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家,而是坐在程錦時家的臺上,過玻璃護欄,將海市市中心的夜景盡收眼底。書趣樓()
我不知道南城和景城的暗湧。
但此時,心中仍舊是思緒萬千。
得知程錦時死了的那一刻,我想過許多種況。
唯獨,沒有這一種。
再沒有什麼事,能比將一個天之驕子的自尊一點點磨滅,來得要殘忍。
我心疼他,也恨我自己。
如果在他出事的那一刻,就能守在他邊。
他現在也許不會這麼排斥我。
「走了?」
不知什麼時候,男人從樓上書房下來了,顯然是在問景楓。
景楓看了眼我在的方向,清咳一聲,「還沒,寧小姐在臺。」
程錦時臉一寸一寸沉下去,一字一頓,「讓走,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再讓進來。」
「為什麼?」
我起走進去,「我是擔心兩個孩子在這邊,你們男人又心,照顧不好孩子,所以才來的。」
「嗬。」
男人冷嗤一聲,「你是想照顧孩子,還是在打什麼算盤?」
我心中一跳,以為是被他現了什麼。
我走到他旁,輕佻地勾了勾他襯的領口,俯在他耳畔,曖昧道「你猜?」
如果他需要別的原因,那我就給他一個別的原因。
「看不出,寧小姐這麼不挑剔,連廢人都看得上。」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用力甩開,聲音中的譏嘲意味極濃。
他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了。
我一個趔趄後退一步,笑地開口,「你是不是對廢人兩個詞有什麼誤解?你這樣的男人,放到大街上,想嫁給你的人,估計能從海市排到南城,我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他有一瞬的錯愕,須臾,又是嘲諷,「一個瞎子,你都不介意?」
「真正一個人,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我收斂了笑意,認真地問他,「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過別人,如果你心的人失明瞭,你會離開嗎?」
「不會。」
男人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神十分篤定。
也就是說,他從未想過離開我,隻是想用讓我擁有最完的他。
我笑了起來,試圖給他做心理工作,「這不就對了麼?不管你是失明瞭還是怎麼了,在你的人麵前,你活著就足夠了啊,剩下的,都可以一起麵對。」
這也是我想和他說的真心話。
他活著,就勝過一切了。
程錦時手心一點一點攥,臉上不僅沒有因為我這句話得到安,反而嗤笑一聲,語氣疏冷且不屑,「怎麼,寧小姐是要和一個認識幾天的男人聊?」
一口一個寧小姐。
饒是知道他是我的,可還是忍不住覺得心酸。
我深吸一口氣,「我隻是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沒必要和我說,去程錦時墓碑前說吧。」
他再次雲淡風輕地提醒我,程錦時已經死了。
他從來沒想過,他死了,比他失明瞭,對我來說,要難以接千萬倍。
我頓時怒了,「不需要你提醒這個!」
說罷,我抱著剛從樓上下來的貝貝回家,把安安留在這裡。
回到家裡,吳嬸接過貝貝去洗澡。
我獨自回到房間,洗了澡躺在寬大的床上,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全是男人昔日沉穩自持的衿傲模樣。
可是,再睜開眼睛,看見的都是他頹廢、自我否定的樣子。
心裡的怒氣,又在瞬間被平。
對他,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心。
他什麼都不需要做,我自己就可以安自己,然後,再拚盡全力去他。
他說,如果不小心弄丟了我,那我就站在原地,他會回來找我。
隻是這一次,他做不到了,如果我等在原地,他隻會離我越來越遠。
我輕籲了一口氣,起下樓,走到臺想聽聽隔壁的靜。
誰料,一出去,就看見男人坐在臺的休閑椅上,指尖燃著的香煙在夜中明明滅滅,他低頭吸一口,而後,閉上眼睛,吐出煙霧。
整個人,融於夜中,更顯頹然。
「叔叔!」
安安從客廳跑了出來,應該是景楓幫他洗了澡,頭還有點潤。
小不點著腰,佯裝不悅地道「你又在煙哎,媽媽說過不喜歡爸爸煙。」
其實我沒有說過,因為程錦時煙,沒有什麼癮。
隻有煩躁時,才會兩。
他聞聲連忙碾滅了香煙,角泛起了溫和的笑,沖安安攤開手,「來,抱。」
安安知道他看不見,主爬進他懷裡,低聲不知道和他呢喃了一些什麼,我聽不清。
沒一會兒,他就在程錦時的懷裡睡了過去。
程錦時的神是久違的溫,又有些愧疚,「你說得對,是爸爸不好,隻是爸爸……可能再也無法為你心目中的爸爸了。」
我心臟像是被什麼猛然中,又疼又漲。
眼前的畫麵,一下就模糊了。
——既然這一次,你做不到來找我,那就,換我去找你。
我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
在貝貝睡著後,我和吳嬸說了一聲,便拉了電閘,整個家瞬間陷黑暗。
而後,故作慌地跑出去敲響了程錦時的家門。
是景楓來開的門,「寧小姐,怎麼了?」
我探頭往裡麵看了一眼,男人還坐在沙上,麵無表,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稍稍提高了音調,道「我們家突然停電了,你們家多餘的房間可以借我住一下麼?我是沒關係,主要是我兒,特別怕黑,剛剛還哭了,我哄了好一會兒才睡著。」
景楓搖了搖頭,「抱歉,先生代了不讓你再進來。」
我鐵了心要進去,於是張口就來,「你要不和你們家先生說一說?我本來想帶孩子去酒店,但是路上一折騰,我怕又醒過來,萬一又哭……該把嗓子哭壞了,本來就是早產兒,也不太好。」
說的時候,一直留意著程錦時的神變化。
估計是我晚上回到家後,景楓被訓斥了,現在說什麼都要攔著我,語氣為難,「真的不行……寧小姐,你別……」
「你過去看一眼。」
程錦時突然沉聲打斷,但,並沒有完全相信我的話。
景楓聞言,有點沒反應過來,「看,看什麼?」
「看我家有沒有電。」
我無奈地提醒他。
「我馬上去。」景楓連忙跑去我家,開了下燈的開關,沒有反應,他自言自語道「是不是跳閘了?」
說著,要去找電閘箱。
我急忙拉住他,鎮定地開口,「沒有跳閘,我剛剛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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