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你很快就知道了。書趣樓(www.shuqulou.com)”暮青道。
步惜歡失笑,“還保?”
“不是你想要驚喜?現在說了,還有何驚喜可言?”他那一臉興趣的表不就是想要個驚喜?想滿足他的心願,他倒說保了!這人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玩笑罷了,還急了。”步惜歡笑意深深,眸底含著幾分寵溺無奈,不是需要倚靠男子的子,需要他寵著的事兒不多,“好,那我可就等著看好戲了。”
說著話兒,步惜歡下了榻來,慢悠悠整理了袍,道:“今夜還有事,我明早再來。”
暮青有些意外,“你要回去?”
他每出來一趟都要擔著風險,回去也是,剛來就要走,明早來了還得再回去,一夜來回四趟,折騰什麼?這可不像他,以他的心思,出宮前應該安排好替子,在都督府裡歇一夜,明早見過崔遠等人後趕在文武百從城外回來前回宮的。
暮青狐疑地看著步惜歡,總覺得他有什麼事。
步惜歡卻神神的,又來不正經的,問:“捨不得為夫走?”
暮青懶得理他,轉去看窗外月,但聽見人下樓梯時,還是忍不住回道:“注意安全”
步惜歡回頭時,見暮青又對窗月去了,那背影倔強別扭,他卻舒心一笑。若他不棄,必不離,此生他都不會給離開的機會。
“放心吧,為夫小心著,必不會讓娘子守寡的。”步惜歡笑著下了樓去。
暮青轉,從桌上隨手撈起支筆便朝樓下擲了過去!若守寡,必是他死了,這人能不詛咒自己嗎?
這夜暮青睡得極淺,淩晨時分便醒了,起一看,天才矇矇亮。
今兒要去軍營,暮青免了劉黑子和石大海的晨練,但下樓去小廚房裡打熱水時卻發現楊氏和劉黑子都在廚房,一個在做早點,一個在煎藥。
“都督怎起得這麼早?”楊氏一愣,忙停了手裡的活兒。
“你們不也很早?”
“嘿嘿。”劉黑子靦腆一笑,站起來道,“俺睡不著,都督是不是也睡不著?”
就要回軍營了,他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神得很。
“興?”暮青問,見劉黑子撓頭直笑,便說道,“咱們晚上走,白天你們收拾好行囊後最好還是睡一覺,日後在軍營,睡覺會為奢侈之事。”
“回都督,俺不怕吃苦!”劉黑子聞言眼睛發亮,站得筆直。
“我知道你不怕,但到了軍營裡,訓練會比你們這兩個月在都督府裡艱苦得多,所以趁著能睡時還是睡吧。”暮青和劉黑子說話的時候,楊氏已打好了熱水,平日裡洗漱之事都是劉黑子服侍,今兒卻點了楊氏,“讓黑子煎藥,你送上來吧。”
楊氏應是,跟著暮青便往閣樓去了。
劉黑子在廚房裡張著,好半天沒回過神兒來。
娘咧!比在都督府裡還要艱苦?
