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如水。

春錦閣的丫鬟們皆已眠，一片安寧。

謝明曦平躺在床榻上，毫無睡意。

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出六公主的臉孔……郁的，沉默的，愉悅的，微笑的，驚愕的，戒備的，銳利的……

最終，定格了委屈忍的模樣。

論手，本不及六公主。

這一點，和六公主都是心知肚明。

在武藝課上猝然出手，一來是想出心頭惡氣，更重要的是想借機試探六公主是否心存歹念。一個人最本能直接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顯然，這個來歷不明的“六公主”，對并無殺意，甚至相讓……其中，到底是何緣故？

一個人為何會對另一個人如此忍退讓？

這位“六公主”，到底藏了多？

種種猜測紛至沓來，如一團麻，無法理開。

謝明曦深深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

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這些，定要一一解開。

……

至此，六公主便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

四書五經課上不能再睡覺，不管能不能聽懂，著自己聽下去。每日的課業要全部完……否則，第二日謝明曦便會“熱”地督促補齊課業。

禮儀課上時常挨戒尺就不提了，便是音律課上，也不若往日悠閑自在。也不知謝明曦跑到楊夫子面前嘀咕了什麼，總之，楊夫子開始教自己擊鼓，要求頗為嚴格。

往日最令自己期待的午休時間，也了另一項酷刑。

謝明曦每日“指點”練字！從館閣，到楷書行書隸書行草行楷……練得每日胳膊酸痛，其中種種心酸，不提也罷。

唯一值得高興的，便是散學后的那一個時辰，廉夫子會特意在練功房等著，將刀法傳授給自己。

可惜，這個沒能維持多久。

短短幾日，謝明曦便窺破了此事。

“每日散學，公主殿下都遲遲未走。聽聞是去了練功房？”謝明曦故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此時，湘蕙也在一旁。

自那一日揭破彼此后，兩人再也沒有獨過一室。

六公主嗯了一聲，不多說。

謝明曦頓了片刻，又道：“廉夫子是否已正式收你為徒？”

六公主沒有吭聲，算是默認。

謝明曦目中閃過一失和不甘。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可這一日真的來了，心里依舊百般不是滋味。

往日，是別人羨慕天賦出眾得夫子青睞偏心。沒想到，今日到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搶走了相中的師傅。

這就是所謂的風水流轉了。

六公主清了清嗓子，輕聲道：“你不必沮喪頹唐。你若想學廉家刀法，我悄悄傳授給你便是了。”

謝明曦看了過來，角似笑非笑：“公主殿下這麼做，不怕被廉夫子責怪？”

私下傳授武藝，可不是等閑小事。廉夫子便是心再寬廣，知曉此事也一定心中不快。

六公主總算等到了“冰釋前嫌”的良機，當然不愿錯過。立刻道：“我自會找機會稟明師傅，你不必擔心。”

一邊說，一邊用期盼的目看過去，心里默默想著。

快點答應了吧！

之前的那點“誤會”，也就此翻篇，不要再追究了吧！

在六公主殷切期待的目下，謝明曦點了點頭。

六公主心花怒放，雙眼閃出彩：“我每晚都要多留一個時辰，師傅親自教導我刀法。你不宜一并留下。不如趁著中午午休之際，我們一起悄悄去練功房如何？”

午休時間用來練刀，正好可以省去練字，一舉兩得！

六公主滋滋地暗暗盤算著。

謝明曦淡淡瞥了六公主一眼：“公主殿下不想練書法了？”

六公主：“……”

六公主當然不能承認，立刻道：“當然不是。只是，除了中午之外，似乎再無合適的時間。”

書院里的課程排的滿滿當當，上下午各有一次休息的時間，只有一炷香時辰而已。倒是中午，除去吃飯之外，還能有半個多時辰。

謝明曦卻道：“練武之事，不必急在一時，以后再找時間也無妨。公主殿下還是好好心即將到來的月考吧！”

六公主：“……”

六公主果然笑不出來了。

……

是啊！蓮池書院每個月一次慣例的月考核就要到了。

六門課程每一門十分，總計六十分。總分五十四以上，算作甲等。總分四十八以上，算作乙等。四十八以下，便是丙等了。

也就是說，想得甲等，每門最多被扣一分。想得乙等，每門最多被扣兩分！

六公主初次聽到這等評判標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在確定了無誤之后，頓時便生出了“我一定會考丙等”的凄涼！

站在一旁的湘蕙，看著滿面悲戚的主子，心中頗為不忍，輕聲張口安道：“公主殿下便是考丙等，梅妃娘娘也不會生氣。”

并沒有被安到！

六公主默默地瞥了補了一刀的湘蕙。

湘蕙顯然也覺自己的話聽著不大順耳，立刻改口道：“這些日子公主殿下頗為勤，或許能考乙等！”

謝明曦扯了扯角。

六公主總算還有幾分自知之明：“罷了！考丙等我也不會沮喪。起點低，以后進步的余地更大。”

謝明曦點頭贊：“公主殿下言之有理。像我這樣一考便是甲等的，實在沒什麼進步的余地。”

六公主：“……”

六公主掙扎著應道：“我數三門爭取考滿分。”

謝明曦繼續點頭：“公主殿下這三門確實學得極好，或能考滿分。如此一來，禮樂書三門考得差些，總分也不會太低。不然，別人都考五十幾，只殿下一人未及四十，未免難看了些。”

六公主：“……”

湘蕙垂下頭，掩住角的笑意。

這位謝三小姐說話倒是直接有趣。

七皇子殿下沉默言，沉。和謝三小姐在一起，倒是活潑了許多。也有了這個年齡的年郎應有的朝氣蓬。

回宮之后，一定要稟報給梅妃娘娘知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