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謙?
步惜歡微微蹙眉,眉宇間含沉思之意。書趣樓()
“我問他時,他曾中斷過與我的眼神流,眼往右看,出過回憶的神態,隨後上翻,麵厭惡,再然後眼睛的寬度增大,瞳孔迅速擴張,又出了驚訝的神態。三個神態的替在我問下一個問題前完,極為短暫,不可能是裝出來的。還記得殺安鶴那晚嗎?我問他可記得汴河城刺史府裡死的仵作,他全然不記得了。他按懿旨辦事,柳妃案裡的衙役、仵作乃至宮人在他眼裡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賤民,怎會費心思記住?元謙也一樣,他乃相府公子,竟記得一個遠在江南的仵作,且事過去近一年了,他還記得。印象如此深刻,不像是借他人之手為之的樣子,我爹很可能是他親手毒殺的。”
暮青著窗外,聲音低平,不聞起伏,像是沒有,機械地在推理。
步惜歡眸底生出心疼的神,“青青,可以了。”
“他想起我爹時出過厭惡的神,可我爹從未出過汴州,不可能招惹到盛京城裡的權貴,唯一與盛京有關的就是柳妃。元謙因我爹驗了柳妃的而厭惡他,乃至於親手毒殺了他,說明與柳妃珠胎暗結的人正是元謙,柳妃所生的那個孩子也是元謙的,而柳妃卻宮做了你的妃子。這其中有著怎樣的離奇曲折尚不清楚,能知道的隻是去年夏天元謙也在江南。”
“青青……”
“他困在盛京,怎樣到了江南?他年有三十,理應有妻室,我今晚在南院卻並未見到他的妻兒。以前想查柳妃,因為不知與誰珠胎暗結,因而無從下手,如今倒是可從元謙的婚事上查起。這件事就……”
話音戛然而止,暮青僵住,步惜歡自後將擁了懷裡。
“可以了,歇會兒。”男子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滿含疼惜,“這些事已無關要,你已經知道殺父真兇了,就差替父報仇了。”
為尋殺父真兇,這一路經歷得太多,總是把自己得太,一日不得歇,今夜忽然查出仇人,往年父相依為命的形和這一路走來的艱辛怕是都在心頭,而又不是懂得宣泄這些的人,隻能不停地想案子。
他聽斷案,從未像今夜這般心疼過,隻歇歇,別再想了。無論元謙和柳妃之間有著怎樣的故事,的殺父仇人和元謙親手毒殺爹的理由都知道了。
暮青低著頭,忽然轉過來,將臉埋進了步惜歡的懷裡。有如此脆弱、如此需要依靠之時,步惜歡抱著,聽到的聲音悶在他膛裡,微,“我爹死得太冤……”
“嗯。”男子閉了閉眼,眉宇間被沉痛和自責占滿,唯有此事,他不知如何安。當初沒有救人是他做過的最自責懊悔的一件事,此生難以釋懷。的氣息極燙,他的心口像被燒開一個,生疼骨。
“我殺他時失手了,他已經猜出了我的份,元家這回必定更加懷疑我了。”
“無妨,眼下徹底肅清元謙和晉王一黨纔是要務,僅嶺南和青州兩地有起兵之險就夠元家頭疼的,他們還沒空理會你,否則今夜不把你的份弄清楚,你是走不出相府的。”
“倘若嶺南和青州起兵,是否對你也不利?”
“莫要擔心我,你可還記得青州將軍吳正?”
“嗯。”暮青悶悶地應了一聲,吳正是隨元睿一同到關外地宮裡的青州將領,毒殺元睿的事被看穿後,元修便將其拘了起來,率軍還朝時才放青州軍回去了。
“此人已死,他回青州的路上,我便派人將他刺殺了。”步惜歡覺暮青怔了怔,於是接著說道,“他那時已得手,沒想到會被你揭穿,若是讓他將此事報知元家,對你回朝不利,我將其刺殺後,命衛替了他。”
暮青聞言從步惜歡的懷裡退了出來,皺眉問:“吳正被換了衛,難道沒被他的家眷察覺?”
步惜歡慣用此計,但軍中將領不是行宮男妃,男妃們多是出低微的男寵或朝臣府中不得寵的庶子,皆未娶妻家,又常被忽略,瞭解他們的的人,加之他們常年住在行宮裡,大變也不奇怪,因此男妃們纔可以放心地用衛替換掉,堂而皇之地住進朝臣府中。但吳正不同,他乃朝廷武將,有妻妾兒,衛如何瞞得過他的家眷?