閣樓裡,暮青洗漱過後到桌邊坐下,對楊氏道:“坐吧。”
楊氏看了眼書桌旁的椅子,暮青見了說道:“別說下人不能坐的話,你知道,我從未真的把你們一家當下人看待。”
楊氏是個爽利人,聽聞此話便笑道:“那奴婢就謝都督賜坐了。”
這兩個多月們一家在都督府裡確實過的不像下人的日子,都督看似冷淡實則寬仁,莫說打罵下人,就是呼來喝去的事兒也沒有一樁,更別提遠兒還日日領著賬房裡的銀錢去山樓裡結那些寒門學子了。
時家道富貴時也當過主子,那時待丫鬟們可沒都督這麼寬仁,後來家道中落,吃了不苦頭,給人當奴婢時被東家責罵也隻有忍著,隻當是報應,但沒想到還能遇到好主子,主子今兒想問什麼,已經猜到了。
“崔遠他們今日就要結伴去江南謀事了,此一去,前路艱險,不可回頭,隨時都有命之憂,你真的願意讓他去?”雖然楊氏已經在為崔遠準備行囊,但暮青還是要問問的意願,不希是因為忠心才讓崔遠去江南冒險的,“你放心,他不去江南我也一樣用得著他,他可以繼續去山樓。”
楊氏卻隻笑了笑,“那孩子一定會走的,他像他爹。”
當年夫君也是一心報國,沒有攔,如今兒子要遠走江南為聖上謀事,也沒有攔。知道攔不住,這是崔家男兒的,遠兒棄武從文,抱負卻比他爹還要高遠,他念著在奉縣時大赦天下的君恩,此生必報!而這當孃的,自不會攔著他做一個忠君報國的堂堂男兒,隻今日一別,不是永別。
隻是短短一句,暮青便知道楊氏的決定了,為母則剛,還會不到,但楊氏是此生見過的最堅強的子,有欽佩之人,楊氏可占其一。
但暮青沒有安楊氏,隻頷首沉默了一陣兒便讓楊氏走了。
神甲軍之事不可說,即便有神甲軍在,世間還有不的二字——意外。和步惜歡都不能保證崔遠毫發無傷,隻能竭盡所能地佈置,助那些學子化險為夷。
既無十把握,何必說十的話?隻期崔遠能逢兇化吉,讓他娘親有後福可。
這日,盛京城裡的百姓又有熱鬧可看了,五胡使節要出京了。
外城的城門一開,百姓們便聚到了城門口的長街上,百上朝,五胡使節進殿拜別大興皇帝,隨後由禮念唱送行,百出了宮門齊上轎去,轎擺開了二裡地,甚是熱鬧。
這熱鬧都督府裡也有,人雖,卻也是有的熱鬧。
崔遠、賀晨、柳澤、朱子明和朱子正兄弟,還有蕭文林,自春日宴後再次齊聚都督府,步惜歡一白袍,再次以白卿的份出現在年們麵前,當他拿出六張人皮麵、假份文牒和路引時,六個年皆出震驚的神,此時就算他們閱歷再淺也猜得出白卿的份非同尋常。
“這是你們的新份,記牢。”
年們接過份文牒,相互之間一看,驚更甚。賀晨是良州人,柳澤是永州人,朱子明、朱子正兄弟是渝州人,蕭文林是嶺南人士,這六張份文牒裡,州城未改,改的隻是城縣村裡和他們的名姓。如此安排照顧到了他們的鄉音,心思甚是縝!
“到了江南,我會半個月與你們傳信一回,傳信時以賢號相稱。”
上回春日宴上,年們各自取了古七賢之號——白卿號竹,崔遠號鬆,賀晨號風,柳澤號蘭,朱子明號梅,朱子正號雪,蕭文林號,七賢以白卿為首。
“此去險惡,勢必有暗殺之險、之詭,需步步為營,小心共謀。我與諸位傳信時,信中會留下次日接頭的暗語,來向你們取信的人會帶著我的手信和暗語,此二者缺一不可,切勿輕信他人。”
年們隻知點頭,著白卿的眼神裡有驚意、有探究、有欽佩、有服從。
步惜歡並未囑咐太多,他將麵、份文牒和路引給了崔遠六人,隨後便吩咐他們各回住,午後會有一個和他們手裡拿著的麵眉眼一樣的人到他們的住,和他們換份,從此,他們是麵上的人,而麵上的人是他們。
年們從未經歷過這等事,懷揣著神、興、使命和對未來的期盼與白卿道別,各祝安好。崔遠就住在都督府,他不需要回到住,他要做的隻是等待那個頂替他的人來,以及和娘親告別。
崔遠跪在地上,朝楊氏砰砰磕頭,楊氏眼中含淚,自從春日宴後就知道兒子要走,一直說服自己要狠得下心放他走,但告別之際卻仍哭了淚人。
母子兩人抱頭痛哭,這場麵暮青最看不得,看著就會想起爹離家那日,於是抬腳便出了院子。
步惜歡回到閣樓時,見果然在窗邊立著,似有心事。
“沒了個關心你的人,總會再來一個。”步惜歡說話時摘了麵,將一隻小藥瓶往桌上一放。
暮青聽見聲音回過來,見那藥瓶眼,是巫瑾常用的。
步惜歡牽著的手坐下,把藥瓶放到手心兒裡,“此藥是暖驅寒的,最能暖五臟六腑,其中有一味珍貴之藥,名為鄂草,乃是圖鄂一族調理子子的聖草。盛京天寒,此草極難養得活,巫瑾悉心照料多年才得這一瓶藥。你帶在上,水寒時莫下水,非要下時便服一顆,切記惜子。”
說話間,他又拿出兩瓶藥來,一樣的藥瓶,隻瓶塞不同,“這是你近來服用的方子,巫瑾連夜做了丸藥,你帶在上,早晚一粒。昨夜隻能製出這些來,不夠你服用多久,過個十天半月,會有人去給你送。”
暮青將這三瓶藥拿在手中,未看藥,隻看人,“你昨夜去了瑾王府?”
