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從清晨睡到中午，秦慕白睡得很香甜。正迷迷糊糊快要睡醒時，覺鼻間有些，不自的打了一個噴嚏，頓時醒了過來。

“咯咯！”房間裡有人發出一串笑，秦慕白扭頭一看，是霜兒與娘。

“你們這兩個傢夥！”秦慕白欠了下子從被窩裡爬出來一些，靠著枕頭扯了幾個哈欠，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要吃午飯啦，孃親讓我你起來的。”霜兒笑嘻嘻的道，“娘都來了大半個時辰了，還不許我醒你。呀，太慣著你了！”

秦慕白嗬嗬的笑了：“報歉啊，娘，讓你久等了。對了，你的‘秦仙閣’料理得怎麼樣了？報歉我這兩天實在太忙了，都冇空過去幫你。”

“無妨，我自己張羅得過來，幫手可多了。”武娘微笑著走到秦慕白床邊坐下，說道，“你冇見我自己都得了空閒，跑到你家裡來玩兒了麼？”

秦霜兒在武娘背後，衝著秦慕白吐舌頭扮鬼臉。不用猜，肯定是這丫頭將武娘“拐”來的。

“對了，我要跟你說件事。”武娘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張請遞給秦慕白，“好奇怪，天下第一酒開張也有一年了，從來隻有魏王與吳王去捧場，太子卻是很與我們沾邊，此前與太子極為親近的漢王李元昌，還與我們鬨出了不愉快。可是這一回，太子卻主出手幫了我的忙，店子新修尚未落他就派人來送了賀禮，並下了請邀請我三日到到東宮赴宴，說是太子妃生辰。”

“嗯，有這等事？”秦慕白有些詫異的將請拿過來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顯然，這請是衝你來的。”武娘說道，“我可是從來冇與東宮的人打過任何道。”

“嗯，我知道。”秦慕白點了點頭，問道，“你剛剛說太子幫了你的忙，幫了什麼？”

“幫了我兩。”武娘說道，“數日前褚遂良與幾個僚友曾來我店中消閒喝酒，我便親自出麵接待了一下。褚遂良告訴我說，他已幫我遞上了摺子向皇帝請示，申領一個‘大唐義商’的賜封卻一直未見下落。我當時也未以為然，認為有便有冇有便冇有，不可強求。後來褚遂良言語之中約，此事並未經由皇帝之手批，而是落在了魏王的手中。”

“這樣的小事皇帝的確不會管。”秦慕白說道，“許多類似的小事，皇帝都由邊的魏王來理，倒也算是正常。魏王頗皇帝偏，獲準在武德殿中居住，在皇帝邊左右伺候，經常參與一些政事，也時常幫助皇帝理一些政務。”

“褚遂良雖是冇有明說，但我猜想，大約是魏王不大樂意批準送我大唐義商的封號。”武娘說道，“我當時就已然絕了這個念想。誰曾想隻過了一天，褚遂良就親自送來了一封書親封的‘大唐義商’牌匾。字是飛白書，正是皇帝陛下親筆所書。”

“哦？”秦慕白略異訝的皺了下眉頭，“我昨日進宮，皇帝都未曾向我提及此事。”

“褚遂良跟我說，那奏摺魏王而不報並未告訴皇帝。卻是太子有意無意的從魏王的書案上拿走了一批奏摺來閱覽，發現了那份奏摺，於是直接報知了皇帝。皇帝二話不說直接就給批了。”武娘麵帶微笑說道，“看來，太子與魏王真是明爭暗鬥得厲害呀！”

秦慕白輕笑道：“這是他們皇子之間的爭鬥，與我們無乾。太子是一國之儲君，本就有參知政事理軍政國務的權力。這要是嚴格說起來，魏王反而是僭越了，一切隻因皇帝對他的偏給他開了特權罷了。”

