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跟在宮後，腦中思緒萬千，不多久，便聽見前方傳來的木魚聲和誦經的聲音。

先皇後的寢宮，自先皇後死後，二十來年皆是空著，平日裡隻是有宮人打掃著，尚且乾淨，卻鮮有人過來祭拜供奉在宮殿裡的先皇後靈位。

多年前的那場宮，皇後的死，亦是伴隨著皇後一族的失勢覆滅，而也因著那場宮，就算是先皇後死了，宮裡的宮人也依舊不敢靠近和先皇後一族有關的一切。

這個宮殿，也隻是今年這祭典，好生打掃了一番。

對於此次先皇後的祭典，朝中幾乎是每一個人都覺得奇怪，先皇後去世了這麼多年，以往從來沒曾有過什麼祭典，甚至小範圍的祭拜都不曾有過，可今年，皇上卻是提前兩月就在命人張羅，不隻是宮裡的這個祭典，甚至在宮外亦是命百姓祭奠先皇後在天之靈。

誰也猜不那帝王的心思。

年玉進了宮門，目，一眼的白。

白的布幔掛在偌大宮殿裡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連誦經的僧人以及跪在殿外空地的朝臣亦是穿著白的裳。

已是夜幕降臨，燈火初上。

年玉踏宮門的一瞬，幾乎是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上的艷麗的裳，當下，眉峰一皺，就知道，這樣的場合這樣的穿著太過張揚，可燕爵依舊讓穿來，如此的裝扮，就算是不想引人注意，那也是不行了！

而那引人注意的後果……

果然，年玉進了宮門，先是看到的宮人一愣，隨著往前，越來越多的視線停在的上，每一個人看到，臉都在一瞬愣然之後，目閃爍著，眼裡有驚詫，有審視，更有看好戲的意味兒。

而那燕爵，此刻正跪在一個十分顯眼的地方，看過去的一剎，他也正看向自己，那眸中的深邃，彷彿有所算計。

算計……

算計嗎？

年玉斂眉，餘之中，大皇子燕翎的眼神更是耐人尋味。

年玉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一步步的往前，那些眼神越發的複雜，可年玉看著，卻是神如常，木魚聲和僧人的誦經聲依舊在空氣裡回，對於這祭典上突然出現這樣的一個子，每個人的心裡都犯著嘀咕，誰都知道，這是大不敬，可誰也不敢出聲嗬斥，直到年玉走到了離祭臺不遠，一個聲音卻是驟然響起……

「放肆！」

那聲音響徹整個宮殿。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原本在獨孤皇後旁的山王站了起來，滿目淩厲的瞪著那著艷麗的子，大步上前，厲聲朝著子吼道，「先皇後祭典，你竟穿紅著綠，這般花枝招展，衝撞了先皇後亡靈，你可擔當得起？」

那義正言辭的模樣，年玉看過去，微愣之後，心中不住輕笑。

他這般模樣，好像這一不是他讓自己穿上的一般，以前隻知道山王心狠手辣，嗜殘忍，卻不知，他還是個演戲的好手！

那一剎，燕爵已經到了的麵前，和不過一步之遙。

他讓自己穿這一來，又當眾這般嗬斥，衝撞了先皇後的亡靈，這罪名，誰也擔不起啊！

他想要的命嗎？

年玉腦中生出這個疑問，當下就迅速否定了這個結論。

他若是想讓自己死，便也不會用這樣的方法，他如此大費周章……

「配合我，我不會讓你有事。」

年玉思緒之間，燕爵的聲音低低的響起，那明顯刻意低的聲音，隻有年玉聽得見，年玉迎上燕爵的視線，角淺揚，亦是低低開口，「山王殿下要演戲，怎的不提前說一聲？怕我不同意？嗬，可山王殿下又怎的那般肯定，這般突然而來的措手不及，就會讓我配合呢？」

燕爵微怔，「你別無選擇，你這般模樣，若追究起來，是死罪。」

「誰追究呢？現在，不是山王殿下你在追究嗎？」年玉眼底諷刺更濃，那渾的無懼，彷彿真的不怕死。

年玉並非不怕死，如今懷著楚傾的孩子，比誰都怕死，可料定，不管燕爵懷著什麼樣的目的，都還有用，不止對燕爵來說有用，甚至或許對大皇子燕翎亦是有用！

年玉不著痕跡瞥了燕翎一眼，那神看在眼裡，更是無懼。

燕爵不會讓死，燕翎也同樣不會讓死！

年玉的反應，讓燕爵微怔，但瞬間，他心裡卻是瞭然。

不錯，他之前若是提前和說了，必是要引起的懷疑，這個人太聰明，可即便是如此，怕也依舊生了懷疑之心，想到自己目的，燕爵斂眉，暗吸了一口氣，迎上年玉的視線，「如果我告訴你，我有楚傾的下落……」

楚傾……

年玉一怔。

那反應，燕爵看著，眉峰一挑，似重新握住了主權。

年玉聰明難掌控，可是，卻有肋。

是楚傾的肋，同樣，楚傾亦是的肋，隻要掌握了他們二人的肋，加以利用，這場局最後誰輸誰贏，終還沒有定論。

收回視線，燕爵彷彿確定年玉的答案，轉朝獨孤音一拜，「母後，兒臣有罪，兒臣的客人不懂規矩，衝撞了先皇後在天之靈，還請母後賜罪兒臣！」

「賜罪你？是旁人衝撞了先皇後在天之靈，賜罪你，本宮同意，先皇後在天之靈，怕也不會同意啊！」獨孤音清冷的聲音響起，難掩威儀，說話之間，目掃過年玉，那眼神，毫沒了先前在皇後寢宮裡那一份親和。

如此截然不同的態度，年玉看著，心中輕笑，麵上卻毫無波瀾。

這一對母子，如此一唱一和，是算計好了的啊！

年玉站在原地，左右都是他們母子的一場戲，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要算計出怎樣的花樣來！

「嗬，看這樣子，還是不知己罪的模樣，來人，將給本宮押下去，關進本宮寢宮的堂，讓跪著，好好反省，好好祈求先皇後在天之靈的原諒！」

獨孤音冷聲道，下這命令，了一急切，彷彿在害怕著什麼。

堂堂皇後，會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