元修的傷勢已無大礙,巫瑾昨日搬回了王府。步惜歡昨晚走時,還以為他有急事,莫非他是去了外城的瑾王府裡為求藥?
“不然呢?”步惜歡嘆了聲,“知道你是個拚命的,這子還得我幫你惜著。”
“派人去瑾王府裡求藥不就好了,何必自己去?”暮青皺眉,這人不知自己出去一趟要擔多風險嗎?
“巫瑾的藥豈是派他們去就求得來的?”步惜歡沒好氣地看著暮青,想起昨夜說的那番話,恨得牙,“再說,我哪敢不親自去?娘子如此絕,為夫還不得殷勤點兒?”
暮青一愣,是覺得兩人相理應坦誠,這才將心中所想毫不保留的告訴了他,但看他這反應……莫非是驚著了?
“這些年,我自以為能山崩於頂而麵不改,昨夜才知仍能被人給驚著!娘子真是好本事!”步惜歡氣極反笑,笑著笑著,那笑裡便生出了些別的意味,他恩親昵地牽過的手來,邊邊道,“你瞧,為夫連鄂草這等聖藥都給娘子求來了,娘子要不要說句話,好讓為夫的心往肚子裡放一放?”
暮青就知道步惜歡不會正經多久,話是不會說的,手卻沒有從他手裡出來,角也漸漸勾了起來。
“嗯?”瞧見的笑容,他了的手心。
暮青扭頭看窗外的桃花,不說話,笑容卻比窗前一枝桃花綻得。
兩人正笑著,窗外房簷上傳來一道聲音,“主子,人到了。”
那聲音是月影的,這回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步惜歡瞥了眼窗外,笑意淡了下來,懶聲道:“傳。”
來的人是扮崔遠的衛,崔遠去江南後,府裡要住著假崔遠,日日去山樓。這衛既然要住在都督府裡,自然要來見見暮青。
那年一張貌不驚人的臉,上了閣樓便跪地拜道:“主子,都督。”
暮青一聽就愣了——好悉的聲音!
“你是……”暮青細細回想,能讓聽著聲音悉的人必是見過的,可步惜歡的衛見過的不多,悉的隻有月殺和月影,再就是近來見過兩人。
目忽然一亮,但還沒說話,那年就抬起了頭,眼裡有驚訝之,沒想到暮青隻聽聲音便能知道他是何人。
步惜歡瞧著那衛,卻笑意寒涼,漫不經心地提醒暮青,“兔兒爺。”
年一聽,蔫頭耷腦地把頭一垂,“主子,屬下知罪,日後一定在都督府裡好好辦差。”
“你怎麼來了?步惜塵呢?”暮青問。這年就是祥記酒樓的小二,他和掌櫃的將步惜塵劫持到了元修的府裡,躲過了這兩日的搜城,也將毒閻羅的來歷問清楚了,可這兩日城裡風聲,他們一直沒有將步惜塵放出來。可既然這年接了新任務,想必步惜塵的事也該有個結果了。
“這時應該已經扔去街上了,待百送走了五胡使節,回來的路上必能瞧見他,你就別心他了,他府裡的那封信我會讓人幫你帶出來的,你從軍營回來再看。”步惜歡道。
“那掌櫃呢?”
