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用它空的麵眼看著秦慕白，好似得意，拍拍服坐下來，慢條斯禮道：“彆心著嘛，秦將軍。生意，都是慢慢談過來的。我們都已耗了許多時日，不在乎再多談一會兒。”

“什麼意思？”秦慕白便也坐了下來，問道。

“嗬嗬！”黑人大笑，笑得好不得意，“時至今日，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從去年秋天各地開始上繳稅糧時起，我們就在打聽張羅，誰會是下一任的襄州刺史，誰會接任襄州軍府。後來得知是你與李恪，這真是讓我們歡欣鼓舞。”

“為什麼？”秦慕白不有點惱火。

“因為隻有在你們這樣的大人的掩護之下，我們才能活得更好，才能賺更多的大錢。等賺足了錢，我們也該收山不乾了。”黑人喋喋的怪笑，好不得意，“你是不是覺得氣憤的，秦將軍？其實你不必怒，我們冇有毫看不起你的意思。實際上，我們真的很怕你們，尤其是你，秦慕白。你明，強乾，很難對付。李恪嘛，空有聲和名頭，其實無足威脅，因為他的心思很大，區區的襄州他隻當作路過之地，冇放在心上。所以一開始，我們就策劃了詳儘的計劃，如何與你周旋。”

秦慕白擰了擰眉頭：“這麼說，從我們踏襄州地麵時起，你們就一直在碼監視我們的一舉一了？”

“錯了。”黑人道，“是從你們還冇有離開長安時起，你們的一舉一，就都在我們的監視範圍之。我甚至知道你父親去了蘭州，你未過門的妻子在長安經營酒肆，而且還在計劃到襄州來開店營生。”

秦慕白不有點惱火：“你如果敢我家人，後果肯定非常嚴重！”

“彆怒嘛，秦將軍。咱們隻是求財，從不無辜傷人，也不想四樹敵。一番苦心經營許久，還不是為了和秦將軍個朋友，一同發財？”黑人倒是淡定，平靜的說道，“想必，你大約也對我們知道瞭解一些了。我也不必瞞你。是，我們手上的確有一大批糧食急於手。糧食這東西，你知道的。江南氣候潤，容易黴變。一但黴變，那就不值錢了。上次你不是還扮了客商，冒充長安武元慶去正昌糧號談生意嗎？獅子大開口，說要五十萬石糧食。巧得很，後來鄭安順真的來了襄州，這真是天賜良機。然後，我們的計劃發生了一些改變。”

“那可以說說，你們原本的計劃麼？”秦慕白冷冷道。

“嗬嗬，告訴你也無妨！”黑人大笑道，“原本，我們是計劃等你未過門的妻子，也就是近年來名聲雀起的商人武娘到了襄州之後，再想辦法拉上一起發財，然後通過，走通你的門路，為我們行些方便。不料，我們在八鬼渡演了一場戲試探你的態度之後，你卻主找上門來了，巧不巧，還搬出了鄭安順。這可真是天賜良機。長安鄭家，這可是天下最大的買主。如此，新的計劃誕生了。”

“於是，鄭安順失蹤了，吳王妃母失蹤了，我的副手龐飛與水軍統領趙衝也失蹤了，對麼？”秦慕白冷冷的道。

“你說得一點也不錯。不過，事出無奈，還請秦將軍多多擔待啊！我們這些草寇要想坐下來與秦將軍好好的談生意，手中總該有些本錢嘛，對不對？不過你放心，我們絕對冇敢待其中的任何一人，全都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個個都很安全，很舒坦。”黑人說道，“說一千，道一萬，我們無非是想，秦將軍能與我們一同發財。大家各取所需各行其道，何其悠哉？”

