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咱們夫妻這樣久,你跟我說句實話。”宋老太太有些焦急,連敬語也忘了用:“這些事......聖上的病,還有現在這大街小巷愈演愈烈的傳言,是不是你們都心中有數?”
否則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朝廷半點作都冇有,任由這些流言傳的越來越廣,流言是能要人命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韃靼人即將攻破紫荊關,韓正清和恭王虎視眈眈,本來朝中就因為主戰主和鬨的人心不穩,現在還開始有了這樣的傳言,那些守著各關隘要隘的將領們會怎麼想?
一旦這些人有什麼疏,那麼韃靼人和韓正清他們攻進來簡直就更加有可能了。宋老太太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實在是太冒險了,真的太冒險了。
宋程濡啜了一口茶:“破而後立,死裡求生,不要急。”
“怎麼不急?”宋老太太見宋老太爺放下茶杯,自然而然把帕子遞過去,又道:“小宜這次,到底是想做什麼?”
建章帝這病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可是看上去不管是宋程濡還是宋楚宜都並不慌,這不慌的態度裡本就能說明一些事了,當然知道宋楚宜和宋程濡的本事,可是就是因為知道,才更加驚慌擔憂:“你們不是真的知道有人要暗害陛下,還袖手旁觀放任自流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算是到時候把這些人以謀害聖的罪名都給誅九族了,自己也討不到什麼好啊-----為了把小人們揪出來就不在乎建章帝的死活看著建章帝陷危險,這說到哪裡都說不過去。
宋老太爺正要說話,外頭玉書起簾子來說大爺在外頭求見,宋老太太隻好停住話頭,玉書把人領進來,又告訴宋程濡:“正要和您說,琰哥兒後天就走了,這多事之秋,我也不想擺什麼酒席,就明天自家人熱鬨一天,就當給他送行了。”
“是這麼個道理。”宋程濡點點頭,見宋玨進來了,等他請完安就問:“都安排好了?”
宋玨點頭應是:“已經快馬加鞭讓人把信送出去了,我這邊也收到了清風先生的回信。”
要麼當初說還是清風先生去合適,修煉的老狐貍道行就是同普通人不一樣,這麼快就查出了些端倪,效率極強。
宋程濡挑了挑眉,這些天一直有些冷淡的臉上也終於浮現出笑意:“是嗎?那可太好了,這樣,事就更有把握一些了。”
宋老太太不知道他們倆在打什麼啞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咳嗽了一聲問他們:“你們在說什麼?清風先生傳回什麼訊息來了?”
說著又停下了話頭,清風先生去的是福建......猛然想起來了盧重華的事,皺著眉頭問宋玨:“是小宜讓去的嗎?”
老人家總是想的多一些,加上前前後後的事一聯想,宋老太太就察覺出了不對-----還是說,盧重華的死另有?
宋玨看了宋程濡一眼,見宋程濡並冇什麼表示,便搖頭道:“是盧家的事,不過......”
宋老太太揮手打斷他歎口氣:“現在這風口浪尖上,怎麼還有心思去關心這個......”想了想又冇再說下去了,宋楚宜的子哪裡會不知道,盧重華如今也算朋友,朋友有難,什麼時候袖手旁觀過?
說到這裡,又有些意興闌珊:“算了,向來是這個子,不問清楚,恐怕心裡也不安。”盧家的事的確有些蹊蹺-----傳聞中很寵盧重華的盧大爺跟盧大的態度太截然相反了,盧大決然不信死的人是盧重華,因為冇找到首,可盧大爺卻似乎認定了盧重華就是死了,迫不及待的要給盧重華辦喪事了。
可雖然不問了,心裡卻還是揣著一肚子的疑問,決心等第二天宋楚宜來了再仔細問一問----明天家裡辦家宴給宋琰送行,宋楚宜怎麼也會來的。
宋玨跟著宋程濡一塊兒步出院門走了一段,在四顧無人的花架底下停下來看著他:“祖父今天訓斥常先生了?”
冇等宋程濡回答自己又笑了:“是不是疑訊息好似傳的快的,連我這個纔回來的就知道了?”他說著又笑了笑:“隻怕外麵也已經傳遍了。”
宋程濡負著手看著麵前的一株紅梅:“傳遍了纔好啊,現在訊息傳得快不是才人放心嗎?”
韓正清連在皇宮裡都還有舊人,應該是這麼多年來藉著範良娣的力的緣故,更彆提他們這些重臣家裡了-----從鄭三思被說服為主和派的首腦的時候,宋程濡就已經猜出韓正清恐怕在他們這些人家裡都佈置了眼線的事了。
這麼多年都藏的深的,他這麼想,就又道:“聖上要是不病,哪裡能徹底把這些隙裡的人一個一個都給撥出來?太難了......”他歎了口氣:“攘外必先安,等把朝廷的事理好了,才能一心一意的對付那些韃子。”
宋玨也跟著點頭:“所以現在許多訊息本瞞不住,阿琰去蜀中,恐怕也有些麻煩。”
“麻煩不怕。”宋老太爺立即接過了話頭:“不怕麻煩,他邊有應先生跟著。”他說著,遲疑片刻低了聲音:“說過了不翠庭明泰跟著,想到法子了嗎?”
周唯昭邊的人,如今顯得不是那麼可信,他們半點險都不想冒。
宋玨牽起角算是笑了:“明天我跟太孫殿下借他們使一使。”說完又歎:“現在線已經放出去了,就是不知道這些魚會不會咬鉤。”
宋程濡捲了捲袖子避免沾染到梅樹上的雪,點點頭朝前走:“這個急什麼?他們冇多時間考慮了,何況這越傳越烈的流言,不是證明他們已經開始信了嗎?”
他哂笑了一聲又道:“何況有什麼不信的?毒藥都是他們自己配的,人也是他們自己找的,他們還有什麼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