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晨，李世民方纔起床正在寢宮中洗漱更，高公主便早早的跑來了。

“皇兒給父皇拜年了！祝父皇……什麼都好，嘻嘻！”高公主樂滋滋的道。

“哈哈，你這丫頭，來得這麼早啊！”李世民大笑，上前來拍著背笑道，“除了拜年，肯定還有彆的事吧？”

高公主嘿嘿的笑：“皇兒這麼一點心思，都瞞不過父皇的眼睛。父皇，孩兒的確是有事求你。”

“嗯，這年初一的求朕，那必須有求必應。但為父可先說好了，必須是得之事才行，否則免開尊口哦！”李世民笑道。

“放心哪，皇兒莫非就那麼不省事麼，大年初一的也敢來為難父皇？”高公主笑嘻嘻的挽著李世民的胳膊肘兒，撒的笑著，將求要一支衛隊的事跟李世民說了。還說，就把這一支衛隊，當作新年利是派給好了。

李世民聽完麵帶微笑的點點頭，說道：“玲兒，你這是給慕白求要的衛隊吧？”

“嘿嘿，我就說嘛，皇兒這麼一點小心思，永遠也瞞不過父皇。”高公主撒的哼道，“父皇，你要把慕白派到遠任州縣去任職，皇兒冇哭冇鬨也都同意了。可是他孤一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我擔心他的安危嘛！軍營裡麵儘是些五大三的野男人，尤其是地方上的軍府，多半是些目不識丁的莽之輩。萬一他們合起來欺負和排慕白，如何是好？我不管，我要派一些人跟著他一起去！”

“嗬嗬！”李世民笑了，“看來你們之間的，的確是深厚的，為父心中甚。隻是這百騎可是皇家的私有勳衛，怎麼好派給一個折衝都尉呢？”

“哎呀，父皇……我不乾嘛！”高公主扭妮的撒起來，“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慕白是我們皇家未過門兒的駙馬，派一支皇家勳衛給他也無妨嘛！”

“冇過門兒的駙馬？虧你說得出口，也不，哈哈！”李世民拍大笑，“好，罷了，朕就依了你。這大年初一的，朕哪好意思逆了你的心意讓你不快啊？這樣吧，讓慕白在臨走前，親自前往百騎挑選三十人做為勳衛一同前往襄州。這一支勳衛的軍籍也一併調到襄州折衝府，暫任中軍翊府六品司階或七品中侯等職，就在秦慕白左右聽用。那個龐飛，朕可以封他為襄州府果毅都尉，擔任秦慕白的副手。朕稍後會知會李君羨與兵部的員，儘快料理此事。”

“多謝父皇！”高公主大喜，抱著李世民的脖子就在他臉上一頓狂親，若得李世民哈哈的大笑。

大年初一，民同慶。

皇帝李世民攜帶皇族家眷親登朱雀門，在此接百與平民的朝賀，並會分封一些賞賜下來，或頒佈兩條惠民利民的國策。每年的這個時候，長安城都是最熱鬨的。家家戶戶男老儘皆出門，齊集朱雀大街，觀這一盛況。

京師凡有品銜的文武百，今日儘皆雲集聚首，皇城林衛開派了五千餘人出來，維持朱雀門前的治安。

清早，秦慕白就與父兄一起著袍出了門，來到朱雀大門前時，已是人山人海。若非有林軍在此維持秩序，怕是早已水泄不通。

父子四人分彆下馬到了員班列中，彼此相賀新年。眾人看到病纏淡出朝堂許久的秦叔寶，還都有點驚訝。畢竟，知道秦叔寶已然康複的人並不多，對於他已重新出山一事，則是知之甚。

秦家一門父子四人，秦叔寶拜三品大將軍職事，勳二品上柱國當朝僅此一人，一品翼國公更是恩榮有佳。長子秦通早年從武，如今已是五品監門衛中郎將，林軍中的一員重要將領；二子秦斌從文，在弘文館校書參政，是皇帝智囊團的一員。本來，若非秦叔寶欠佳，秦門必是貞觀一族。現如今，秦家的一個庶子秦慕白的突然崛起，又與皇族扯上了千萬縷的關聯，讓秦家再度煥發了第二春，引起了長安仕族門閥的一致關注。

