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兩人像白日夢游一般,邁著輕飄飄綿綿的步子出了椒房殿。在安王的陪伴下回了端太妃的寢宮。
端太妃沒什麼城府,也藏不住什麼心思,一回寢宮,立刻關了門,張不已地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要辭了差事嗎?怎麼又應下了?”
安王妃也張又關切地看了過去。
安王定定心神,緩緩說道:“今日皇兄和我說了很多話。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皇兄并未忌憚提防我,其實,他一直都很關心我。”
“皇兄肯信我用我,我再推托耍賴,還什麼樣子。”
“從明日起,我就去宗人府當差。母妃,表妹,你們兩個都放心。我一定會好生當差用心做事。”
一邊說著,一邊直了腰桿。
白胖清秀的臉孔,沒了平日的閑散憊懶,難得地認真堅毅起來。
安王妃心里悄然悸。
整日陪伴為畫眉的安王,自然是好的。可更喜歡眼前這個直了腰桿要做一番事的夫婿!
端太妃的反應就直接多了,一把攥住安王的手,哭了起來:“阿溯,你可別幾句話哄昏了頭。我看,他是打著利用你的主意,讓你為眾藩王宗親的靶子。你還是去辭了差事吧!娘不要你有什麼出息,安分度日就好……”
安王反手握住親娘的手,聲音低沉而堅定:“母妃,皇兄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他若真有歹意,想對付我一個無權無勢的藩王,輕而易舉。何必繞這麼大的彎子。”
“我已下定決心,母妃不必再勸我了。”
這個盛鴻,到底是給安王灌了什麼迷湯啊!這樣的話,怎麼能信啊!
端太妃哭得撕心裂肺。
可惜,不管怎麼哭喊怎麼勸說,安王也不為所。
倒是安王妃,輕聲說了句:“殿下要做什麼,妾都支持你。”
安王心里一暖,出另一只手,握住妻的手。然后從牙里出幾個字:“我今晚先去汾郡王府,和汾郡王算賬!”
安王妃:“……”
……
安王說到做到,當晚果然去了汾郡王府。
論緣關系,汾郡王和建文帝是堂兄弟。盛鴻要汾郡王一聲堂叔,安王自然也執晚輩之禮。
論份,汾郡王是宗人府宗正,是宗室之首。安王雖是天子胞弟,見了汾郡王也不敢無禮。
不過,那都是往日的事了。
安王氣勢洶洶地登門,汾郡王心知是怎麼回事,卻故作不知,欣然笑道:“安王今日怎麼特意到我這兒來了?莫非是想急著來請教宗人府當差一事?這個先不急,來人,命廚房備一桌好酒好菜,我要和安王好好喝上幾杯。”
安王冷笑一聲,卷起袖,殺氣騰騰地說道:“不用了。我沒興致喝酒,我是來找你算賬的。”
汾郡王做了幾年宗正,早鍛煉出了一副厚臉皮,談笑自若的應道:“我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開罪過你?”
安王呸了一聲,瞪了過去:“今兒個若不是你在奏折上提了我一,皇兄怎麼會下旨讓我去宗人府當差?你自己忙陀螺,見不得別人消停是吧!”
汾郡王狡猾的很,一臉無辜地嘆道:“你這麼說,可就冤枉我了。你想想看,若不是皇上有用你之意,我怎麼會在奏折上推舉你?”
安王到底還年輕,果然被忽悠住了,半信半疑地打量汾郡王:“你說的都是真的?是皇兄示意在前?”
汾郡王一臉正氣地應道:“千真萬確,絕無虛假!”
安王想了想說道:“我不敢去找皇兄算賬。這一肚子悶氣,也只能來找你了。”
汾郡王:“……”
……
一炷香后,屋子里傳來汾郡王誒喲的痛呼聲。
汾郡王喜好,府中養了十幾個妾室。所以,難免稍稍虛了那麼一點點。
安王手不算好,不過,勝在年力壯,對付汾郡王不在話下。
揍了汾郡王一頓的安王,悶氣全消,親自為汾郡王上藥,口中嘚吧個不停:“這是宮里最好的傷藥。你了這點皮外傷,敷上傷藥,保準明日就看不出來了。”
汾郡王一臉晦氣,呸了一口:“等你明日去宗人府當差,看我怎麼收拾你。”
安王拿出平日混不吝的態度,笑嘻嘻地哄道:“堂叔最是疼我,指點我還來不及,哪里舍得收拾我。再者說了,我這個人不得半分委屈,臉皮又厚,哭著跑去找皇兄告狀。皇兄總不能不替我撐腰。到時候要是找堂叔去問話,堂叔豈不尷尬?”
汾郡王:“……”
他是想找一個份高又好擺布的藩王,做一做筏子震一震歸京的藩王。試想一想,連天子胞弟都得對他這個宗人府宗正俯首聽令,其余藩王還有誰敢仗著份高不聽他的話?
所以,他才會在奏折上提了安王。
沒想到,皇上答應得十分爽快。
更沒想到,安王原來面手狠,厚又無賴。沒等差遣他做事,自己便先挨了幾拳!
失算了!大大失算了!
汾郡王一肚子苦水,想倒也倒不出來,怏怏地哼了一聲。
安王見好就收,替汾郡王敷好了傷藥之后,主張口傳膳。
他下手有分寸,專挑皮厚糙之手。只最后一拳不小心,打中了汾郡王的胳膊,留下了一塊青淤。半點都不耽擱喝酒。
安王陪著笑臉,連著敬了汾郡王三杯酒。
汾郡王也是個好子,裝模作樣地生了會兒氣,便將此事拋開。和安王喝起酒來。幾杯酒下肚,挨揍的事也就拋到了腦后。
喝酒喝至酣暢時,汾郡王忍不住慨了幾句:“不瞞你說,當年我被皇上選中,做了宗人府宗正時,比你此時還要忐忑驚惶得多。”
“后來才知,皇上心寬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安王,你可得好好當差,別負了皇上對你的栽培之意。”
安王挑了挑眉:“那是當然。你就等著看我如何收拾那些歸京的藩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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