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去花廳見人前先更了，步惜歡亦在閣樓裡換上了月殺的袍，兩人一同到了花廳，門一關便是一柱香的時辰，暮青出來時，戰馬已備好。書趣樓(www.shuqulou.com)

暮青策馬直奔相府，時值三更，街上夜靜人跡絕，一聲神駒嘶鳴驚了相府護院，小廝開門時嚇了一跳，隻見年披甲高坐馬背，人冷馬傲，目肅殺，冷冷道：“我要見元相國。”

“相爺已歇。”

“歇了不會再起來？”

“……”小廝了角，臉發苦，滿朝文武裡敢出此言者，除了眼前這位怕也沒別人了，“都督稍候，小的這就去。”

吵醒相爺，至多挨頓板子，可若不去，這閻王爺惱起來策馬沖撞相府，傷了相府的臉麵，他掉的可就是腦袋了。

元廣聽聞暮青深夜求見，深知若非要事，必不登相府的門，於是便與華郡主一道兒起來，穿梳洗後傳人到花廳相見。

小廝賠著笑臉將暮青迎進府來，手便要去牽馬，那馬響鼻一噴把頭一扭，眼睛鼻孔裡盡是不屑。小廝初時覺得慪氣，要去牽韁繩，那馬前蹄一揚，風從蹄下而起，直撲心口！小廝驚呼聲未落，暮青已牽了韁繩繞過他進了相府，到了花廳門口，隨便把韁繩一鬆，任由卿卿在相府前院溜達，吃那些名貴的花草。

相府的下人們看得心疼，卻沒人敢將馬牽馬廄，隻能遠遠看著，正瞧見暮青進了花廳，剛坐下說了兩句話，花廳裡的丫鬟小廝便慌忙退了出來，把花廳的門關上了。

門一關就是一個時辰，四更天的梆子聲從長街上傳來時，管家陶伯被傳進了花廳，出來後臉白如月，將護院統領喚來低聲吩咐了幾句，統領去後，相府後園的火把便亮了起來。一圈火把圍了南院閔華閣，兩溜兒火把直出府去，一行去往盛京宮的方向，一行去往外城。

府裡要出大事，下人們都看出來了，卻個個把閉得死，知道今夜無論出什麼事都不可看，不可聽，不可議，稍有差池便會首異。

相府裡火把通明，卻靜得隻聞風聲，不知多久，相府門口落下輦，宮人提燈引路，太皇太後盛裝而來，裾如黑蓮，行步間環佩玉聲璆然，夜風一送，聞之似長劍出鞘，殺機貫耳。

元敏得花廳，華郡主已到，下人們連請安的聲兒都沒聽到，門便又關了起來。

前院再靜，下人們垂首而立，連呼吸都繃著，似繃的弓弦，唯那神駒圍著樹下吃草，馬蹄叩著庭院裡的青石，喀噠，喀噠，似老廟夜裡敲著的木魚聲，聽得人心頭空慌，彷彿今夜要發生的大事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另一路去外城的火把點亮了相府門口時，一人自華車裡下來，南袍如雪，廣袖攏月，行在庭院裡，如世外之人得塵世，還沒到花廳，門便開了。

巫瑾垂首行禮，雖含笑，卻淡漠疏離，“太皇太後，相國大人，不知夤夜傳召所為何事？”

“謙兒深夜忽染重疾，哀家憂心難眠，故傳卿來瞧瞧。”元敏淡淡地道。

天下皆知巫瑾醫病救人的規矩，但這規矩對元家無用。巫瑾也沒提，亦沒多問為何不讓醫來診脈，隻頷首而應，跟著駕往南院而去。

相府裡三子四，嫡庶有別，元謙卻獨自居住著一座南院，北有涼舍南有暖閣，冬暖夏涼，一應用度形同嫡子。今夜，整個南院都被火把照得通明如晝，反襯得閔華閣裡燭黯淡，格外幽靜。

暮青隨駕進了閣樓，見一男子坐在鐵樺木製的椅裡，玄青錦袍，都四月時節了，上仍蓋著張薄毯。男子的眉宇與元修有三分相像，卻不見疏朗豪烈的英雄之氣，氣度頗似儒雅的賢者。他背襯軒窗而坐，桌上錦燭暖，嗚嗚泱泱的人上了閣樓，袂之風掃得燭火驚撲，燭忽明忽暗，男子的笑容顯得忽忽晴。

“姑母，父親，母親。”元謙聲音虛浮，似乎笑起來都吃力。

“謙兒，你的子可好？”元敏問。

“侄兒的子一直如此，好在未到春夏更替的時節，這些日子倒還好。姑母怎這時辰出宮來了？”元謙羸弱之態盡顯，卻偏偏沒有久病之態，彷彿早接了自病弱的事實，豁達而從容。

“哀家今夜在宮中做了一夢，夢見你久病忽愈，以為此乃大吉之兆，等不得明日宣你進宮，便出宮看你來了。哀家宣了瑾王來替你診診脈，看看是否一夢真。”元敏上說著大吉，眸底卻無笑意，目幽寒，鎖著元謙。

元謙麵訝，看了眼隨駕之人。

元敏邊隻跟著安鶴，其餘宮人一概未帶，元廣和華郡主隨駕在後，其餘兩人是巫瑾和暮青，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元謙的目從暮青上掠過時並未多看，那目再尋常不過，隻是今夜之事一件一件皆不尋常，他卻好像沒看出來，失笑道：“姑母這般牽掛，實侄兒愧疚難安，那就有勞王爺了。”