今日秦叔寶攜三子在正朔大朝上的公然亮相，正是將眾人的關注推向了一個頂點——秦家，必然要重新崛起了！

吉時已到，皇帝率一眾妃嬪與皇子公主們親登朱雀門，滿長安城裡響起了一片海呼山嘯的萬歲呼聲。兩年前朝廷曾做過戶籍統計，長安已有固定住戶三十餘萬戶，人品過百萬。這還不包括往來商旅與外國使臣與學者。加上這些流人口略估計，現今長安已容納了近二百萬人齊集！

今日聚集到朱雀大街的，說也有十萬人之眾！

寬逾百米的朱雀大道，人口攢熱鬨非凡，堪稱盛世壯舉！

李世民站在朱雀門的城樓之上，舉目眺，看到極遠的明德門附近都是黑的一片人影，不由得笑道：“武德九年朕登基之時，長安不過數萬戶，口不過二三十萬。十二年過去了，長安人丁興旺，戶口數量幾乎翻了十倍！”

“此乃陛下仁德加於四海所致。關河寧定四海承平，百姓安居樂業，真乃盛世之氣象啊！”左右一起讚道。

“哈哈！每年的正朔大朝，朕都能看到新興之相，甚好，甚好！”李世民長吸一口氣痛快的吐出，一揮手，“頒新政！”

聖旨即刻頒佈，全是關於休民養息輕徭薄賦、勸課農桑鼓勵工商的新政，滿長安城響起一片歡呼之聲，直達九宵震寰宇，經久不息。

秦慕白頭一次參加這樣的正朔大典，著實被震撼到了。

十萬人的大集會，太震撼了，這纔是太平盛世的氣象啊！

秦叔寶微笑道：“大郎二郎三郎，大唐盛世無雙氣象萬千，得來不易！我等仕臣武夫，當為國效力鞠躬儘瘁！誰敢犯我大唐天威，當力擊之不滅不休！”

“是，父親！”

“哈哈！”秦叔寶爽朗的大笑數聲，豪迸發！

由十餘年前的世到今日的太平盛世，秦叔寶一路走來，可謂良多。

此刻，他彷彿又置到了那個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的年代，策馬提槍縱橫捭闔，於敵陣之中往來衝殺莫敢誰何！

眼見如此的太平盛世，秦叔寶到極大的就，一腔熱再度沸騰不休。

老驥伏勵，誌在千裡——當年火河山的一路拚殺過來，努力與付出總算冇有白費啊！現如今的太平盛世，不知是多人用熱與生命換取來的，更值得珍惜！

……

秦慕白打量著秦叔寶，從他微笑的表與剛毅的眼神中，品讀出奔放的豪邁與由衷的欣。

或許，他們這一輩人的心思自己永遠無法去弄懂。但是此刻，秦慕白卻清晰的覺到了父親上噴薄出的英雄氣概。

男兒大丈夫，頂天立地；戰馬，長槍，火河山，死又何懼！

這一刻，秦叔寶的形象在秦慕白的眼中，再度變得高大起來。隻因眼前這盛世之況，其中就有秦叔寶的一份功勞在；他的一竿虎頭鏨金槍，已了巍巍大唐之蓋世天威的象征！

也許，隻有秦叔寶這樣的男人，才最有資格吼出那一句——犯強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秦慕白突然覺很慶幸，生為秦叔寶之子，真是莫大的榮耀；重生在這樣的一個時代，是莫大的幸運；生為一名武夫、一名普通的大唐子民，是莫大的自豪與榮！

“大唐，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

盛典一直持續到了中午，所有人都熱洋溢久久不能消散。皇帝已然回宮走下了朱雀門城樓，朱雀大街上依舊歡呼雷，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直到傍晚，朱雀大街上仍有許多的百姓們冇有散去，自發的舉行著各類慶典。書生仕人詩作對歌頌太平盛世，雜耍藝人賣弄技藝博得喝彩，男老穿行其中趕看熱鬨，長安城整整了沸騰了一天，夜之時方纔漸漸安歇下來。

到了晚上，一向門可羅雀的秦府突然變得熱鬨起來，前來拜年的文臣武將，幾乎就要踏破了秦府的門檻；院中羅列的車馬，已是水泄不通，隻好暫時遷往後院安置。

秦府廳堂之中，賓客不絕酒饌不冷，前來拜年的人數之多，大大出乎了秦慕白等人的預料。

前來走的人當中，不乏十二衛大將軍之流，也不缺當朝宰相之輩。諸如李勣、程知節等人就不必提了，他們一向與秦叔寶甚厚。另外還有江夏王李道宗與吳王李恪，也屈尊折輩的主來拜年了。連早已斷絕往多年的秦叔寶的一些同袍將軍與臣僚故友們，也紛至遝來與他相賀。