“什麼，各取所需？”秦慕白問道。

“嗬嗬，秦將軍何必裝傻？”黑人笑道，“曆任的襄州刺史與軍府都尉，哪個不是與我們同氣連枝呢？也正因為我們知道，吳王李恪與秦將軍心高氣傲非比尋常之輩，所以我們才謹小慎微諸般試探。看到你們似乎擺出一個與我們誓不兩立的態度之後，不得已，纔出此下策。其實你們何必如此呢？人生一世，不過草木一暉，多賺些錢，好生過日子，妻妾良田萬頃，飽食終日無憂無慮，豈不悠哉？你們出高貴，生下來就不必為了錢財生計而犯愁。我們這些草寇原本也不過是貧苦小民，要想榮華富貴，卻不得不自己找些路子。”

“於是你們就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秦慕白冷笑。

“好啦！我不是來跟你講這些大道理的。”黑人好似有些不耐煩，拳頭在桌幾上輕輕的敲了一敲，說道，“我是很有誠意與秦將軍合作，一同發財的。隻是不知道，秦將軍意下如何？”

“發財嘛，人人都想，誰也跟錢冇有仇恨。”秦慕白了下，說道，“我隻是想知道，我們如何一個合作法，我該乾些什麼，我能得到什麼，我又要冒哪些風險？”

“好。秦將軍這麼說，纔是一個談生意的人該有的態度。”黑人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需要秦將軍做的，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接下來有那麼幾天，你對江麵上的事不管不問。同時，開出一紙軍令通文，讓我們能夠在漢江之上暢行無阻。”

秦慕白笑了，“那是不是還要借出軍府的神魚飛船給你們用？那玩藝，裝載量大，而且無人查驗。世上恐怕冇有比軍船更安全的載貨工了。”

“秦將軍不要冷嘲熱諷。”黑人平靜的道，“其實，隻要你能有誠意，真心實意願意與我們合作，你什麼也不需要做。每年每月，我們自會上前主孝敬。我保證，哪怕是過箇中秋端午，你收到的孝敬錢也比你三年的俸祿還要多。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為襄州的土皇帝，不管是場之上，還是綠林之中，你必能一呼百應，人人唯你馬首是瞻。”

“那吳王李恪呢？”秦慕白說道，“他可是刺史。從道理上講，他纔是襄州之主。”

“他嘛……”黑人喋喋的笑，好似有些不屑，說道，“他雖是個庶出的皇子，卻野心不小。他遠任襄州來做，既不求名也不求利，我們這些東西很難打他。但我可以保證他在襄州的這些日子裡，會過得很安穩很太平，不會像之前在安州時那樣，有人說三道四上本彈劾。你也知道的，李恪為人雖然聰明強乾，但壞病也不。隨便挑一條，比喻說沉迷聲好賭濫，就足夠參到皇帝那裡奏他一本了。”

秦慕白雙眉微沉，心中不有些驚訝：這夥人，居然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彆驚訝，秦將軍。也彆想歪了。”黑人平靜的道，“我們隻是一群草寇，在朝中無人支撐。隻是現今貞觀大唐吏治清明，尋常百姓要狀告皇子，那恐怕也不是難事。隨便有人寫個狀子投到長安大理寺或是史臺監察史那裡，員們也是不敢不理或是瞞不報的，不是嗎？”

“你們果然心積慮，夠歹毒，夠卑鄙！”秦慕白沉聲喝罵。

“嗬嗬，承蒙誇獎。”黑人笑道，“這年頭，正人君子不是早已作古，就是兩頓三餐冇著落。兩相對比，我還是願意做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其實，我們真是一群無大誌也冇什麼能耐的草寇，想的，隻是賺些錢，然後回去安心做良民。不求大富大貴，但求食無憂比尋常人家過得稍稍好那麼一丁點兒，那就足夠了。秦將軍如果為難，怕在朝廷與皇帝那裡難以待，我們也可以做出承諾。隻等賣完這批糧食，我們洗手不乾退江湖，西河漕水鬼就將從此消停下去。往後，吳王與秦將軍還可以將此項政績上報朝廷，說，你們上任之後，襄州治下政治清明賊患無憂，必可得蒙大大的嘉獎。這豈非兩全齊？”

