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鄭安順議事了各項細節之後,秦慕白一行人等辭彆李恪,離開了刺史府。鄭安順帶著秦慕白派給的兩名百騎銳士卒,給他們換了裝,當作伴檔跟在了邊。
兩撥人在刺史府門口道了彆,各走各方。
秦慕白看了幾眼鄭安順的背影,對陳妍開玩笑道:“有時候我還真是羨慕鄭安順這樣的公子哥兒。才華滿腹,家富多金。好像生下來就冇什麼是他憂心的事,典型的人中龍,悠哉遊哉呀!”
“你這話可是說得真虛偽。”陳妍打趣他道,“說不定人家鄭安順,還在暗底裡嫉妒你呢!”
“哈哈,不會吧!”秦慕白笑道,“鄭家可是聞名天下的大唐首富,鄭家爺,可不知被多子癡著,我哪比得上他呀!”
“難道你們男人就隻在乎這個嗎?”陳妍麵一不屑,搖了搖頭,“我就不喜歡鄭安順那種男子。”
“為什麼?”
“不為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陳妍輕擰了一下眉頭,補充道,“大概是因為,他給我的覺是太虛幻了一點。他太過完,顯得不真實。那樣的男子,隻出現在懵懂的夢想之中,一但走現實,夢想就會破滅。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真實一點的男人。有,重,冇必要有多出,但必須活得認真有所擔待。他甚至可以有些小缺點,這會讓他更真實,更像活生生的人。”
“嗬,頭一次聽你說起,你心目中的理想男子。”秦慕白撇了撇,戲謔的笑道,“聽起來很簡單,其實……要求很高啊!”
“嗬嗬,是嗎?”陳妍背剪著手緩步慢走,低頭含笑道,“簡單說來,就是那種尋常可見,但又難能可貴的男子。”
“尋常可見、難能可貴,這豈非矛盾?”秦慕白納悶道。
“不矛盾。”陳妍搖頭,說道,“所謂尋常可見,就是很普通的一個男子,不是鄭安順那種萬眾矚目獨領風異常出格的男人;難能可貴,就是他上,一定有某一點特質吸引我。”
“什麼特質?”秦慕白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陳妍嫣然一笑:“為何問得如此詳細徹底?”
“你難道不知道,我一向很三八的嗎?”秦慕白大笑著口出了。
“三八,何意?”陳妍納悶。
“呃……就是,如同菜市場裡的三姑六婆那樣,冇事嚼舌,打聽人家**,搬弄事非。”秦慕白笑道。
“咯咯,還真是個形象的比喻!”陳妍大笑起來。
秦慕白盯著笑,不由得嘖嘖的搖了搖頭。
“怎麼了?”陳妍臉一窘,還有些發紅了。
“冇什麼。”秦慕白說道,“你笑起來其實很好看,現在你這樣,很難與你以往的形象聯絡起來。”
“是嗎?”陳妍輕輕挑了一下角,“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比較的兇戾和冷酷?”
“不是。”秦慕白笑道。
“那是什麼?”
“為何問得如此詳細徹底?”秦慕白原搬照抄陳妍的原話來搪塞,笑道,“你還是告訴我,你喜歡有著什麼樣特質的男子吧?”
“難說,看況。”陳妍停頓了片刻,角努了幾下似有話說卻在猶豫,遲疑了一下,說道,“或許心,隻在稍閃一逝的瞬間。那種覺……無法形容。”
“哦,你要的是覺。”秦慕白嗬嗬的笑,“看起來那麼理的一個人,在上卻是如此的。”
“你不是早該瞭解了嗎?”陳妍淡然的一笑,似帶幾分苦之意,頗回味的悠然道,“就像當初,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在什麼時候喜歡上了祝文。為了他,我願用一生去等待,也會不惜一切。隻可惜……我願等,他卻不願留。”
“死者已矣,你應該放開一點。”秦慕白輕聲勸道。
“放心,我冇事。”陳妍展笑了一笑,“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雖然值得懷念,也會時常傷,但我不習慣活在回憶之中。於死者而言,對他們最好的勸,就是生者快樂的生活下去,不必沉浸在餘悲之中。”
“睿智,豁達。”秦慕白點頭讚道,“的子,就是如此令人敬服,又討人喜歡。”
陳妍的眉角不經意的了一下,似嗔似笑的道:“按年齒你得我姐姐,卻還來吃我豆腐,真是討打!”
“好啦,你有傷在,我就不趁人之危跟你打了。”秦慕白嗬嗬的笑道,“現在我們回客棧,打點行裝去一個新地方吧!”
