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家的那脾氣，從剛嫁過來的時候就全村皆知了。」老太太塞了一木柴，「不是現在做了婆婆才厲害，還是媳婦的時候，就經常把公婆氣的倒仰叉，背地裡罵婆婆是老皮，罵他公公是老流氓，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許寧在這裡聽得目瞪口呆，就連許建軍也是皺起了眉頭。

「老皮還能理解，老流氓……就太難聽了吧？」

「可不是咋地。」老太太似乎也很不喜歡海平家的，「他公公是個很好的人，在村裡人緣也不錯，海平媳婦剛生下大曼的時候，家裡公婆也沒嫌棄，大曼就是讓爺給照顧大的，可能是大曼和爺爺好，看不慣這個矯的親媽總是說爺，才讓海平媳婦心裡記恨上了，倆老的死了後，那白事辦的別提多磕磣了。」

許建軍嘆口氣，「海平叔也不容易啊，難怪大曼姐不怎麼回來。」

「要不是你海平叔還活著，估計大曼嫁人後就不回來了，當初給兩位老人辦喪事的時候，大曼可是差點因為那婆孃的做派，和親媽幹起來。」

許建軍想著，以後到那人，還是躲著的好。

蔣家豪是元旦前兩天返回城裡的家裡的，蔣母看到兒子回來，可是高興壞了，二話不說就是頓頓給兒子做好吃的。

至於蔣父則是因為兒子之前做下那等丟人現眼的事，心裡到現在都生氣，可是大半年沒見到兒子，也是掛唸的，知道元旦過後兒子就要回去，他也沒給蔣家豪上思想教育課。

「怎麼樣？在鄉下過得還習慣？」飯桌上，蔣父開口問道。

蔣家豪見父親的臉比較和緩，知道在家這幾天至不用被父親訓斥，也放下心來。

「還可以，就是得事事小心著點。」

「難道還有鄉下人欺負你不？」聽到兒子的話，蔣母頓時就不高興了，「誰那麼不長眼？」

蔣家豪不以為然的說道：「沒有人欺負我，好歹我也是知青，就是一些鄉下土包子看到我們這些知青，著臉往上湊，尤其是村裡的的，盯著我們這幾個知青和狼似的。」

蔣父還沒說啥，蔣母頓時冷哼一聲：「還真是有不要臉的，也不看看他們什麼份，我兒子是什麼份，也是他們能高攀的上的？家豪啊，你可要聽媽的話，平日裡多注意著點，可別讓那些鄉佬黏上。媽前兩天還聽你樓下的馮阿姨說起一件事兒，一個知青下鄉後嫁給了農村人，後來國家號召回城，那家人直接把那知青給看起來了，說啥都不讓人走，後來還是公安上門，那家人才老實了。」

「咱們家絕對不能要那種份的兒媳婦。」蔣母一錘定音。

蔣父沒開口說話，心裡也是贊同自己妻子的意見的，他們蔣家好歹也是城裡人，若是娶個農村媳婦回來，還有啥臉麵見左鄰右舍。

「媽您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本想著這次在家裡多待一段時間，最也要玩他個十天半月的再回去，卻不料在元旦這天，就有人找上了蔣家的門。

「嫂子，不是我說，家豪回來了，你們也不知道給我們通個信兒？」來人一進門就沖著蔣母開炮，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讓蔣家豪禍害的小姑孃的父母。

蔣母見到來人，真恨不得在自己這開門的手上剁兩刀，手那麼快乾啥。

因為兒子回來，心裡高興，聽到有人敲門，也沒有往別想，畢竟左鄰右舍樓上樓下的也經常有人來家裡串門，誰知道這次找來的是這一家子呢。

看到站在父母後的那個乾瘦的孩子，蔣母心裡別提多煩躁了。

雖然這家人也是城裡的，可是這家庭背景咋能配得上兒子嘛，就算蔣家不是什麼殷實人家，可是兒子生的好，以後肯定能給娶個高門媳婦回來的，誰要這種全上下沒幾兩，且一張苦瓜臉的媳婦回來，別到時候弄得家宅不寧。

「大妹子，你們咋來了？家豪沒回家呀。」蔣母見狀，幾乎是條件反的撒了謊。

來人一聽這話，心裡頓時就明白過來，蔣家這是不打算對閨負責任了。

這可絕對不行，閨墮胎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若是嫁不到蔣家來，以後誰還要這個破了的閨？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可不能就這麼黃在家裡，那不是賠大發了？

「我說嫂子，你們樓明明有人看到家豪回來，現在你跟我說沒回來，你是不想對我閨負責吧？」這個人也不是個善茬，一年多來，因為自家閨未婚懷孕，他們一家人可是丟盡了臉麵。

之前蔣家豪下鄉，這對他們來說至是個藉口，可以和別人說隻要蔣家豪回來，就會娶閨過門，可就算這樣，外人異樣的眼神也讓他們整日睡不安穩，原本活潑的兒也是一天天的消沉下去，現在看看都被折磨啥樣了。