“吳正刺殺元睿的差事辦砸了,被元廣罰去青州小縣守城門,這半年來沒與家眷住在一起,因此無人察覺。”步惜歡漫不經心地一笑,他與元家周旋多年,太瞭解元廣的,早就料到吳正必遭貶黜,因此在命人刺殺吳正時才放心地衛替了他。
“這些年,晉王被困盛京,嶺南王因此製於元家,與江南水師何家不睦,但這回嶺南王若是被急了,與何善其聯手,那麼元家就可能失去江南,若此時青州再起兵,江北生,其後果絕非元家能承的。元謙一黨與關外的勒丹和狄部有勾結,如若此時胡人叩關,青州軍從後方反撲西北,則元修必危!雖然元家手中還有另外兩軍的兵權,可與西北軍合圍青州軍,但如此置,即便平息了青州之,所損失的糧草兵將也一定不。元家準備多年,現已離自立之期不遠,如非萬不得已,不會用此損兵折將之法。因此,刺殺纔是上策,朝中必會先派人刺殺青州總兵,如若得手,一可收回青州兵權,二可不必損兵折將,為何不為?”
暮青對政事總是不如步惜歡通敏銳,但學得很快,一聽便懂了,“青州總兵與元謙勾結,元家已不能信任青州軍裡的將領,除了吳正。吳正毒殺過元睿,可見其並非元謙一黨,因此元家一定會重新起用吳正,如果他得了手,青州軍便會由他接手。”
“聰明!”步惜歡笑贊,將暮青重新擁懷裡拍了拍,“所以,不必擔心我,刺殺青州總兵的事,必會如元家所祈禱地那般順利,然後青州的兵權便是我的。”
暮青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也不知這人如何總能在不經意之佈局等待,行一步謀十步的,或許這便是天生的政治家。
但對江南還有些不放心,“那嶺南那邊呢?”
步惜歡嘆了一聲,說不讓多想,總是沒用。他將抱到暖榻上坐著,從櫃裡捧出張毯子蓋到上,特意蓋了蓋的小腹,隨後到桌邊倒了杯熱水來,“嶺南王早年喪,隻有晉王一個外孫,其如命,他或許會和何善其暗中談判,但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我年年去汴河行宮,何善其因與元家不睦,故而尊我為主,雖然他的心思不見得比元家,但麾下水師看似雄踞江上,卻不擅陸戰,因此他雖有不臣之心,卻比元家差些火候。江南雖險,但也不是朝夕便危,他們各有各的算計,都想要這大興江山,豈能真為盟友?”
步惜歡慵懶一笑,似有竹,萬事不急,還有心關心暮青的嗓子,“暖暖子,忙了一夜,說了不話,也不怕傷了嗓子。”
暮青接過水來,卻不贊同此話,“我今夜說話不,但並未大聲喊,且我去相府前用過晚飯喝過湯水,我不認為區區兩個時辰,會讓我傷了嗓子。”
習慣地糾正他,覺得步惜歡時過得再苦,也終是在王府和宮裡長大的,矜貴。
步惜歡瞧著,氣得發笑,“喝水!”
暮青看了一眼他斥責的眼神,這才默默低頭,喝水。
水溫有些熱,但腹中生寒,喝著正好覺得舒服。步惜歡看喝著水,神態比剛剛回府時好多了,這才鬆了口氣。剛回來時那隻不停地說著案子的模樣,真的讓他有些心慌。
暮青喝水時,月影從窗外懸下,呈一封奏,正是有關今夜相府中諸事的回稟。
回稟事事巨細,步惜歡未看完便眉峰一跳,笑瞥了暮青一眼,那眼神似歡喜,似幽怨,十分富。
“對了,今夜元敏懷疑了我,想必也會懷疑安鶴,衛有險,不可再在元敏邊久留。”暮青想起此事來,抬頭說道。
“放心,衛自能判明形勢,小心應對。”步惜歡將奏看完時,笑意已斂,眸寒涼,殺機暗藏。
暮青看見那殺意便知道步惜歡必是看到在閔華閣裡與元謙的對峙之險了,因此說道:“元謙必有圖謀,但我不懂武藝,估量不出他的武藝高到何種程度,所以你還是不要派人暗殺他的好。我與他有仇,我剛走,刺月門裡就有人暗殺他,憑他的城府心智,必能猜到刺月門的。此乃大險,不可冒,還是看看西北的證據傳來後,元家打算如何置元謙吧。”
刺月門裡的衛都是步惜歡的心,不希他為了給報仇就將衛的命和整個組織的安危置於險地。
“還有,元家懷疑我的份,即便現在還沒有心思理會我,但此事不解決,他日一樣會有變數,還是想辦法解決比較好。”暮青又道。
步惜歡見其似已有主意,便問道:“什麼辦法。”
暮青一邊把杯子遞給步惜歡,一邊說道:“娶妻!”
步惜歡著手,一怔神兒,那杯子啪地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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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