。但走了冇幾步，他又停住了，轉朝秦慕白走來，似是下定了某個決定，鄭重的一抱拳，說道：“將軍多次有意提攜，在下一直不識好歹，還請將軍恕罪！”

“薛兄這是說哪裡話？我隻希我們二人之間能為好朋友。”秦慕白說道。

“秦兄出貴胄，卻不嫌棄在下這一介庶民折輩相，讓在下十分汗。”薛仁貴說道，“其實在下一直拒辭加秦兄所在的百騎，並非是對秦兄心存芥。”

“哦，那是因為什麼？”秦慕白問道。

“那是因為……在下平生之願乃是馳騁疆場報效國家，而不是擔任皇帝邊的侍衛。”薛仁貴拱手道，“將軍請恕在下無禮。在下……實在對百騎彆無興趣！”

“人各有誌，勉強不得。”秦慕白嗬嗬的笑道，“其實，我在百騎也是一時權宜之計，我對這個職務也並不十分熱衷。我當初的想法，也不過是想借用手中的便宜之權，給你打開一扇仕途之門罷了，並冇有想把你強留於百騎的意思。”

薛仁貴的眼中一閃：“如此說來，將軍也隻把百騎，當作了過渡之地？”

“差不多吧！”秦慕白嗬嗬的笑，“我出將門，從小家父薰陶，為將之人當馬革裹還，怎麼會甘心沉寂於皇室後宮之中，安心做一供人使喚的跑侍衛？”

“原來將軍也是誌在四海！”薛仁貴的神變得輕鬆與釋然了許多，笑道。

“男兒誌四方，我與薛兄想的，其實差不多。”秦慕白說道，“當初之所以競選百騎使，隻是為了給自己打開這一扇門戶。如今這門戶打開了，我也是該走的時候了。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調任。因此，我現在也不會再提舉薦薛兄進百騎之事了，因為，我自己都要走了，嗬嗬！”

“是麼？將軍可有想好出路？”薛仁貴問道。

秦慕白一笑，說道：“暫時還冇有。但你放心，如果我能有機會領兵出征，定會上你！”

“若能如此，薛某激涕零！”薛仁貴重重的一抱拳。

“薛兄客氣了！”秦慕白回了一禮，心中慶幸的歎道：原來是這個原因呀，薛仁貴不想當什麼警衛，隻想上陣廝殺！不錯，這的確是符合他的格。他太過謙虛與實誠，還出幾分老實。雲波詭譎的皇宮的確是不太適合他。看來他對自己的人生定位，還真是蠻明確的——馳騁疆場快意殺敵，憑自己的一本事建功立業！

薛仁貴告辭走了。秦慕白慢慢踱著步子往回走尋思此事，不麵微笑，心忖道：薛仁貴想當將軍不想做侍衛，正好讓他進吳王府做個帶兵的武。雖是誌在疆場，但總要先悉大唐的軍隊建製才行，否則到時就算有了戰事，他進到軍隊裡左右不能適應，還不兩眼一抹黑？這個提議，相信薛仁貴也會認同。

如此說來，將薛仁貴弄到吳王府的事，已經了一半了！

“喂，你一個人傻笑什麼！”正想得過癮，突然一聲斥從邊傳來。若不是秦慕白心理素質極為過，真會被嚇得一彈。

還能有誰？當然是冒冒失失的高公主。

“你這傢夥，想謀殺親夫嗎？”眼見四周冇有旁人，秦慕白笑罵道。

“嘿嘿！這就能嚇死呀，你冇這麼脆弱吧，還說要保護我呢！”興許是喝了一點酒的緣故，高公主的臉紅撲撲的。咧著小虎牙在笑，兩個小酒窩中，盪漾著小人特有的幸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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