要是蔣家不認這件事，沒關係，丟人的可不能隻有他們一家。

「嫂子就給個痛快話吧，要是死活不答應沒關係，我們閨反正也這樣了，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我們就去報警，說你們兒子耍流氓，玩弄了我家閨，咱們看誰能佔到一點好。」

「哎喲喲，大妹子這是說的啥話。」一聽對方要報警，蔣母可是嚇得差點沒跳起來，趕忙讓開將他們一家請進來，在樓道裡繼續鬧騰下去，指不定整棟樓的人都聽到了，他們不嫌丟人，自家可覺得磕磣。

給三個人倒上茶，蔣母坐在人邊。

「大妹子，你們這是急啥嘛，家豪不是還在鄉下沒有回來，再說我心裡就不著急？我兒子這一走就是大半年，我心裡也想的睡不著，恨不得他趕從那窮鄉僻壤的地方回家，可那孩子打電話回來，說是要在鄉下歷練一下，想更加以後再回來去你家提親。」

「可是有人親眼看到你兒子回家來了。」對方就是抓著這點不放。

蔣母心裡恨極了那個多的人，卻又不好明著問是誰泄兒子回來的訊息，隻是繼續陪好道：「我們這個樓裡整天上上下下的多人，說不定對方看錯了，看是家豪了。你自己養大的閨好不好，你心裡還沒數嗎？我可是稀罕的，恨不得讓家豪早點娶回來，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呢。」

人聽蔣母這麼說，來時那憤怒的心到底是平息不，可還是存著懷疑。

蔣母此時也萬分的慶幸，慶幸兒子去找他以前的朋友玩了，說是一直到晚上纔回來，否則家裡現在還不得翻了天了。

看這一家人很顯然是被自己給安住了，蔣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這都快晌午了，大妹子乾脆在我家吃飯吧，吃完再回去，等家豪回來，我就給你們信兒，咱們再商量兩個孩子的事。」

對方夫妻倆互相看了看，答應了下來。

中午，蔣母可謂是使勁渾解數的做了滿滿的一桌飯菜，就是為了讓對方相信，他們蔣家是願意結親的，雖然蔣母心疼的要命，可為了兒子也沒別的辦法了，隻能繼續拖著。

可惜的是，蔣母的一番心，卻被提前回來的蔣家豪給敲打的碎。

「媽，死我了，做好飯了嗎？臨時遇到點事兒，沒有和大軍他們……」蔣家豪開門進來就催飯，可是當他看到自家客廳裡的三個人，好似被人突然攥住了脖子的野一般，尬然失聲。

蔣母：「……」

其他三人眾：「……」

有句話說得好，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現在蔣家就是這個現狀。

「這就是大嫂子說的，你兒子沒回來？」這次開口的是小姑娘於欣欣的父親。

蔣母是個溺子如命的人，從小到大都是慣蔣家豪特別厲害，哪怕蔣家豪做出讓同學懷孕這件事，丈夫想教訓兒子，也是死活都不讓打。

但是現在，真的想上去給兒子倆大耳瓜子。

自己為了護著他，簡直就是什麼氣也能咽得下去，可打臉的偏偏是親兒子。

你這個殺千刀的，現在回來幹啥？

「你怎麼來了，死纏爛打的不嫌煩？」蔣家豪緩過神來，看著於欣欣，臉有些沉。

於欣欣和蔣家豪是高中的同班同學，當時兩人是前後桌。

這個小姑娘長得很可，圓圓的小臉蛋，也特別的笑。

因為是前後桌，蔣家豪和平時也比較談的來，再加上他本就是個被親媽慣壞了的，一向都是憑藉本能行事，對於欣欣也是經常說些模稜兩可的挑逗的話，時機之後就睡了人家。

可蔣家豪怎麼也沒想到，就這麼一次於欣欣居然懷上了孩子，他被於欣欣告知的時候，就好似被人用木在後腦勺重重的敲了一下，頭暈目眩，甚至噁心的想吐。

自那天之後蔣家豪就沒有去學校，回到家裡被父母折騰著送去了鄉下，連兩個月之後的高考就放棄了。

他現在是非常厭惡於欣欣的，不然的話如今的自己就在大學裡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躲在那窮兮兮的農村裡。

而且今天上午他去找以前的朋友玩，人家說的都是在大學裡的新鮮事兒，他坐在旁邊好幾次都不上，甚至有的哥們和他說話的語氣都帶著一子高高在上。

蔣家豪之前還在心裡埋怨那幾個以前的哥們，現在看到於欣欣，怒火自然轉移到了這個小姑孃的上。

隻是他撒著心裡的邪火，於欣欣的母親卻直接鬧開了。

「這就是你說的你兒子沒回來？」於母憤怒的盯著麵前的這對母子，「剛才你說的天花墜的，現在你咋說？啥稀罕我閨，啥你心裡也想要大胖孫子，你個慌屁，你們這是玩弄了我閨還不想負責任是吧？」

