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閣老痛罵趙奇一頓,一氣之下,將兒子趕出了書房。
趙奇被罵的灰頭土臉,郁悶不已。
蓁蓁見狀,頗有些稀奇,笑著打趣:“平日公爹最疼你,連重話都舍不得說一句。今兒個這是怎麼了?為了何事痛斥你?”
趙奇長嘆一聲,握著蓁蓁的手,卻一言未發。
夫妻兩人親數載,好得像一個人,無話不說。蓁蓁從未見過趙奇這般愁容不展的模樣,頗有些心疼,低聲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趙奇握著的手了,依然沒吭聲。
蓁蓁愈發心驚,急急地追問:“你這麼一聲不吭,怪嚇人的。到底是怎麼了?”
趙奇看著憨如一般的妻,半晌才道:“蓁蓁,皇上和皇后要做一件前人沒做過的大事。我決意要追隨到底。只是,這樁事著實不易。帝后會遇到重重阻撓,怕是我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不知要被多人非議指責。”
“今日父親問我,我已表明態度。”
蓁蓁生于宦府邸,嫁于京城名門,平日來往的皆是京城最頂尖的名門眷,和中宮皇后更是同窗好友,關系十分切。
這樣的蓁蓁,縱然心單純憨,但絕不是傻瓜。
趙奇這一暗示,蓁蓁顯然也約猜到了是什麼事。俏臉滿是震驚錯愕,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趙奇長長呼出口悶氣,低聲叮囑:“此事你心中有數便可,不能和任何人說。便是回了娘家,或是對著同窗好友,也一個字都不能說。”
蓁蓁還是說不出話來,只用力點了點頭。
……
隔日,年輕的陳湛陳史告了病,也錯過了大朝會。
這一次大朝會上,天子再次頒布了修改律法的圣旨,且令中書令趙奇當朝宣讀條陳,并命即日起將這一條新的律法昭告天下,傳至大齊所有州郡。
從這一日起,大齊的子可立戶。
當然,要立戶,也有種種條件限制。
譬如喪父喪母,或是喪夫,或是和離的婦人,皆可立戶。若是父母健在或有夫婿的,不可立戶。立了戶之后,便要承擔家中所有的稅賦和徭役。也可折合銀兩納府。
如此種種限制,聽在眾員耳中,心里倒是松了口氣。
這麼一來,真正符合條件能立戶的子,之又。怕是百人中也難找一個。如此看來,倒也不會搖男尊卑的倫常基。
真正能窺破天子用意的臣子,除了浸場數十年的老臣,便是如陸遲趙奇陳湛這等天子心腹近臣了。
時隔一月,眾員的銳氣早已被天子接連罷免八個員的舉折騰了。再者,閣幾位閣老都在府中休息,今日都未上朝。沒了領頭之人,文臣們一片沉寂。
至于武將們,有廉將軍先例在前,對這一律法的接度倒是比文臣們高得多。
一旦大齊有戰事,士兵上戰場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死了丈夫的婦人,若能立戶,帶著兒過活,也勝過扔下兒改嫁旁人。
宗親藩王們,在朝堂中分量最輕。汾郡王和安王又唯天子馬首是瞻,其余郡王藩王也不愿張口開罪天子。
于是,今日朝上,一片和諧。
……
朝會散了之后,陸遲趙奇被宣召伴駕。
到天黑時,兩人才出宮。不過,兩人沒有回各自的府邸,而是一并去了陳家。
陸遲禮貌又客氣地遞上兩瓶藥膏,趙奇在一旁笑道:“這是太醫院里配置出來的上好藥膏,不管什麼皮外傷,敷上幾日就好。皇上不便親自出宮,吩咐我們兩人來一趟,順便將藥送來。”
陳尚書:“……”
饒是陳尚書臉皮又老又厚,此時也覺發熱,咳嗽一聲說道:“有勞皇上惦記,也多謝你們關心犬子了。”
陳尚書也是個妙人。平日里在朝中笑瞇瞇的,對著晚輩也頗為慈,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在家里卻是一言不合就手揍兒子。
陳湛也是慘,每隔一段時日,總要“告病”一回。其實是被親爹揍了要養傷。這在朝中也不是什麼了。
這到底是陳家的家事,老子揍兒子也是天經地義。盛鴻為天子,也不便多說什麼。不過,讓人前來送傷藥。還是第一回。
陳尚書尷尬了片刻。
陸遲是謙謙君子,不喜也不擅長奚落譏諷。
倒是趙奇,是出了名的直言無忌,立刻又笑道:“陳湛若是犬子,陳尚書豈不就是犬父了?哈哈哈哈!”
陳尚書:“……”
這要是我兒子,我一天揍他十回!
陳尚書心里惡狠狠地哼了一聲,面上不好流出來,哈哈笑了一聲:“賢侄說話真是風趣,頗有趙閣老風范,哈哈哈哈!”
陸遲只得張口打圓場:“我和趙奇奉天子之命前來,總得親自看陳史一眼,方能安心。”
陳尚書略一點頭。
一盞茶后,陸遲趙奇到了陳湛的床榻邊。
陳湛挨打是常事,這一回打得格外重些。趴在床榻上不得彈,頗有些凄慘。
陳小寶兒帶著弟弟陳二寶陳三寶在床榻邊給親爹伺疾。見了陸遲趙奇,忙上前來行禮。
陸遲溫和一笑:“不必多禮,都起。”
趙奇笑著揶揄:“有三個兒子在邊伺候著,真是令人羨慕。”
陳湛些皮外傷,神還不錯,聞言咧咧:“你喜歡哪一個,只管帶去趙家,給你做婿。”
陳趙兩家是通家之好。小寶兒和卿姐兒年齡相若,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頗有意。兩家雖未明言,都有結親之意。也因此,陳湛厚著臉皮說笑了一回。
趙奇呸了陳湛一口,若有所指地笑罵道:“不考個進士出來,想娶我的寶貝閨,門都沒有。”
陳湛立刻看向長子:“小寶兒,聽到你趙叔的話了嗎?以后可得好好用功讀書了。不然,日后連媳婦都娶不著。”
陳小寶兒多厚的臉皮,都有些吃不消,紅著臉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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