“話是這麼說不錯，可是太子也是有意在對你示好吧？”武娘說道，“如果說奏摺的事隻是太子想跟魏王對抗，那麼，他主幫我周全盤下了天下第一酒旁邊的兩張商鋪，那用心就更明顯了。我想盤下那兩家商肆已經很久了，但他們在長安已經經營多年，也都是有著雄厚的背景的，其中一家還是太子東宮僚屬的親戚開的，我雖是努力過了，但此前本就談不攏，人家反而還想吞冇了我的店子呢！但太子隨便一句話放出去，那兩家商肆就乖乖的退位讓閒了。”

秦慕白笑了笑：“不是示好，是報恩。”

“此話怎講？”

“那就說來話長了！”秦慕白扯了個哈欠了個大大的懶腰，“我先起床洗漱再說。你難道冇被我的眼屎噁心到麼？”

“咦，真噁心！”武娘笑罵著閃開了。

秦霜兒咯咯的笑著取來了熱水等，說道：“你們兩個呀，真是奇怪。冇見哪一對人兒像你們這般談說的。一上來不是經商就是國事，真是煞了風景。”

“就你貧！”秦慕白擰了秦霜兒的臉蛋一把，起床洗漱更。

午飯已經了，武娘便頭一次參與了秦家的家宴。

秦家雖然門風嚴謹，但秦叔寶並不是那種迂腐的酸儒老生，生比較的灑與大氣，像這種家宴之時就顯得十分隨和了，並冇有什麼嚴格的規矩，小妾與眷，也都可以和家主同堂用膳。

武娘也生是個比較乖巧又靈便的人，飯局上隻是顯得斯文，並冇有小媳婦的拘謹與生怯，反而十分主的去向秦叔寶與劉氏敬酒，落落大方舉止得。

劉氏一張臉笑得如同盛開的老，顯然對武娘這個乖巧又能乾的媳婦相當的滿意。就連秦叔寶，也時常被武孃的妙語哄得哈哈發笑，一餐家宴吃得其樂融融。

秦慕白卻在心中發笑，暗忖道：娘真是聰明。至從上次與高公主相遇之後，肯定也是覺到了危機，但從來冇有主提起過，而是用行來鞏固自己的“地位”。重建商肆用了秦仙酒的名號，又主跑到我家來與我的家人親近，這些都是很有效的主。相比之下，那個天真又直率的高公主，卻不懂得這樣的經營。

們兩個，真是截然不同的兩類子。武娘聰明過人心智機巧，高公主執著率真義無返顧……真讓人難以取捨啊！

飯後，秦慕白回房繼續抄書，霜兒將武娘塞進了他房中，自己卻溜了。

秦慕白伏案疾書，武娘在一旁安靜的磨墨，時不時替他添茶加炭，然後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看書，一聲不吭。

一兩個時辰後，秦慕白也有些累了，放下筆，對武娘笑道：“娘，你若是覺得無聊或是累了，可以去午睡一會兒。”

“不用。在你邊，好的。”武娘微笑嫣然，“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心裡特彆安寧。不用說話聊天，也舒坦的。”

“是麼？”秦慕白嗬嗬的笑，“有你相陪，我覺時間都過得特彆快一樣。”

“你抄寫的什麼，這麼厚的一本書，何時得完？要我幫你嗎？”武娘湊過來了一些，問道。

秦慕白想了一想，點頭：“也好。這是李靖傳我的兵書，我曾答應過他絕不外傳的。”

“那我不幫你了。”武娘笑道，“免得你為難。”

“無妨，我相信你。”秦慕白笑道，“要是連你也不相信，我還難相信誰？”

“那好，我就與你同案而坐，你分派一些給我抄寫。”武娘笑逐開的走到他邊坐下。

秦慕白便將這厚厚的一本書暫時先拆分了，拿了一疊給武娘，還遞給一隻加工過的鵝筆。

武娘拿著鵝筆端詳了好一陣，不由得笑道：“方纔我就想問你的，這筆也能寫字麼？”

“當然，你可以試一試。來，我告訴你握筆。”秦慕白便握著的荑小手，教握筆寫字。

武孃的臉上泛起一微紅，寫了幾個字後不驚喜的笑道：“當真是好用耶！雖然還有些彆扭，但相信練上一練就能寫得很好了，比筆好用，寫得更快！”

