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錦月急得滿頭是汗。

李湘如的面也不太好看。

本來覺得盛錦月這一招頗為高妙。反正粽子大家都吃了，如果別人都無問題，只謝明曦腹瀉，大可以推托不認。

如果中了招的人是六公主，可就不妙了。

皇家公主，份矜貴，哪里容得人隨意捉弄？一旦鬧騰起來，盛錦月便無所遁形……盛錦月倒霉也就罷了，可別牽扯上才是！

謝明曦定定地看著六公主，目有些復雜微妙。

很顯然，六公主也窺出了這個粽子有蹊蹺……拿走粽子，是為了替擋下這一謀算計。

當然早有對策。

六公主這一手，倒使得事復雜起來。

“六堂姐若是喜歡粽子，明日我再讓府中的廚娘做些帶來。”盛錦月努力出若無其事的笑容：“這個粽子，還是還給明曦表妹吧！今日我帶了十二個粽子來，一人一個！總不能厚此薄彼！”

六公主理也不理盛錦月，默默靜坐不語。

盛錦月：“……”

換了別人，索手搶回來。

對方是六公主，本無法可想！

李湘如見勢不妙，咳嗽一聲，打起圓場：“盛姐姐，考試時間快到了，夫子很快便回來。盛姐姐還是快些坐下吧！也免得夫子見你站著心中不喜。”

可是，粽子怎麼辦？

盛錦月無奈又焦灼地看了過來。

這個時候，先坐下再說，別管粽子了。李湘如沖盛錦月使了個眼。

盛錦月只得回了位置坐下，忍不住悄然回頭看了一眼。

那兩個粽子安然地擺在桌子上，六公主顯然沒有吃的意思。

盛錦月暗暗松了口氣。今日想算計謝明曦，看來是不了。只希六公主將粽子都扔了，千萬可別吃進肚中。

……

怎麼看著有些不對勁？

林微微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了一異樣，轉頭看向謝明曦。

謝明曦神淡淡，窺不出半點緒。竟也未再看六公主，倒些清水，拿起墨錠，緩緩研墨。

不知從何時起，謝明曦不再為六公主研墨。

六公主看了專注磨墨的謝明曦一眼，默默地倒水，一同磨墨。

……也一并磨墨算了！林微微將心里的疑按捺下去，也磨起墨來。

學舍里迅速安靜下來。

粽子的清香味尚未散去，空氣中猶有甜香。

董翰林抱著一摞試卷進了學舍，嗅到空氣中的香氣，不由得皺了皺眉，沉聲道：“進了學舍之后，不得進食。這是蓮池書院的規矩。今日是誰帶了食來？”

倒霉的盛錦月，只得起認錯：“董夫子，是我帶了些粽子來。只想討個口彩，并無他意。請夫子見諒！”

“胡鬧！”董翰林不快地呵斥幾句：“學舍是學習之，豈能隨意進食？今日念在你是首次犯錯，我便饒你一回。再有下一次，我定去稟報山長，嚴懲不待！”

盛錦月被訓得灰頭土臉，唯唯諾諾地應是，神怏怏地坐下。

董翰林目一掃：“四書五經的考試時間，是半個時辰！爾等需仔細看題，認真考試，爭取考得高分。”

然后，又張口吩咐：“謝明曦，你和李湘如兩人分發試卷。”

謝明曦李湘如一起應下，一起上前領了試卷。兩人并肩同行，免不了目相。李湘如頗為城府，看不出半點不妥，甚至沖謝明曦笑了一笑。

謝明曦心中哂然。

盛錦月這一謀，李湘如定然知。說不定，便是李湘如慫恿之下，盛錦月才會生出算計的念頭。

可惜六公主多事，拿走了粽子。不然，今日定要讓盛錦月和李湘如“好看”不可！

謝明曦將試卷分發至各人桌上。

最后一張，放在了六公主面前。

六公主迅速抬頭，和謝明曦對視一眼。

謝明曦的真實緒，總被遮掩在厚實的面之下，無人能窺破。六公主暗嘆一聲，低下頭看試卷。

一看之下，更想嘆息了。

六公主苦中作樂地想著，幸好這一段時日每日背書練字寫策論，怎麼著也能將試卷寫滿。

……

盛錦月滿腹心事，總惦記著六公主吃了粽子沒有，不時回頭瞥上一眼。

董翰林目如炬，厲聲呵斥：“盛錦月！你時時回頭，莫非有抄襲之意？再被我察覺一回，此次便算你零分。”

盛錦月被罵得快哭出來了，不敢再彈。

只是，心緒紊，哪里還有心仔細看題？甚至不知自己筆寫了什麼，試卷上的字跡時遠時近，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不停在眼前晃。頭腦一片空白。

完了！

盛錦月握著筆，愣是寫不出半個字。

李湘如同樣心事重重。不過，比盛錦月要強的多，至此時還算清明，著自己全神貫注地看試卷。

至于其他，此時也無暇打量們兩個了，一個個埋頭苦思，神凝重。學舍里除了筆墨落于紙上的沙沙聲，再無別的聲響。

這才是考試應該有的模樣！

董翰林這才算滿意，端坐在前方，目銳利地落在眾上。

等等，六公主的桌上是什麼？

董翰林皺了皺眉，起走到六公主桌邊。目瞥了兩個小巧的粽子一眼。若換了別的，董翰林定要嚴厲訓斥幾句，或是直接將粽子沒收。

不過，對著六公主，態度自然不能這般暴直接。

董翰林頗為委婉地提醒：“請公主殿下將粽子收起，待到中午再食用也不遲。”

六公主的反應出人意料，竟站起來。

董翰林：“……”

他只說了一句而已，六公主該不是要翻臉打夫子吧！

就在董翰林忐忑之際，六公主竟拿起兩個粽子，送至董翰林手邊。董翰林下意識地手接了。

“送給夫子！”六公主難得主張口，還沖董翰林揚了揚角。

董翰林不由得生出寵若驚之，樂呵呵地笑道：“好好好！公主殿下一片心意，我卻之不恭，便收下了。”

謝明曦：“……”

六公主迅速沖謝明曦眨眨眼，然后神泰然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