「不是大妹子，你們別激，咱們坐下來慢慢談……」蔣母現在頭都炸了。

「滾你瘸老舅舅的，慢慢談你個兒，我就沒見你們家這樣癟犢子的人，玩弄了我閨還不想負責任。」於媽的戰鬥力瞧著就不低，惡狠狠的看著麵前的母子倆，咬牙切齒道：「我告訴你們，沒門，咱們上任總統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都是耍流氓，我去公安局告你們去。」

「吵什麼？煩死了。」蔣家豪高聲吼道，「你去告呀，你說我玩弄了你閨，你親眼看到了？你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還說向我潑髒水呢，就你閨這樣的，白給我我都不稀罕，沒事趕滾，別在我家裡撒野。」

「……」全程沒有開口說話的於欣欣頓時被嚇住了，怎麼也想不到，當初對笑的爽朗，甚至在那個晚上溫聲細語的說要對負責人的男人，會變現在這個猙獰恐怖的樣子。

而且他還說出這麼讓人心寒的話來。

若是之前始終都在心底存著一抹希，認為蔣家豪會娶過門，那麼現在這點希的火花轉瞬之間就熄滅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外人說句難聽的，或許都會被害人放在心上，何況是這個曾經和誠相見，溫聲語說要娶的男人。

這一刻，於欣欣心如死灰，活著對來說也隻剩下折磨。

擰衝進廚房，拿起一把切水果的尖刀，用力紮進了自己的腹部。

……

於欣欣的作很快，讓在場的人本就沒有一點反應的餘地。

等全部都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倒在了泊裡。

「……我的閨哎。」於媽看到眼前的慘狀，雙一癱坐在遞上，然後瘋了似的撲向兒，「你咋就尋死喲，我的親閨，他們蔣家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兒都有臉活著，你咋就去死呢，讓我和你爹和咋辦喲。」

之前還兇神惡煞的蔣家豪看到眼前的一幕，那張臉直接獃滯了，之後噗通癱倒在地上，打著哆嗦。

「不，不是我的錯，我也沒想，沒想讓死……」他一邊驚懼的說著，一邊吞嚥著口水，兩條還在地上不斷的往後磨蹭著，「是你們，是你們我的，都是你們的錯！」

於爸聽到蔣家豪的話，滿腔的怒火不下去，上前抬腳用力的踢了過去，直接把蔣家豪踢得打了幾個滾。

「你個畜生。」

這個還算沉默的漢子到底是沒有在這裡和蔣家人乾耗著，拉開門就沖了出去。

在蔣家豪這棟樓的不遠有一座報亭，那裡有公用電話，他得去打電話救護車，順便打電話報警。

若是他閨救不回來，蔣家也別想好過，不讓他們層皮，於爸怎麼肯罷休。

其實把於欣欣到自殺這條路的何止是蔣家豪一個人，還有旁人的冷言冷語，以及自家人嫌棄的眼神和態度。

於媽在得知兒懷孕後，帶著就找到了蔣家，卻不想對方一番連哄帶騙的，給了一點錢就帶著兒去醫院裡墮了胎，可是之後蔣家就徹底的不認賬了。

發生了這種事，於欣欣自然沒臉再去學校，整日裡都是待在家裡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然而就算聽不到外人的議論，於媽在家裡每每想起這件事，都會在兒門前一通抱怨和訓斥。

甚至還以於欣欣的例子警告小兒，別像姐姐那樣，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

心傷，本應該最親近的家人是依靠的港灣，可是並沒有。

救護車半個小時後過來的，一起來的還有公安局的人。

救護車和警車一起過來，那鳴笛聲引起了整棟樓的人家的注意，隨後知道是去蔣家的，不人都從家裡出來看熱鬧。

見到於爸於媽，知道的人頓時就瞭然了，大概是得知蔣家豪回來，這家人又找上門了，然後就出事了。

看熱鬧的人，一般都是同弱者的，現在躺在擔架上被帶走的是於欣欣，那麼他們一家就是弱者，蔣家就是那兇手。

想到在自己住的這棟樓裡發生了案，在場看熱鬧的人心裡頓時就不安了。

他們紛紛看向蔣家豪，想到去年蔣家豪被父母送到鄉下，中間也會來過幾次，而這次回來那個被他禍害的小姑娘就被人用刀給捅了。

再瞧著被警察帶走的蔣家母子，這熱鬧也就越來越大了，眾人紛紛猜測這其中的幕。

坐在警車裡的蔣家豪雙還在發抖，甚至都聞不到他自己上那味。

不過在前麵坐著的兩位公安民警卻無法忽視這種味道，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心裡也就瞭然。

大概是看到那種腥場麵，把他嚇尿子了吧。

想到剛才於欣欣的父親打電話報警，說是他的兒被人得自殺了，兩位公安民警也多有點想法，畢竟這種事他們幾乎每年都能到好幾次。

蔣母的狀態比兒子更差，民怕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尤其是現在這個年代，結束纔多久。

平時不管蔣母在家裡如何的咋咋呼呼的，當看到公安民警讓他們母子跟對方走一趟，就差點沒嚇暈過去。

在想來，似乎隻要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似的，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轉瘋跑回家，誰來也不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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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告者是誰？

眾人的視線紛紛看向錚哥……

錚哥：你們看我，我該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