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今日帶著暮青出去可不想有這架勢,騎戰馬乘華車很容易被人認出來,若是被百姓認出來倒也無妨,若被盛京一些士族子弟認了出來,可就擾人了,因此他隻能找了輛普通的馬車來。
暮青沒那些貴習氣,不嫌馬車窄小,上了馬車坐好後,元修也鉆了進來,放下簾子前對月殺道:“你家都督暈車,駕車慢些。”
月殺死死盯著簾子,恨不得出個來,他堂堂刺部首領淪落到給那人當車夫也就罷了,現在還要給對圖謀不軌的登徒子當車夫!
“駕!”月殺冷喝一聲,鞭子往馬上一,那馬便直往外城而去。
盛京有外城城之分,百姓皆住在外城,出了城門便見街上熱鬧繁華,暮青挑開簾子瞧了眼,見街上人著人,鮮花佛香、胭脂釵環、茶點小吃,賣聲不絕於耳。
元修的親兵與月殺一同駕著馬車,過兩條街,在一家茶樓前停了下來。
那茶樓臨街而建,暮青下了車來見茶樓裡賓客滿座,茶香沁人,不由問:“這茶樓煮的是什麼茶,怎聞著有些香鬆味兒?”
元修聞言驚詫的看了一眼,失笑道:“什麼鼻子!”
今日佛香茶香脂香飄了滿街,竟然還能聞出香鬆味兒來,鼻子這般好使定是屬狗兒的。
“看上頭。”元修道。
暮青隨即抬頭,見茶樓三層,梨木匾額,草書三字——山樓。
“山樓是百年老字號,我時常來,這匾額上的字是我五哥寫的。我五哥也是家中嫡子,乃我爹的原配夫人所出,他子弱,未曾出仕朝,但擅書畫印雕,乃當朝七賢之一,常有文人墨客來山樓裡相聚,煮茶詩,談古論今,詩興大發時便提筆而書,墨多用茶樓裡備著的香鬆老墨,那些詩畫也多不帶走,大多贈了店家,店家便裱掛在茶樓裡,時日久了這茶樓裡新茶香老墨香,總有子在別的茶樓聞不見的舒心氣味兒。”
元修爽朗一笑,依舊能讓人想起西北的炎炎烈日,大漠熱浪般的風。
暮青道:“這茶樓的老闆倒有生意經。”
文人墨客對筆墨紙硯要求頗高,這香鬆老墨可不易得,用了人家的好墨,自不好意思把書畫帶走,留在茶樓裡掛著,一可供茶客觀賞,二可提高自的名氣,三可為茶樓聚些人氣提高名氣,這等雙贏的事那些文人也願意。這茶樓老闆舍了些墨錢,但得到的也不,倒是有生意經。這不由讓想起在汴河時去那春秋賭坊,魏卓之經營那賭坊也頗有生意經。
說起魏卓之來,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他也算西北新軍裡的人,這次也跟著回了盛京。他雖是傳令,卻與他們孤軍深過狄人部族,立過軍功,雖然沒能當殿封,但也定升了職,想來過些日子回營便能見到他了。
“改日得閑,我帶你見見五哥,我在家中隻與五哥說得來話,他為人謙遜,很好相,沒京中士族子弟的那些習氣。”元修道。
是嗎?
暮青抬頭著那匾額上的草書,那字如狂風,可不似一個謙遜之人的字。
沒想到元修的母親竟非元相國的原配夫人,隻知道從未聽說過相國府裡還有別的嫡子,一直以來,民間都道元修乃相國府唯一的嫡子,這位元家的五公子不為人知,子又不好,一腔意難抒,皆付詩畫中。
見字如見人,此人至是個有抱負的人。
“走吧,先進去。”元修看了看後,暮青這才發現兩人在茶樓門口站的有些久,已有不路過的百姓注意到了兩人。
暮青整個人罩在大氅裡,紫貂貴重,尋常人披不得,元修那容貌和一男兒氣太過紮眼,兩人在茶樓門口站了會兒,後便有路過的百姓駐足圍觀了。
暮青攏了攏風帽便與元修進瞭山樓。
元修與暮青速去了三樓,進了東麵最末的一間雅間。盛京茶樓素講局麵,雅間裡正中掛著幅大興名家吳子賢的畫,畫的是七賢竹林煮茶論道之景。暮青到了桌前坐下,見這雅間前可天井大堂,後可瞧古街繁景,西邊還有麵窗子,位置頗佳。
元修走過去推開那窗子,笑道:“你瞧。”
暮青抬眼去,隻見窗外遠山花林,有一古寺在半山間,鐘聲悠悠,山路蜿蜒,百姓如,因盛京城墻頗高,隻能見半山。但半山已見人間繁華,怪不得這茶樓要山樓。
這時,外頭有人敲了敲門,進來的人年紀打扮卻不像小廝,應是茶樓老闆。
山樓的老闆見到元修一臉驚喜,忙行禮道:“哎呦,侯爺,十年未見,小的都不敢認您了!”
元修哈哈一笑,把那人扶了起來,道:“認不出我來,倒給我留了這老地方。”
“瞧您說的,小的自打聽說您要回京,這間雅間兒就沒再讓人進來過了,小的就知道您得了閑定會來,連這畫都翻找了出來給您掛上了,這屋裡就跟您十年前常來時一樣!”
元修又一笑,拍了拍那老闆的肩膀,道:“既如此,我喝什麼茶你一定也記得,老樣子!”
“好嘞!”那老闆歡天喜地的應了,忙出了門去沏茶了。
人走之後,元修纔在桌邊坐了下來。
他一坐下,暮青就問:“說吧,你遇著什麼煩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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