“那還用說！”秦慕白哈哈的笑。

武娘轉了轉眼珠子，嘻嘻的笑了起來：“慕白，你說……如果我將這種筆當作商品來販賣，能否賺大錢？”

“哈哈！娘呀娘，你真是經商的奇才！”秦慕白大笑，“當然可以，有什麼不可以的？這種筆的生產加工都十分簡單。其實我還可以教你製作鋼筆，隻是現在時間有限，隻能以後再慢慢琢磨研究。”

“鋼筆？”

秦慕白笑道：“那是一種，比鵝筆更加方便好用的筆。好了現在先不說了，抄書要。明天我就要將這本書拿回來送還給李靖了！”

“好，我幫你！”

二人便一同開始抄書。秦慕白一邊寫著，一邊留意武娘那邊。

這個奇子，當真是聰明。秦慕白隻教了一回，自己稍加揣，就已經能將鵝筆用得十分嫻了。非但如此，的字還寫得相當的漂亮，頗有大書法家的風範，讓秦慕白歎爲觀止。

“深藏不啊，娘！你這筆字寫得太漂亮了！”秦慕白讚道。

“咯咯，小看我了吧！”武娘頗為自豪的笑道，“我從三四歲起就跟著母親讀書識字練書法呢！”

“哈哈！”秦慕白大笑，“說吧，你還有什麼本事？”

“嘿嘿！”武娘得意的笑了一陣，字正腔圓的誦道，“九春開上節，千門敞夜扉。蘭燈吐新焰，桂魄朗圓輝。送酒惟須滿，流杯不用稀。務使霞漿興，方乘泛歸。”

“你作的詩？”秦慕白不咧起了，“剽竊的吧，現在明明是大冬天的！”

“明明就是我作的！”武娘惱火的擰了秦慕白一下，說道，“那是今年春天的時候我們一家剛回到關中不久，在親友家作客時遊覽水上燈節時作的！”

“你就吹吧！”秦慕白壞笑，“打死我也不信！我都不會做詩，你還會了！”

“哼！憑什麼你不會，我就不許會了？看你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真該多讀點書！”武娘笑罵了一陣，突然又合上正在抄寫的書，說道：“現在你聽好了——夫營壘教戰有圖，使士卒知進止、識金鼓。其應敵戰陣不可預形，故其戰勝不複，而應形無窮。兵形象水，水因地而製形，兵因敵而製勝，能與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則其戰陣無圖，明矣。而庸將以教習之陣為戰敵之陣，不亦謬乎！……”

“我……靠！”這下秦慕白不得不大聲驚歎了，“你——過目不忘？！”

“要不要再聽一段？”武娘咯咯的笑，“天陣居乾為天門。地陣居坤為地門。風陣居巽為風門。雲陣居坎為雲門。飛龍居震為飛龍門。虎翼居兌為虎翼門……”

“停，停停！”秦慕白大聲疾呼，“我信了，信了！你真是過目不忘！天才啊！”

“咯咯！”武娘大笑起來，“這一點算什麼呀，都已經抄寫過了，當然記得。我若是稍加用心，隻是閱覽過一遍的東西便能記得很牢，經年不忘。”

秦慕白搖頭歎息：“算了，我還是不往下打聽你的特長了。這問來問去的，忒傷自尊——抄書！”

“嘿嘿，抄書就抄書！從現在開始，一個時辰。看誰抄得又多又好。輸了的給贏了的！”武娘咯咯的笑道。

“還是換個賭注吧。”秦慕白壞壞的笑道，“我若是贏了，就隨便我怎麼親你；你若是贏了，就隨便你怎麼親我。”

“壞蛋，登徒子！”

……

秦家大院裡，劉氏陪著秦叔寶在散步。自從康健起來後，秦叔寶的心也變得很開朗了，時常和劉氏一起散步閒談或是結伴出門逛遊街市，夫唱婦隨的還頗有點小夫妻的調了。

“叔寶呀，你看，娘果真是不錯吧？”劉氏說道，“不僅聰明能乾，還十分孝悌知禮。將來，定能為亮兒的賢助。”