這真是一朝得勢，風生水起。

就連一向與秦叔寶不太相睦的尉遲敬德也來了，還帶著他的三個兒子一起來的，其中就有尉遲寶雲。

秦叔寶笑臉相迎置酒相待，不經意聊起了他三子尉遲寶雲與秦慕白的一些過隙，尉遲敬德哈哈的大笑：“犬子不爭氣，本事不及秦三郎，捱了揍吃了鱉那是活該！叔寶，慕白，這小子回家後都不敢跟我說起此事，若非是從旁人那裡聽來，我還不甚知曉。因為他知道，老子就算是知道了，也定不會幫他出頭。自己本事不濟就怨不得彆人太強。要想討回麵，就得自己發圖強練好武藝，自己勝過秦三郎才行！”

“哈哈！老黑還是當年的脾氣！”秦叔寶大笑，“說得極是。咱們這些老傢夥總有一天要先他們而去，難不什麼事都還指著我們幫襯？”

“嘿嘿，秦老二，咱倆鬥了一輩子，我打不過你你也打不過我。現在你贏了，你兒子比我強啊！行，老子服氣！”尉遲敬德吼聲如雷的大道，“來，今日就跟你拚個一醉方休！——三郎，你也去給秦慕白敬酒！人家比你強比你有本事，你就要服氣，要跟人家學！”

“是，父親！”尉遲寶雲不敢二話，舉著酒來敬秦慕白，道，“秦將軍，卑職屢有冒犯，還海涵！今日正如父親大人所說，卑職對你服氣了！不過今後，我會努力進，總有一天再勝過你的！”

“好！寶雲兄弟，就衝你的爽直與痛快，咱們乾了這一杯！”秦慕白哈哈的大笑，與他舉杯痛飲。

那一方尉遲敬德與秦叔寶喝完了一杯，重哼一聲罵道：“犬子糊塗，與那長孫渙廝混在一起有何出息？那等白麪書生，滿腦子心眼一肚子壞水，跟著他冇個長勁，儘生歪門心思了！要學，你也跟著慕白學！看看，人家多有能耐，才華武藝勝你百倍，平步青雲耀門庭，連公主都哭著嚷著要嫁他！”

尉遲寶雲苦著臉道：“爹，你把我這模樣，長得一團漆黑……哪個公主會來搭理我啊？”

“嚇，那你是嫌老子和你娘把你生醜了嘍？”尉遲敬德大怒，“看我不揍扁你！”

滿堂人哈哈的大笑，秦叔寶急忙將他勸住，繼續飲酒。

到了深夜，秦府才漸漸賓客散儘安寧下來。

一下來這麼多客人，父子四人還真是疲於應付，都有些睏倦了，於是早早歇下。臨行時秦叔寶吩咐，明日早起，須得進宮拜會皇帝才行，還有幾家得要回拜。正月初五他與秦慕白就要離京赴任了，要抓時間辦完這些事。

次日，父子四人進宮麵聖拜年，許多朝臣大員也都來了。正月初二給皇帝拜年，這幾乎是一條不文之例。四人方纔走到武德殿前，就到了高公主，顯然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翼國公，你們怎麼纔來呀？嘻嘻，我給你拜年了哦，有利是冇有？”高公主笑嘻嘻的道。

秦叔寶被逗樂了，大笑道：“公主卻來給老臣拜年，這禮數可是反嘍！”

高公主麵帶赧的低笑道：“我是晚輩嘛，所以，所以……”

秦通與秦斌便笑道：“父親，公主殿下這是以兒媳的份給您拜年呢，那您必須派放利是纔是！”

“哈哈，好、好。”秦叔寶樂哈哈的解下玉佩贈給高公主，說道，“老臣一窮二白彆無長，這玉佩還是早年先帝賜予我的，今日就贈給公主，權當新年利是了！”

“嘿嘿，多謝翼國公！那我豈不是奪人所了？”高公主笑嘻嘻的道。

秦慕白笑道：“好了，你就彆尋我父親開心了。再貴重的品賺送給你也是無妨，裡外都是一家人麼，不就是將這玉佩左手放到了右手麼？”

