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著猩紅的眼，千麵晃晃悠悠的站起，「是我！」

麵頰腫脹，青紫斑駁，連說話都有些大舌頭，這麼大一豬頭，怕是連親娘都會不認識。

「是我！」千麵的裡如同含了水一般，吐字不清，「我！」

「師父？」沈木兮試探著喊了聲。

千麵連連點頭。

饒是薄雲岫都有些不敢置信，這真的是千麵？瞧著量倒是有些相似，但是這張臉，估著沒人會相信吧？！

「打、打的！」千麵捂著臉，眼睛都睜不開，「你兩別著急，瘋婆娘不會殺你們，隻是幫你們控製上的蠱，為你們所用，而不是被蠱牽著走。」

他咬字不清，沈木兮和薄雲岫對了半天的詞兒，纔算明白千麵在說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沈木兮問，「咱們的人呢？」

「關、關著呢！」千麵扶著池邊坐下，「等你們什麼時候能控製這些毒蟲，就能出去了！」

「韓不宿與你說的？」薄雲岫問。

千麵捂著臉，「他、他……」

「你點頭搖頭便罷，不用回答！」薄雲岫補充一句。

千麵心頭髮酸，隻得狠狠點頭。這幫沒良心的小崽子，他了這麼大的罪，他們竟還嫌他咬字不清，說話不清楚，真……討厭！

「韓不宿在教我們控蠱？」沈木兮皺眉，「可那些不是應該自小研習，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會！」

這也是薄雲岫所質疑之事，不過……上黑乎乎的東西漸漸流失，腦子竟是愈發清醒，不再像之前那般渾渾噩噩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暗湧，被逐漸出外的效果。

「韓老二走的歪門邪道，韓不宿走的是……是正兒八經的護族，不過現在，也是邪氣得很！」千麵盡量讓自己說清楚點。

可沈木兮和薄雲岫隻聽到他嗚嗚嗚的說話聲，隻能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對詞。分析了半晌，覺得這大概是護族的正經。

眼下除了承，似乎也沒有其他的法子。

薄雲岫試過提氣，再三失敗後，終是以罷休告終。

如千麵所說，他們這些小伎倆在韓不宿麵前，幾乎是三歲孩子玩的小把戲。當年若不是韓天命，韓不宿已經是護族的族長，曾經是護族聲最高，並且……是天賦最好的護族繼承人。

韓不宿與韓天命二人旗鼓相當，然心不同，一個走了正道，一個走的歪門邪道，最後是正不勝邪，讓韓天命佔了便宜。

三個人，不得自由，除了等還是等！

不過，韓不宿似乎也在等著什麼。

蠱母山莊周圍，大批的寒聚集，到了夜裡更是森可怖得嚇人，饒是附近的村民亦不敢往山上多看一眼。

朝廷已經得知離王妃失蹤的訊息，一幫護衛都被降罪，然則誰也沒有線索，薄雲崇以為這是沈木兮的金蟬殼之計，隨便糊弄糊弄，便也沒打算繼續追查。

引得文武百以為，皇帝是因為離王已逝，便不願花時間在一個婦人上，不顧離王妃的死活。又有人猜測，離王妃約莫是不了做個孤寡之人，所以悄悄的逃離，皇帝念及皇室名譽，這纔不予追究。 但不管是哪一種，朝廷都沒有派人追查。

「姑姑會沒事的。」聽了一肚子牆角，薄鈺回著邊的沈郅，眸中滿是擔慮之，「你別聽他們胡說，姑姑不是那種人。」

沈郅不說話，瞧著窗外的宮人快速離開，輕輕捂著自己的口。懷裡揣著父親留給他的書信，那將是他在此後的人生裡，唯一能作為目標的東西。

「傅快啟程了吧？」沈郅問。

薄鈺沒想到他會忽然轉換問題，木訥的點點頭，「應該是吧！」

「我去找傅！」沈郅抬步就走。

「哎，你這急急忙忙的作甚？」薄鈺不解，在後頭疾追。

沈郅進南苑閣的時候，李長玄正依依不捨的站在學堂裡，瞧著自己教學那麼久的大殿，委實捨不得。

「傅！」沈郅進門，忽然就給李長玄跪下了，用力的磕了一個頭。

「沈郅，你這是作甚？」李長玄愕然，慌忙去攙沈郅，「師徒一場，但也不必行此大禮，你快起來，快起來說話！」

沈郅起，回頭著剛進門的薄鈺，「在外麵守著，幫我把風，別讓人進來！」

薄鈺一臉懵的，但也沒敢多問，隻是吶吶的點頭，默默退回門外。

守著……便守著吧！

「沈郅，你這是作甚？」李長玄不解。

沈郅依舊跪在地上，「傅，有件事怕是唯有您能幫我！幫我母親。」

「離王妃？」李長玄快速蹲了下來，「你母親怎麼了？外頭都在說，離王妃失蹤其實是刻意為之，連皇上都不許他人查察，裡頭怕是……」

「我娘可能真的是刻意失蹤，但是有苦衷的。」沈郅揚起頭，「傅，您若是到了瀛國，能否幫我留意，若是有我孃的蹤跡，莫要去打擾，好生幫襯著點，可能會需要您的幫助！」

李長玄駭然，「離王妃去了瀛國？這是為何？」

「一時半會的，我說不清楚，但求傅能應允我的請求。」沈郅抿，「娘有不得已的苦衷，是去剷除壞人，是為了天下太平，是大義！」

李長玄忙不迭將他攙起，「既然離王妃所行之事乃是大義，需我相幫，自然是義不容辭。我也相信離王妃的為人，行醫救人，錯不了！」

沈郅點頭，「傅大恩大德，沈郅以後必定湧泉相報！」

「年紀輕輕的，就這般仁義，以後可怎麼得了？」李長玄起，「帝王家，也就是離王這一脈，出了個人才。沈郅，以後傅不再教你讀書學文，你自個得著心，不能再貪玩了！勤有功，戲無益。如今不讀書，來日定會吃不讀書的苦！」

「是！」沈郅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仰頭便笑道，「若傅一直拒公主於千裡之外，想必以後的日子會過得極為舒坦！哪怕到了瀛國，亦是如此。」

李長玄的眉心，突突的跳。

這孩子，怕是要！

好在薄家的人，各個都是癡種…… 使團出發的那一日，阿娜公主直接鑽進了李長玄的馬車，「我要同你一起坐！」

「男授不親！」李長玄手持節杖，「公主請自重！」

阿娜笑嘻嘻，「我又不胖，為什麼要自重？而且不親的話……多親親不就了？」

李長玄麵黑如墨，噩夢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