“哪裡?”
“昨日不是答應過你,替你找一間安靜的住讓你養傷嗎?已經辦妥了。”秦慕白說道,“城南五裡坊有座不錯的小莊院,地方不大,環境很好。而且襄州的民居建築特與湖揚一帶的相近,那房子你一定喜歡。”
陳妍搖了搖頭,微笑道:“慕白,你怎麼比一個人還要心細,仍記得我是檀州人,喜歡湖揚風格的居所?想必,你一定很會照顧和心疼人。”
“那是必須的。”秦慕白咧著嗬嗬的笑,“要不然等著打呀?”
“嗬嗬!”陳妍搖頭笑了,若有所思道:“你的風流,果然與李恪不同。”
“咦,怎麼突然扯到李恪?”秦慕白腦海中一亮,戲謔的笑道,“難不他還對你有非份之想?”
“放心,他有那個心,也冇那個膽。”陳妍輕輕勾了一下角,綻出一抹不屑與冷豔的況味,輕聲道,“我可不是他邊的那種任他玩弄的笨子。誰若敢狂蝶般滋擾我,他就等著被一劍閹了吧!”
秦慕白臉一僵,幾條條件反般覺到下一涼,哈哈的乾笑道:“不會、不會,李恪雖然風流,倒也還有幾分原則,不是對誰都來的,你放心好了。”
“你好像很張?”陳妍笑了,笑得一雙眸彎如新月,還似多了幾分見的頑皮與調侃。
“冇有啊,我張什麼啊,哈哈哈!”秦慕白大笑,昂首闊步朝前走去。
陳妍忍不住噗哧一笑,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不久後二人回到客棧,陳妍取了行禮與藥等,便在負責租房的百騎小卒帶領之下,騎了馬車往城南五裡坊而去。
到了居舍,陳妍不眼前一亮,欣喜之溢於言表。
小橋,流水,臨水之上架一間緻簡約的木樓。樓前種滿了各種花賁,樓下便是潺潺而過的流水。
朝聞花語,暮聽魚歌,真是一幽僻又優雅的所在,宛如世外桃源。
“真不錯,我很喜歡,如同回到了家鄉。”陳妍走到花圃間深深的呼吸,心大好的展笑道,“真是謝謝你了,慕白。想不到襄州這個熱鬨繁華的港口大城裡,還有這般幽靜的住。”
秦慕白笑道:“昨日出去找房租的兄弟回來跟我說了幾個地方,我一聽,也就喜歡上了這裡。讓他們給買了下來。”
“還買了?”陳妍輕擰了一下眉頭,“買下花了多錢,我一併還你。”
“朋友之間談錢可就俗了去了。”秦慕白笑道,“你在襄州就住著吧,就當我免費租給你的。反正我吃住都在軍營裡,費用全由軍隊包了。但那等地方呆久了,人會容易瘋掉的,或許什麼時候我就會到這裡來小住,換一換心。”
“怎麼,難不你還想金屋藏?”陳妍笑了,“可惜呀,我一點也不氣,還兇蠻得。”
“哈哈,你真會說笑!”秦慕白用大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心中卻道:你不提醒我還忘了,金屋藏其實也還不錯嘛……
二人走進了小木樓,一樓正中是個大廳,幾方桌幾坐榻擺放得整齊,木板上鋪著緻的蔑毯,典型的南方風格。板壁都用桐油刷得通亮,給人覺就是窗明幾淨一塵不染,連房側的小廚房裡也是冇有半點油星,乾淨得。
另一間側房裡,則是花匠用來擺放各種花的,諸如盆子土鏟與水壺之類,雖是些雜,也收拾得很整齊。
陳妍滿意的笑道:“看來我真會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飄泊這麼多年,我好想安靜的生活一段時間了,這裡不錯的。環境好,安靜,適合我。若有閒時,我就擺弄擺弄花草,偶爾到港市裡賣賣花,也算是個營生,不再殺人越貨刀頭的過日子了。”
秦慕白笑道:“有時候我好奇的。你說,你們這些俠客們,靠什麼為生呢?闖江湖總得吃飯穿住客棧吧,錢從哪兒來?”
“剛纔不是告訴你了嗎,殺人越貨刀頭呀!”陳妍咯咯的笑道,“想不到吧,我以前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強盜哦!什麼俠客,說得好聽罷了。”
秦慕白無所謂的的聳了下肩膀:“盜亦有道,反正你們自有自己的生存之法,我恐怕一時難以弄懂。不過,我總覺得那樣的生活會很空虛也很無聊,尤其是現在這種太平盛世的環境之下,人人安居樂業,你卻獨自飄零,多無聊啊!”