“這個我倒是不懷疑。我也從來冇有說過討厭。”秦叔寶說道，“隻是，放著有一個高公主在那裡，武娘怎麼都是尷尬。這個子很聰明，心思十分機巧。看到高公主與三郎走得近了，便主的與我們接近，讓我們先接了。的這份心思與機巧若是用在正途，妙無窮。若是用來走歪路，那也定然是害不淺。”

“看看你，想到哪兒去了？”劉氏說道，“跟著亮兒，還能變壞不？你不是常說，劍者雙刃麼，可傷敵亦會傷己。但你們習武之人為何都喜歡神兵利，不拿鈍刀鏽劍呢？就因為娘太過聰明與機巧就嫌棄，這豈非是因噎廢食，對對亮兒也太不公平了？”

秦叔寶無言以對，沉默了良久，方纔說道：“那就看，是否願意屈居於側室了。”

“哎……”劉氏搖頭歎息了幾聲，說道，“還是看亮兒自己區吧，我們不要管束太多讓他為難了。相信亮兒，能理好這些事。”

“嗬，你倒是對你那滿肚子花花心腸的兒子有信心啊！”秦叔寶不笑了起來，“現在我倒是不愁收不到兒媳婦了。隻是這些個媳婦一個比一個來頭大、一個比一個難應付，還真是有點惱人了！”

“這麼說，你也開始接娘啦？”劉氏不無驚喜的問道。

“我可冇說！”

……

整整一下午，秦慕白與娘在房中抄書，未出房門。有了娘幫忙，還真是事半功倍。而且這樣男搭配工作不累的，秦慕白自己的效率也大大提高。僅僅半日時間，居然就將剩下的書抄寫得差不多了。頂多再加上半個夜班，就能抄完。

吃過了晚飯，武娘拜彆而去。臨時行千叮萬囑極為誠懇的，邀請秦氏一家到家裡做客。秦叔寶也笑嗬嗬的答應了下來。

武娘走後，秦霜兒便跑到秦慕白房中，對他說道：“三哥，我還是覺得娘好！”

“什麼意思？”秦慕白說道。

“就是……如果你娶了娘做正妻主母，會比較相宜呀！”秦霜兒說道，“高公主是不錯的，出高貴人也漂亮，對你也是一往深執迷不悔。但是……現在就像是個冇懂事的孩子，還喜歡任胡鬨的。哪裡比得上娘這樣，賢淑知禮落落大方，還聰明伶俐又能乾乖巧？正妻主母嘛，就是要管得好家務事，當個賢助。娘多好呀！”

秦慕白笑了一笑：“怎麼冇來由來，突然跟我說這個？”

“這麼大的事，難道你都冇考慮過嗎？”秦霜兒有點驚詫的問道。

“暫時還冇有。”秦慕白籲了一口氣，說道，“至一年之後再作考慮吧！眼下，我很忙。男兒先立業再家，大丈夫何患無妻呢？用不著為這種事糾結。”

“哼，三哥你就裝吧！其實你心裡比誰都糾結！”秦霜兒說道，“都怪你！這麼風流不羈，還冇親呢就惹下這麼多子為你傾心。”

“很多嗎？”

“還呀？”秦霜兒口而出，“我知道的都有三個了！”

“三個？”秦慕白擰了一下眉頭，“這怎麼又多一個了？”

“呃，這個……”霜兒囁嚅了一陣，自知說了，連忙擺著手，“兩個，兩個啦！我說錯了。”

秦慕白眨了幾下眼睛，淡然笑了笑：“玩去，彆來吵我了。我這正忙呢！”

“哼，去就去！一會兒不許我加炭添茶哦！”

“那還用嗎？哈哈！”

“不理你了！”秦霜兒擺出一副生氣的架式，氣鼓鼓的走了。

霜兒走了，秦慕白不暗自歎息了一聲：我還真是命犯桃花啊！霜兒這小妮子，哪裡會撒謊，方纔的表分明已經出賣了。和妖兒最為好彼此互為閨，定然時常在一起流心事。看剛纔的那副表……肯定是想說，妖兒姑娘也對我傾心了。

造孽啊！

武娘與高公主就夠讓人頭疼的了，旁邊還潛伏了一個溫如水的妖兒對我芳心暗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