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姑娘中了迷藥之事,母妃當真半點不知?”
賢太妃的寢宮里,傳來趙長卿略顯焦灼的低語聲。
頭發白了大半的賢太妃,無奈地苦笑:“這里又無外人,只我們婆媳兩個。我還能騙你不。”
“這件事,和我確實沒半分關聯。”
“說句不中聽的,就算我有那個算計梅太妃的心,也沒那份能耐。”
自魯王死后,賢太妃心如枯井,這些年在宮中度日,十分低調。平日里大多在寢宮里養病,連出門走都極。
只是,后宮是個是非窩。賢太妃不敢惹是生非,是非也找上了門。
周姑娘在寒香宮里被下了迷藥,當場暈厥。梅太妃被嚇得病了一場,寒香宮里所有宮皆被嚴審問。最終審問出了什麼結果,唯有謝明曦知曉。
到底是誰?
謝明曦按兵未,后宮諸位太妃和幾位藩王妃卻都坐不住了。如此一來,們人人都有嫌疑。
尤其是趙長卿,因謝趙兩家聯姻之事,趙長卿對儲位有所圖謀,平日和椒房殿來往也愈發切。此事一出,趙長卿的嫌疑頗大。
饒是趙長卿冷靜沉穩,也有些坐不住了,到了賢太妃的寢宮來商議對策。
“我也從未做過這等事。”趙長卿蹙著眉頭低聲說道:“我雖不愿眼見著天子選納宮妃,也不會用這等卑劣手段。”
賢太妃看著心思縝明的兒媳,忍不住追問了一句:“真不是你做的?”
婆媳兩個,竟是互相疑心起對方來。
趙長卿無奈地笑了笑:“母妃,我行事素來謹慎,豈敢輕舉妄。”
賢太妃和趙長卿沉默對視片刻。
此事們沒沾手,那麼到底是何人所為?
是靜太妃?還是端太妃?是尹瀟瀟,還是宮外的安王夫婦?抑或是昌平公主?
蕭語晗膝下只有一,行此事沒半分好。顯然不是蕭語晗所為。
半晌,賢太妃才低聲道:“我觀皇后行事,老謀深算,城府極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不留。你我既然都沒沾手此事,倒也無需驚懼。”
“接下來這段時日,你說話行事也多加幾分小心。”
趙長卿呼出一口氣:“母妃說的是。”
婆媳兩個商議片刻,又說起了梅太妃:“……梅太妃這回可是被折騰得不輕。我前幾日去寒香宮探病,梅太妃一臉病容,不知要養多久才能痊愈。”
“寒香宮里的宮人都被換了,只剩下一個老宮琴瑟。梅太妃便是痊愈了,也沒了耳目手腳,想做什麼也是有心無力。”
可不是麼?
梅太妃從來都不是謝明曦的對手。這兩年來,婆媳關系不和睦,時有隔閡。謝明曦看在天子的面上,對梅太妃多有容讓。此次趁著這個機會,正大明地一舉斬斷了梅太妃的人手。可謂高明之極。
趙長卿心里約掠過一個猜想,暗暗心驚不已。
不過,并未將這個猜想說出口。
賢太妃唏噓片刻,叮囑趙長卿:“儲位之事,不必心急。謝明曦生不出皇子來,天子總要立儲。霽哥兒年齡最長,行事也最沉穩,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們耐心等上幾年,便是十年八年也等得起。”
趙長卿低聲應下。
……
尹瀟瀟也去了靜太妃的寢宮,見了靜太妃張口便問:“寒香宮之事,是不是母妃所為?”
靜太妃沒什麼好氣地哼了一聲:“你既無爭奪諸位之心,我費那個勁做什麼。”
婆媳兩個原本相還算和睦,不過,自去年因過繼之事生出分歧鬧騰了一回,便冷淡了不。
靜太妃說話夾槍帶棒,尹瀟瀟只當沒聽見:“母妃和此事無關便好。皇后的手段,母妃也是清楚的,還是別去招惹為好。”
靜太妃:“……”
其中的道理,靜太妃焉能不知?
可看著尹瀟瀟平靜坦然的臉孔,靜太妃便氣不打一來。不得又舊話重提:“皇上不納宮妃,皇后一直無孕無子。待到了立儲之時,便只有過繼。霖哥兒……”
尹瀟瀟忍著心頭火氣,皺眉打斷了靜太妃:“這些話,母妃不必再說了。我的丈夫你的兒子是怎麼死的?母妃該不會忘了吧!”
“那張龍椅,誰坐誰做,總之,我絕不容霖哥兒去爭搶。我只要我的霖哥兒安然長大,平安一世。”
說完,板著臉孔行了一禮,就這麼走了。
靜太妃:“……”
這個不識好歹的犟頭!
滿心盤算,也是為了霖哥兒好!瞧瞧尹瀟瀟那副樣子,倒像是要害們母子一般!
靜太妃氣得臉都黑了,砸了一整套茶壺茶碗。
……
尹瀟瀟的心也沒好哪兒去,索去尋蕭語晗說話解悶。
蕭語晗頗為善解人意,眼見著尹瀟瀟一臉氣悶,心知在靜太妃那里了氣,也不多問,只說些孩子的閑話。
“……孩子們一日日長大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一轉眼的功夫,我們都快老了。”
尹瀟瀟定定神,隨口笑道:“我們都風華正茂,哪里稱得上一個老字?”
蕭語晗笑道:“再過幾年,霖哥兒便能娶了媳婦回來孝敬你了。到時候,孫子孫齊整整地喊祖母,想不服老也不行。”
尹瀟瀟遙想那樣的景,不由得笑了起來。
閑話許久,尹瀟瀟心里的那口悶氣才散。忍不住嘆道:“我只想安生過日子,可這宮里宮外的,總不消停。”
蕭語晗扯了扯角,目中卻沒多笑意:“為了龍椅,當年你我的夫婿手足相殘,連著魯王寧王,也一并死了。皇位之爭,從來都是如此。”
尹瀟瀟臉上的笑意也退去,喃喃低語:“是啊!所以,我絕不會容我的霖哥兒走他父親的老路。”
“我不要他去爭搶什麼,我只愿他平安無事。”
蕭語晗看著尹瀟瀟,目里出一憐惜:“凡事豈能盡如人意。有些事,便是你不想,也避不過去。”
一旦天子決定過繼侄兒,霖哥兒霆哥兒和霽哥兒便會為彼此的對手。這一場風波,已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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