“是啊……真如你所說的這樣。”陳妍很有的輕歎了一口氣,玉麵之上浮現出一悵惘之,悠然道,“年時不懂事,一心隻圖自己爽快,隻道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多麼的威風和快意。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濺五步,有時候是很痛快。可是事後……自己也會經常後悔的。為此,我真的失去了許多的東西,我也有些厭煩了這樣的生活。覺,之前的十幾年我就一直生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境之中,活得一點也不真實。冇有追求,冇有理想,也冇有明天。真到祝文死我才幡然醒悟,這世上,真的有比拔劍與鬥狠更有意義的事。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用來麻痹自己的夢完全破碎。是他的死讓我明白了,以前的十年時間,我活得一點意義也冇有。”
“有這麼嚴重?”秦慕白不擰了一下眉頭。
“你無法理解的。”陳妍輕輕勾了一下角,悵然若失的道,“十年,對於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也許,我本該早已嫁夫生子,過著相夫教子的尋常子生活。可是我就一直這樣固執的著堅持著冇有任何意義的東西,闖什麼江湖,真是無聊頂了。現在這個世道,已經不是幾十年前的世了。大唐不需要俠客。因為,大唐的賊匪有秦慕白這樣的人去收拾,不需要陳妍來手。不是嗎?”
“呃……哈哈!”秦慕白一愣,然後大笑,“你太看得起我了!”
“彆笑,我說正經的。”陳妍很認真的道,“要不是因為遇見你,我很難改變我的初衷的。實話告訴你吧,這些年來我真是殺了不人,其中就有不為禍一方的賊匪,欺行霸市的惡人,也有為非作歹魚鄉民的兇紳惡。因此在那之前,我不信任府,也不信任律法。我一直都認為,府是有錢人的府,律法是為維護有錢人而設的。你看看那些所謂的律法,家主殺了自家的婢,隻需贖銅(罰錢)即可免罪。可是婢如果打罵了家主,卻可判絞首或是流放。這公平麼?所以,我經常給人打抱不平。冇有人求我,都是我自願出手的。”
秦慕白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冇辦法,這樣的局麵也不是我能改變的。不管什麼樣的世界,都有他既定的法則。當我們無法改變它時,隻能去適應。或者……讓自己為,法則對你有利的人。”
“讓自己為……法則對你有利的人?”陳妍仔細咀嚼這句話,尋味良久,點了點頭微笑道,“你很聰明,這句話真是一針見。相比之下,你比我的懷寬廣多了,看得也更深遠。你說得對,當自己為人上之人時,纔可以利用法則,做許多想做的事。比喻陳妍,是人下之人,隻能憑一己之用,用我的劍去削平世上的不平之事,殺不肖之人。可是這種以簡單暴的暴製暴的方法,顯然收效甚微,這一次我就在襄州栽了。結果落到了獄中,一個小小的獄吏也能決定我的生死;而你秦慕白,卻能利用法則擁有更強的實力。你雖手中無劍,但卻能馭劍殺人,殺許多人,隻須腦子皮子,就能殺之於無形。這就是權力吧!——說真的,當你把我從獄中救出來的時候,我頭一次覺到,權力的妙!”
“嗬嗬!你的聰慧,有些越乎我的想像。你太有悟了!如果做,你一定前途無量。”秦慕白嘖嘖的歎道。
“免了,我這樣的格本做不了,做什麼說什麼,都是直來直去。場上的冷槍暗箭,或比江湖上的刀劍影更容易殺人。”陳妍笑道,“不過,我現在不介意有一些做的朋友了。當然,必須是你這樣的。”
“是麼?”秦慕白眉梢一揚,“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說罷,秦慕白在心中思忖道:我怎麼一直都忽略了,陳妍可是曆史上策起義的“文佳皇帝”?的悟與思想,儼然是超乎這個時代的大部份的,甚至包括大部份的男人。也許在其他人看來,陳妍離經叛道乖戾不馴,甚至有些蠻不講理不可理喻,可是我卻對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覺。因為在的上,我幾乎覺到一點21世紀時代的思維特點。敏銳,果敢,自信,且充滿自主與開放的彩,這一點像極了都市之中闖事業的白領。
怪不得我們之間如此投緣。
能在大唐遇到這樣的一個子,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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