“朱子正。”
朱子正也是年,可那掌櫃的看起來有三十了,不過衛帶著麵行事,月部的衛又擅長扮演各人等,應該不會出馬腳。
暮青不得不佩服步惜歡的安排,祥記沒了,掌櫃和小二正被全城緝拿,搜城那夜不適合躲來府裡,如今換個份明正大地來府裡住著倒是個極好的藏法子。
“有名字嗎?”暮青問那年。
年這回不敢抬頭了,隻答道:“屬下駱,隸屬月部,您也可以喚屬下影。”
刺月門中唯有首領可以月字為號,刺部首領為月殺,月部首領為月影,而其他的衛以殺和影為代號,如殺、影。
影?
暮青想起那夜年割步惜塵的臉時那嗜狠辣的,不由挑眉,這代號還適合他。
“你日後在都督府裡假扮崔遠,可知他乃學子,擅棋?若去山樓裡與人詩弈棋,可能保證不馬腳?”暮青記得步惜歡說過月部的衛擅長假扮各類人,但還是想考考駱,畢竟今夜就要去軍營了,走之後得能放心府裡才行。
駱一聽,搖頭晃腦,信口拈來,“瘦損腰肢出房,花枝拂地領巾長。邊遮定雙鴛小,隻有金蓮步步香。”
暮青:“……”
沉默了好一陣兒,看了眼步惜歡——果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衛!
暮青冷笑一聲,“嗯,這詩作得比你家主子強點兒。”
步惜歡:“……”
駱一聽下險些驚掉了,隨後抱著腦袋恨不得鉆去桌子底下,裡咕噥,“都督,屬下跟你沒仇吧?”
步惜歡氣得一笑,一腳便把人給踢了,“還不滾下去!”
駱如聞大赦,抱著肚子貓著腰一步並作三步地滾了。
步惜歡的氣卻沒消,“把他們放在外頭整日扮著各類人,把子都養野了。”
百日後,待他功力恢復,是該好好管管門裡的事兒了。
暮青不管刺月門的事兒,更關心崔遠的名聲,“你確定他要是在山樓裡作艷詩,不會毀了崔遠的名聲?”
“放心吧,他子雖差些,辦差還是不敢胡來的。”
有了步惜歡的這句保證,暮青也隻能放心。
去城外送五胡使節的百臨近晌午纔回城,在往宮門去的路上發現了步惜塵。駱辦事忒損,天化日的把步惜塵了扔在街上,人的臉毀了不說,上還過大刑,被發現時已經昏迷不醒,半死不活。
人被急送回恒王府,這幾日,繼妃宋氏憂心兒子已臥床不起,恒王府請了幾回巫瑾,巫瑾都拒不登門,這回步惜塵半死不活,恒王府知道得罪了巫瑾,他必不肯來,隻能遞牌子請醫。
百去送胡使,城空虛,祥記二人鉆了空子,步惜塵被明目張膽地扔在百回宮必經的長街上,等於狠狠扇了元相國的臉,他盛怒之下命人再次搜城。但顯然搜城已無用,今日外城的城門大開,誰知道人有沒有混出城去?
龍武衛隻是呼喝著在城中奔來奔去做做樣子,沒多久就歇了。
崔遠午後化裝一個不起眼的年拜別了楊氏,背著行囊出了都督府,從此遠去江南,不知何日是歸期。
而步惜歡晚上才能回宮,這半日便暫且待在了都督府裡,和暮青又磨了半日,磨到傍晚,暮青將韓其初、劉黑子和石大海傳到了書房裡,有事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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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