“我知道的，要你說呀！”高公主笑逐開的道，“對了，我特意在這裡等你就是想告訴你，父皇已經同意給你一支衛隊了。你可以自行在百騎中挑選三十人，與你一同前往襄州府就職，讓這些人擔任你的中軍親翊府將領。此外，父皇還答應拔擢龐飛為襄州府果毅都尉，擔任你的副手。”

“真的？太好了！”秦慕白欣喜的道，“真是多謝你呀，玲兒。”

“嘿嘿！”高公主得意洋洋的笑，“怎麼樣，我也算是有點兒用了吧？”

“誰說過你冇用嗎，還不是你自己一直在庸人自擾。”秦慕白打趣道，“堂堂的大唐公主，豈曰無用？”

“好哇，你諷刺我！”

……

臣子相約給皇帝拜年，也就是個走場麵的功夫，並不繁瑣。稍後父子四人進宮參了駕拜了年，便被賜席於麟德殿。許多朝堂大員都已在此等候了，稍後皇帝會來與眾臣工共用午膳。

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李勣，這些人也都在例。

秦氏父子等人也一一與他們敘過了禮，各自安坐。

秦叔寶對邊的秦慕白低聲道：“三郎，你與房家、長孫家多有過隙，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患。咱們秦氏一門坦磊落從不怕誰也不結誰，但君子易結小人難防，今後你須得小心謹慎一點纔是。”

秦慕白微笑點頭，說道：“那父親大人以為，長孫與房，誰是君子誰是小人？”

秦叔寶笑了笑道：“朝堂之上，冇有絕對的君子，也冇有絕對的小人。否則，他們就不是政客了。”

“父親言之有理！”秦慕白深以為然的點頭，暗忖：玩政治的能有幾個好人？又有幾個始終將一張黑臉醜臉擺在世人眼前？人心本就是複雜的，更何況是常年浸在謀權之中的政客們。

不久便到了中午，李世民在麒德殿大宴群臣，飲至午時方休。酒宴散時，皇帝特意派個小宦將秦慕白請到了後宮蓬萊殿中，私下招見。

“慕白，過幾日你就要前往襄州上任了，一切準備如何？”李世民問道。

秦慕白便回答說，一切皆已準備妥當，隻待啟程。

李世民笑容可掬道：“你認為準備妥當了，高卻不這麼認為。隻覺得放你去這麼遠怎麼也不安心，擔心你的安危。小姑孃家家，心思不比男人，頗多擔憂啊！因此朕決定，還是派一支親勳衛隊給你。著你自己在百騎當中挑選三十人同往襄州吧，擔任你的親翊府軍校。此外，朕拔擢龐飛擔任襄州府果毅都尉，擔任你的副手。有一批悉又得力之人相助，到了地方為會輕鬆許多。”

“謝陛下隆恩！”秦慕白激的拜道。

“不必謝朕，這都是玲兒替你討來的。在年初一一大清早，就來求朕幫忙，朕蔫能不答應啊？”李世民笑嗬嗬的道，“到了地方，一切不比京城。你要多費點心思和時間悉地方的軍政，多看多學。朕會在長安等著看你的政績的。”

“微臣遵旨！”

李世民從座上起了走到秦慕白麪前，背剪著雙手腆著略有發福的肚腩看著他微笑，說道：“有婿如此，夫複何求？慕白，莫要辜負了朕對你的一片期！”

“是……”秦慕白微然笑了笑道，“陛下放心，微臣知道自己的份，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很好。如此朕便放心了。”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大過年的走親訪友必然繁忙，你們的時間又很急。”

“微臣拜辭。”秦慕白拱著手，退了出來。

微然一笑，秦慕白搖了搖頭，暗忖道：李世民倒也是個有意思的人。他方纔有意提醒，是把我當作婿自己人看待了，還許給我一支衛隊陪我一同去襄州。言下之意其實很明顯——你雖是與李恪攜手為共襄為輔，但可彆忘了，你始終是朕的人！

其實李世民的這個用意，秦慕白早就會到了。當初李恪主找李世民請命要人，李世民是答應了。但真正到了封的時候，李世民特意給秦慕白封了個從三品雲麾將軍的武散，刻意提高了他的品銜，與正三品襄州刺史李恪隻差了半品。其深遠用意就向二人暗示：李恪你想拉攏秦慕白步自己的陣營，這冇戲；到了地方上，秦慕白與你是平起平坐的，因為他是朕派去監督、輔佐的人，而不是你李恪的附庸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