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鴻和謝明曦皆是一驚，不約而同地站起來。

但凡急戰報，不管是何時送達京城，哪怕是深更半夜，也得在最快的時間里呈至天子面前。

盛鴻快步走過去，親自開了門：“送戰報來的軍士在何？”

明亮的宮燈下，一路小跑而來的魏公公額上冒著汗珠，快速稟報：“奴才將人領到了移清殿外。”

“宣進正殿，朕立刻前去。宣兵部尚書和幾位閣老即刻進宮，商議要事。”

盛鴻沉聲吩咐，轉頭沖謝明曦歉然說道：“你先歇著吧！別等我了。”

既然稱得上急二字，定然是出了什麼要事。今晚還不知要熬到什麼時候。

謝明曦略一點頭：“軍要，你別惦記著我了，快些去吧！”

待盛鴻離開后，謝明曦也徹底沒了睡意，略略皺起眉頭，心跳有些奇異的紊不定。

有種不太妙的預。

自大軍出發以來，一直順風順水。廉將軍率先平定彰德城，捷報連連，振人心。楚將軍穩扎穩打，一時雖未竟全功，不過，照眼前的架勢，攻破潁川也是遲早的事。

唯有神衛軍，戰事最是激烈艱苦。

河靖城最是富足，不過，城池不及潁川城堅固，論兵力也不及彰德王。可河靖王為人狡詐多謀，十分難纏。

周勇是周全的堂弟，正經的將門出，亦是天子心腹。當年臨江王任神衛軍統領時，盛鴻派了周勇去神衛軍做副統領。

臨江王以謀逆重罪被死后，周勇順理章地接手了神衛軍。

不過，周勇到底年輕了些，接手神衛軍也只有幾年。遠不及楚將軍在軍中的威人心，也不及廉將軍的驍勇善戰。三位主將里，也屬周勇最年輕資歷最淺。

當日盛鴻指定三位主將，眾人反對最激烈的是廉將軍。以至于反對周勇的呼聲不那麼明顯罷了。

周勇深天恩，一心要立戰功回報天子。無奈的是，河靖王是塊難啃的骨頭，啃了幾個月，沒咬下幾塊，倒是差點被蹦了牙。吃了幾回敗仗。

周勇心中愧，在戰報之外，接連寫了幾封信給天子。信中頗有自慚愧之意。盛鴻親自寫回信，信里多是安鼓勵。

這一份軍急報，是神衛軍送來的，該不是神衛軍又打了敗仗吧！

……

“母后！”

一個清亮悅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謝明曦舒展眉頭，看了過去：“阿蘿，你怎麼來了？”

“我聽聞父皇又去了移清殿，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阿蘿走了進來，眉眼中滿是關切。

這半年，阿蘿個頭迅速躥高了一截，已到了謝明曦的眉眼。形也如花苞般悄然舒展，有了的窈窕曲線。臉龐愈發麗，一雙明亮的眼眸堅定冷靜。

同齡的站在阿蘿側，頓時便會顯得稚淺薄。

自阿蘿過了十歲后，謝明曦便不再視為孩子。有什麼事都會和阿蘿說一說：“神衛軍送來急戰報。我心里也有些不安，或許是神衛軍吃了敗仗。”

平藩是國朝大事，這半年來，阿蘿對平藩戰事亦十分關心。聞言也擰起了秀氣的眉頭：“打仗從無十拿九穩必勝的，吃一回敗仗也算不得什麼吧！”

謝明曦輕嘆一聲：“我有些不妙的預。”

的預一直十分靈驗。

那是曾經歷過數次生死之險經歷過無數坎坷波折凝練出來的直覺。

謝明曦素來冷靜自若，極有心神不寧的時候。

阿蘿見謝明曦眉頭微蹙，心里也有些沉甸甸的，口中卻安道：“預也未必靈驗。我們再等一等，或許父皇很快就會回來了。”

似乎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孩子就長大了。

往日只會在邊撒鬧騰，現在也有模有樣地張口安了。

謝明曦心中涌起暖意，混合著吾家有初長的驕傲和喜悅，手輕阿蘿的發：“好，我們等一等你父皇。”

……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直至子時，盛鴻還是沒回來，也未打發魏公公送個口信回來。

可見是真的出了大事！

謝明曦心里一沉再沉，催促阿蘿先去睡下。自己則親自去了移清殿。

移清殿是天子召見臣子理政事之。謝明曦平日很到這里來。今日難得面，守在外面的侍不敢怠慢，立刻去通傳。

魏公公很快出來了，拱手行禮：“奴才見過皇后娘娘。”

謝明曦的目掠過魏公公略顯晦暗的臉，低聲問道：“皇上還在和眾臣議事嗎？”

魏公公點點頭，低聲說道：“不敢瞞皇后娘娘，六部尚書和一眾閣老都被召進殿議事。神衛軍吃了一場大敗仗，死傷的將士約有萬余……”

謝明曦面微微一變。

戰場打敗仗，算不得什麼。可死傷如此慘重，委實令人心驚。

“軍，奴才也不太清楚。”魏公公低聲音：“皇上他們正在商議對策。”

言下之意便是，皇后娘娘現在進去怕是不大合適。

謝明曦深深呼出一口氣：“知道了，本宮先回椒房殿。有什麼異，你打發人去椒房殿送個口信。”

魏公公點點頭應下。

……

這一夜，盛鴻沒有回椒房殿。

議事至四更才結束，他在移清殿睡了兩個時辰。一眾老臣出宮回府，也只睡一兩個時辰，便再次進攻。

天亮之時，神衛軍大敗之事，便已傳了開來。

周勇留了一半士兵駐扎軍營，領著另一半士兵攻城。城攻到一半，后方軍營冒出沖天火，又傳來陣陣廝殺聲。

不遲從何冒出了三萬兵，快馬行軍，攻進了神衛軍的軍營。

駐扎在軍營里的士兵，大半都是駐軍，戰力平平。這三萬兵，卻出乎尋常的驍勇。再者這些兵是有備而來。戰之下，朝廷軍隊吃了大虧。

這三萬兵，很快分作兩路，一路和軍營里的士兵激戰，另一半則氣勢洶洶地殺向攻城的神衛軍后方。

腹背敵，神衛軍倉惶落敗，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