“聽起來是不錯，真的很人。我秦某人什麼也不用做，能賺大錢，能得太平，還能得蒙嘉獎。”秦慕白笑道，“但我左右都是覺，我是在與虎謀皮。”

秦慕白心裡想得很清楚。所謂賊人，賊心不死。就跟前世那些在D廳舞池裡賣搖|頭丸K的傢夥們一樣，騙那些無知小青年們上當，哪怕第一次不要錢白送，說有多爽有多痛快。然後等彆人上了毒癮就等於上了賊船，就開始盤剝要挾，甚至良為娼。

眼下這黑人，用的無非也是這樣的套路。開始說得天花綴，使勁渾解數要拉他下水。等他下水之後，把柄無非就在了對方手裡。所謂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這些水鬼，橫豎都是腰上彆著腦袋在玩命，時刻準備著挨刀子掉腦袋。秦慕白這種當兒的可不想這麼玩命，於是隻好逆來順，在他們的要挾之下，不斷的為他們謀利，徹底淪為工與傀儡。

這就是常說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鞋；既然了鞋，乾脆洗個澡；一但下了水，永遠彆上岸。

這大概，就是西河槽的水鬼們，一向以來賴以為生的套路。對於在任員，威利拉人下水，然後就在府與軍隊的放縱與支援之下，開始橫行無忌。每換一任員，他們就每每如法炮製一回。因為手上總握著彆人的把柄，因此總是有恃無恐。對於一些不肯合作的，大概就都冇好下場。不是被排走了，就是被告了汙狀而彈劾，想必最後死於非命的也大有其人。

此時，秦慕白也越加肯定，軍府中的杜元，絕對就是水鬼同黨。他們很聰明，絕不冒頭當“一把手”，而是頭頂一個戴罪傀儡似的長，替他過。實際上，他纔是軍府中說一不二的土霸王。

反觀刺史府中，韋囂塵也定是同樣的況。

於是曆年來，襄州刺史、襄州軍府都尉，都了傀儡與氣包、替死鬼的角。難怪這兩個職位上的人，越換越勤，所有人卻一直守口如瓶，冇有對外泄什麼關於水鬼的訊息。

想來，襄州水鬼與府、軍隊之間，幾乎就要形一條“產業鏈”了，有著許多的潛規則。

……

“其實，與虎謀皮的是我們纔對。”黑人接過秦慕白的話，說道，“縱觀曆任襄州刺史與軍府都尉，冇有比你和李恪更棘手的。以往，我們甚至隻需派個說客給兩籠金銀，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了，頂多再花使一些你口中所說的，卑鄙無恥的小伎倆，人就範。可是你們不行。你們都是有大來頭的人，而且自有些本事。我們可不敢你們就範當我們的傀儡，我們隻是很謙卑的要孝敬你們。賺了錢，大頭歸你們，我們隻取一些微薄的小利養家餬口賴以為生。這難道過分嗎？”

“意思是說，從今往後，我秦某人隻需四仰八叉的在軍府裡睡大覺，其他的什麼都不必做，就能生發財，對麼？否則，我將永無寧日，還有可能丟掉職、失去親人和朋友、甚至家破人亡？”秦慕白說道。

黑人鄭重的點了點頭：“如果說得直白一些，的確就是這麼一個狀況。”

“那看來，我已經冇有選擇了嘛！”秦慕白做苦笑狀。

“秦將軍是個大大的聰明人。我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黑人說道。

“我需要認真的考慮。”秦慕白說道，“而且在我做出決定之前，我應該知道，王妃母與龐飛、趙衝這些人，是否安全。”

“你放心，他們都非常之好。盜亦有道，我們做事都是講規矩的，否則不可能生存這麼多年。事之後，你自會見到他們的。在此之前，請恕在下無理，不能讓你見到他們。”黑人說道，“三日之，我們靜候秦將軍佳音。你何時想通做出決定，就何時告知花娘子。”

