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沈郅醒來,薄雲岫和薄鈺還是這般大眼瞪小眼,竟是誰都沒說話,害得沈郅大氣不敢穿,隻是眨了眨眼睛,默默的觀察。
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兩人,是要坐化了嗎?
問柳山莊還算太平,外頭可就沒這麼安生了。
夏問卿倒也不著急,被人逮著就逮著吧,都不知道死過多回,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要是他們敢手,他就拿腰帶一脖子弔死,反正現在夏家也沒了,自家小妹也家了,他這孤家寡人又是個廢人,活著也會拖累別人,死了也圖個清靜。
連長生門的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夏問卿被抓之後,一直關在這裡,飯照吃,偶爾還要點水喝。不給也不著急,照樣靠著牆壁坐著,就跟坐禪似的,一臉的雲淡風輕。
「門主!」
外頭一聲喊,夏問卿睜開眼,瞧了一眼,又慢慢悠悠的閉上眼。
「你倒是愜意,竟是不怕死的。」雲娘冷笑,「夏家有這般男兒,倒也不易,但那又如何,夏禮安那老東西還不是死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要殺就殺,皺一下眉頭,我就不是夏家的人!」夏問卿閉著眼睛,「廢話說,下刀子吧!」
雲娘猛地蹲下子,掐住了夏問卿的脖頸,「你們夏家的人,還真是骨頭,當年幫著韓不宿逃跑,後來又非要跟長生門作對,簡直是自找死路。」
「明明是來的東西,還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也就是你們這種人。」夏問卿冷笑,脖子被勒得不上氣來,卻也沒有毫掙紮,殺就殺吧,殺了他就不會再有人拿他威脅到夏問曦。
如此,也好!
「哼!」雲娘狠狠將他丟棄在地,「你暫時還不能死,若是沒能救出我的人,你再死不遲!」
夏問卿可是要挾薄雲岫最好的把柄,若是沒辦法救出南琛和鍾瑤,夏問卿就能起大作用。當然,死人不作數,若是夏問卿死了,就失去了談判的價值。
「你們在利用我,要挾王爺!」夏問卿隻是手腳廢了而已,腦子卻清醒得很,「可你們想過嗎?這般剛愎自用,是要吃苦頭的。」
「等著吧!」雲娘冷笑,「看你到什麼時候,夏家的人,早晚都得死!」
夏問卿不以為然,「是嗎?那我倒要好好看著,到底是誰先死!」
雲娘皺眉,「你什麼意思?」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跑!」夏問卿著眉心,「人若無腦,與木頭何異?說的便是你這樣的。以自思維去套用他人的心思,稍有差池,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雲娘聽不懂,「你跟我咬文嚼字。」
「聽不懂就聽不懂,要知道自己的弱,才能找到自己的長!」夏問卿起,瘸著走到了窗前,窗戶被木條封鎖著,但是足見外頭亮,斑斑駁駁的進來,「有兩種結果,你可以選擇!」
雲娘瞇起危險的眸,夏家的人,一個個都神叨叨的,「都是階下囚了,看你還能鬧出什麼花樣。」
「一種!」夏問卿回頭看,「我死,你們什麼都得不到,反而被離王追得跟喪家犬一樣,天下之大卻無容。」
雲娘冷笑,早就是喪家犬了,還用得著他說?
「第二種,我活,看著你們被抓住!」夏問卿負手而立,儼然還是昔年風正盛的翩翩年郎,「當然,很快!很快!」
「薄雲岫是找不到這裡的。」雲娘深吸一口氣。
夏問卿環顧四周,「風裡著一淡淡的酒香,應該是在酒巷附近,東都城有三條酒巷,可這酒香裡又帶著茶香的,是在我永安茶樓後麵那條巷子。」
雲娘猛地瞪大眼睛,狠狠盯著他。
「燈下黑,我懂!」夏問卿笑了笑,「你們以為離王掌握大權,真的隻是因為皇上不想執政?有了沈大夫,他便會令智昏,變傻子獃子?這些年長生門的事兒,我也是聽說了不,你們那些分舵分壇,被王爺端得所剩無幾,前些時候連胭脂樓都燒了!」
一聲嘆,夏問卿瘸著走了兩步,「薄雲岫太過清醒,所以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如果他能夠像你們所想這樣,可以用事,他和沈木兮就不會走到今日的地步。理智有理智的好,用事也有用事的好,求仁得仁罷了!」
外頭忽然響起了紛的聲響,雲娘忙不迭往外走。
夏問卿笑著雙手環,無懼生,不懼死,淡然之,果真是舒坦。
外頭糟糟的,似乎是打起來了,打得好熱鬧。
突然間鼻間好似嗅到了什麼味兒,夏問卿頓覺天旋地轉,登時一頭栽倒在地,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來,眼前一片漆黑,好似被遮住了眼睛。
「這是什麼地方?」夏問卿皺眉,上被五花大綁,這會倒是沒有半分自由可言了。
沒人回答他。
「來個人,說個話!」夏問卿豎起耳朵去聽。
嗯,好像有腳步聲。
「是誰?」夏問卿忙道,「誰?」
有低啞的嗚咽,好像邊還有子,側耳聽著,似乎有些悉,但一時半會又很難辨別,畢竟眼睛被黑布遮著,子被綁著,夏問卿什麼都做不了。
「夏問卿!」有人低聲喊著他的名字,像是雲孃的聲音,「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對的嗎?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保護邊的人?又或者,你如此淡然自若,是覺得薄雲岫能保護好你的妹妹和……你妹妹的孩子!」
夏問卿呼吸急促,「你們……你們抓了?」
難怪方纔這聲音好悉,原來是他的小妹?!