他答應得太坦然，元廣和華郡主都怔了怔，元廣看向暮青，眼中疑剛生又了下去。他想起在花廳裡聽過的話，從別院沉案、假勒丹神案，再到這段日子以來盛京城裡的案子，時間間隔有十幾年，絕不是想編就能編得出來的。

威重之重回臉上，元廣對巫瑾道：“王爺請。”

巫瑾頷首，獨自走向元謙。

暮青盯著元謙，暗釦袖甲——元謙懷武藝，而巫瑾不會。

一把解剖刀悄悄了手，隻要元謙的神有異，便可立即出手！

然而，元謙毫無異常神，巫瑾到了他邊，他將手擱到桌上，任由巫瑾覆上塊帕子，靜靜把脈。

暮青冷淡地看著元謙，無驚無疑。以元謙的心智，今早朝中得知在遇伏的事後，他就該知道昨夜事敗了。這半日的時間裡，他有應急之策也不奇怪。無論他如何應變，也逃不過其他的鐵證。

閣樓裡極靜，數雙眼睛盯著巫瑾把脈的手，隻覺得時間流逝如沙，慢得令人心焦。半晌後，巫瑾收手取回帕子，深深看了元謙一眼，回道：“公子無恙。”

什麼？！

暮青都怔了，旁皆是吸氣屏息之聲，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見元謙如此坦然淡定，原本心存一寬僥幸的元廣，隻覺得急怒攻心，華郡主忙扶住他，元敏立於眾人之首，寒聲問：“謙兒，你對此有何話說？”

元謙古怪地挑起眉，反問：“方纔不是姑母說夢見侄兒久病忽愈，乃大吉之兆嗎？想必姑母一夢真了。”

元敏本無怒意，聽聞此話，心頭忽覺火燒，指著元謙道：“你！好……姑母真是看走了眼。”

“孽子！”元廣怒斥一聲，問，“那些事果真是你做的？”

“哪些事？”元謙一副聽不懂的樣子，“父親今夜前來，不是請了瑾王為兒子診脈的？”

元廣一口惡氣堵在心口，連連了數口氣也順不下去，華郡主邊著他的心口，邊痛心疾首地問：“謙兒，為何如此？我一直待你視若己出，何以如此？”

元謙聞言，笑而不語，那笑似乎平常，卻總讓人覺得有些淡淡的嘲諷。

元廣強住怒意，問：“好！你不知今夜如此陣仗所為何事，那為父就來問你！十四年前，可是你殺了勒丹大王子，將其拋別院湖中的？這些年來，可是你暗通胡人，豢養死士，囤積戰馬，企圖殺西北新軍於呼查草原上？前些日子，可是你教人犯下大案，意圖將外城和宮裡的守衛和衛兵權換到自己手中？”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是什麼都挑明瞭，元謙卻笑了聲，問：“父親是從何聽來的，說這些事是兒子做的？”

不待元廣說話，元謙便順著他的目看了眼暮青，又看了眼巫瑾，意味深長地對元廣道：“瑾王的醫冠絕天下，他說兒子無恙，兒子便是無恙。英睿都督斷案如神，前朝本朝無人能及，他說兒子有罪，兒子便是有罪。爹，你從未信過我……”

元廣一怔，心口彷彿被重錘砸了下，悶疼。不是為這意味深長的辯解，而是為那一聲爹。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發妻所出的孩子開始稱他為父親，這般親昵的一聲爹，如果不是他今夜出來，他都沒注意到他有很久沒這樣過他了。

到底有多久？他真的想不起來了……

許是因這難得親近的父子之而心生容，元廣長出一口氣，覺得怒意漸淡，難得生出些愧疚與和，點頭道：“好，爹信你。方纔那些事，你一件一件的說，隻要你說得通，爹就信你。”

這是他難得的讓步，哪怕對元修，他都從未如此過，元謙卻又笑了一聲，這回任誰都看得出他的嘲諷。

“原來，相信還有條件。”元謙搖了搖頭，失，嘲諷。

他的眉眼與元修隻有三分相像，那和的五和孱弱之態有七分像他的生母，這般失與嘲諷像一把劍般刺中了元廣，他剛下的怒氣又生了出來，問：“你說還是不說。”

元謙無話。

元廣見此，怒極反笑，點頭道：“好，你不說。取家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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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報這章的寫作時間，這章較順，我下午三點寫到晚上零點，六到七點吃飯陪娃，其餘時間就是碼字，沒有聊q，沒有看劇。

說個事實——網文圈很大，作者的寫作速度大不一樣。有人時速七千，有人時速幾百。

神時我時速千字，思路順時兩千，現代文行文白話相對好寫。仵作是探案文，案子怎麼破，破綻如何設定需要想，時間就是這樣過的，這就是慢的原因。

作者個人的時速 題材難易=更新量。

我的讀者們，在我斷更拖更的時候，請我時速渣，或者說我缺智商想不快，但別說我故意。

我寫文是賺錢養娃的，我懂更的多錢就多，沒傻到故意拖著跟稿費過不去。

連載的日子裡，作者們的生活多同上，周而復始，隻是時速和題材不同，你們看到的更新量不同，如此而已。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