秦慕白斜眼瞟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花娘子，那人就吃吃的笑道：“秦將軍，何必如此小心眼，還在生奴家的氣麼？奴家隻是見你俊俏，想逗你玩玩。就跟你們男人見了漂亮的子，總想上前輕薄調戲一番似的，冇什麼兩樣。”

秦慕白心中一片惡寒的擰了一下眉頭，說道：“就到這裡來找麼？”

黑人點頭：“在下要敬告秦將軍一句，你的一舉一，時刻都在我們的注視之下，請你千萬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激怒了我們，那可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了！醜話說在了前頭，請秦將軍千萬恕罪。我們隻想求財，不願傷人。”

“好，我知道了。”秦慕白便起了，“三日後此時，我給你答覆。但也請你們務必保證，所有被你們劫掠的人質，必須安然無恙。尤其是多病的王妃與年的郡主。若有半點閃失……後果自負！”

“放心。這種事我等心中有數。秦將軍隻需管好自己就行。”黑人也起了，緩緩的點頭，空的麵眼裡出兩道冷冷的芒，投在秦慕白上，他說道，“我也請秦將軍務必小心謹慎，不要去做一些不該做的事。否則，同樣後果自負。”

“回見！”

秦慕白一抖袍，走下樓去。

剛剛下樓的秦慕白驀然覺一陣心驚膽，渾發熱口乾舌躁，小腹有一邪火騰騰的燃起，心裡幾乎隻剩一個念頭，想要趴到花娘子上去，活活C死！

“怎麼回事？我怎麼了？”秦慕白雙手一臉，已是滾燙如同在燃燒！

“不好，我中了春藥之毒，居然這才發覺！”秦慕白警覺的一看屋頂那盞八臺琉璃燈，心中一驚：對了，這子異香，就是毒！

“賤婆娘，你居然給我下毒！”秦慕白大怒的吼道。

“喲，彆怒嘛！難不姐姐這段兒模樣當真是虧了你？”花娘子俯在樓梯上著，衝秦慕白勾手指，“從來冇有男人能逃我的手心，你不會是第一個。此刻你已中了我的奇花異毒，如果不酣暢淋漓的與我|歡，就會從此為一個宦似的人。怎麼樣，你自己選擇吧？”

聽得樓上的黑人在斥罵：“賤婦，說了讓你不要對秦將軍下手，你偏不聽。他可是我們的貴客！”

“打什麼，隻是行行樂子而已，又不會壞了他。說到底，吃虧的還是我呢！”花娘子吃吃的笑，說道，“話說回來，他若是冇有拈花惹草的壞習慣，又怎麼會中毒？你看我們不就冇事嗎？”

秦慕白心頭一怔：難不我翻牆的時候摘了一朵梔子花來聞，再混合這屋中燈油中的異香，便就中了毒？

“賤婦，老妖婆，老子寧願當太監，也不與你茍且！呸，你吃黃瓜去吧！”秦慕白罵完大步衝上前，卻發現大門鎖。心中大怒，使足力氣一腳踹下去，碩大又結實的大門居然就這樣被他一腳踢翻，隻把黑人與花娘子都嚇瞢了。

“臭娘們，你好像有些玩過火了！”黑人罵道。

“我哪知道他如此剛烈？世上豈有這樣的男人？”花娘子也有些愕然，後悔的道，“但凡男人與我**行樂之後，冇有不乖乖順從於我的。這豈非也是你安排好的計策之一？”

“看來……我們還是對他不夠瞭解。他的確不是一般的男人！”黑人歎道，“算了，幸好隻是一些小小的春之藥，毒不重，一兩個時辰之後會自解。你剛纔為何嚇唬他，若不即刻尋歡就會變宦？”

“因為冇有男人能得了這樣的威利。”花娘子惱火的跺腳，“這傢夥，難道是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