「小妹?」夏問卿急了,他若是自個死了倒也罷了,但小妹是無辜的,他們怎麼可以傷害,「小妹?是不是你?小妹,你應個聲!」
悉的嗚咽聲傳來,夏問卿麵驟變,「小妹!」
「夏問卿,你現在還覺得,薄雲岫能保護好你們,能保護好你的妹妹和沈郅?」雲娘冷笑兩聲,「薄雲岫果真是蠢呢,他想剿滅長生門,卻把自己的弱點置於眾人麵前,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你們放開他們,我小妹和這些事都沒關係,什麼都不知道。當時夏家覆滅,完全不知,已經死過一次,你們放過,要殺要剮沖著我來!我夏問卿賤命一條,不怕死。」夏問卿嘶吼著,脖頸青筋凸起。
有冰冰涼涼的東西在了夏問卿的麵上,好像是刀麵,讓他止不住打了個寒。
「夏家的人都該死!」雲娘道,「夏問卿,你知道為什麼!」
「不,你們放過,死過一次,已經不算是夏家的人,現在是沈木兮,沈木兮!不是夏家的人!」夏問卿急了,慌得無法言語,「放過。放了!」
有溫熱的東西忽然噴薄在夏問卿的麵上,帶著濃烈的腥味。
嗚咽聲忽然停下來,接著是一聲悶響。
「小妹?小妹!」夏問卿嘶吼著,「你們這幫混賬東西,你們應該下地獄,應該被千刀萬剮,我夏問卿就算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小妹?小妹!你們到底把怎樣了?你們放開,不是夏家的人,不是,不是!」
「喲,還能氣!」雲娘嘖嘖嘖的輕嘆,「一刀子劃開了脖頸,不知道能撐多久?」
夏問卿哭了,撕心裂肺的喊著,「不是我娘生的,真的不是夏家的人!你們放過,真的不是夏家的人,不是……隻是我爹從外麵帶回來的孩子而已!你們放過……」
四下一片死寂。
嗚咽聲消失了,雲孃的聲音也消失了。
夏問卿慌了,「你們把我小妹弄哪兒去了?你們到底還想怎樣?我是夏家的人,我是堂堂正正的夏家人,夏禮安的兒子,你們有什麼事沖我來,放過我妹妹,不是夏家的人,跟所有的仇恨都沒關係,你們放過了,我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放過……」
饒是子五花大綁,夏問卿還是跪直了子,狠狠的磕著頭。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救自己的妹妹,除了最原始的方式,最卑微的方式……
「下去吧!」悉的聲音傳來。
一雙手扶住了夏問卿的雙肩,繼而解開了遮眼布。
突如其來的亮,讓夏問卿快速合上了雙眼,直到逐漸適應眼前的亮,他才幽幽醒過神來。赫然見著眼前的黍離,夏問卿麵瞬白,「怎麼是你?!」
空的屋子裡,沒有什麼雲娘,也沒有什麼沈木兮。
潑在上的隻是一點,再無其他。
黍離輕嘆著,徐徐解開夏問卿上的繩索,「夏公子,回家吧!」
夏問卿一把拽住黍離的胳膊,「方纔、方纔都是你們在做戲?怎麼回事?我不是落在長生門手裡嗎?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是落在長生門的手裡,可長生門的人來大牢救人,咱們就順藤瓜,於是端了他們在東都最的巢,找到了你。這裡……和問柳山莊隻有一牆之隔,你方纔聽到的聲音,隻是江湖藝人的口技罷了!」黍離攙著他起,「王爺要的,隻是您的一句實話,僅此而已!」
夏問卿隻覺得一顆心陡然下沉,剎那間寒徹骨髓,「實、實話……」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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