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恕訂的酒樓距離衚衕小院不遠，趁著他們在點菜，宋巍乾脆帶著宋元寶把東西先送回家。

站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裡，抬頭隻能看到掌大的天，宋元寶愣了好一會兒，才問宋巍“爹，這是您自己買的房子？”

宋巍正在往書房裡搬東西，聽到問話，抬眼看向兒子，“怎麼了？”

“這得花不錢吧？”

不管是之前給爹孃的信上，還是回去鄉試這半年，宋巍都沒提及買房的錢。

宋元寶卻聽說過，京城房價高得離譜，他爹這套院子又接近國子監，不用打聽都知道是黃金地段，想來不會便宜到哪去。

宋巍搬完東西，往井裡搖了桶水出來洗手。

這個時節，剛搖出來的井水不會太寒，廚屋裡沒火，他是直接洗的，洗完後回屋拿了巾乾凈才又出來，對兒子道“走吧，你表叔他們該等急了。”

宋元寶說“爹，您還沒告訴我，這院子買了多錢呢！”

宋巍笑，“為什麼這麼想知道？”

宋元寶嘿嘿兩聲，“我掂量掂量自己將來買不買得起。”

宋巍莞爾，“三百兩，你自己掂量去吧！”

拉著目瞪口呆的兒子，宋巍給小院門落了鎖，帶著他直奔酒樓。

徐恕已經點好了菜，怕謝正剛來京城吃不習慣，大部分都是讓謝正點的。

四個人，點了八菜一湯，外加飯後甜點。

謝正和徐恕不，聊不太起來，坐得有些別扭，見到門口宋巍和元寶進來，繃的麵上才終於有所鬆緩。

徐恕問宋巍“東西都放回去了？”

宋巍點頭，手為宋元寶拉開凳子。

徐恕抱怨“早說了我讓人去，你非得親自跑一趟，嫌路上還不夠折騰？”

謝正聽到這話，特地瞧了瞧宋巍。

他家三表哥這一路上，大倒黴沒有，小倒黴不斷，的確把元寶折騰得夠嗆。

宋巍給兒子盛湯的作一如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年末歲考績如何？”

才問完，就聽到徐恕裡發出一聲哀嚎，“沒你這樣的，剛見麵就問考試績，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宋巍沒反應，把盛了鴿湯的小碗推到宋元寶跟前。

謝正見徐恕反應這麼大，心裡篤定宋巍就是故意噎這位徐爺的。

吃完飯，徐恕把謝正和宋元寶先送回馬車上，單獨留了宋巍在外頭說話。

“哎！你剛還沒說呢，怎麼回事兒？”

徐恕至今不知道他天生倒黴的，宋巍也沒有深談的打算，言簡意賅，“兄嫂去得早，孩子由我養長大。”

徐恕不傻，一聽便明白了，暗鬆口氣，“隻要不是你在外頭引出來的風流債就好。”

宋巍多問了句“我看起來像那種人？”

徐恕笑得猾，“誰知道呢？這年頭，冠禽遍地走，沒準兒你就留了那麼一手……不過話說回來，憑哥們兒對你的瞭解，就算真有那麼回事兒，你肯定也是吃虧的一方。”

跟著，他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丞相府蘇家前不久就上演了一出認親大戲，相爺年輕時候長得是風流俊逸，惹了一堆爛桃花，某回喝醉酒，被人給算計吃乾抹凈，這麼多年過去，那人帶了個姑娘上門來，說是相爺的親閨，丞相府如今被攪得是天翻地覆。”

徐恕說著，側頭想看看宋巍的反應，發現旁邊空無一人，宋巍早就上了馬車，“……”

徐恕簾跟上去，坐在宋巍旁邊，問他，“你就一點兒也不好奇後續？”

宋巍麵平靜道“丞相府是皇後孃家，你在外麵嚼國舅的是非，當心惹禍上。”

徐恕撇撇，卻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回到衚衕小院，宋巍開了兩間廂房的門，是打算給宋元寶和謝正當臥房的。

隻不過，裡麵除了一張年代久遠的床和幾個漆板凳之外，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當初沒想過會住進這麼多人來，就沒買多餘的被子和床褥，溫婉和宋芳隻是簡單把房間收拾乾凈。

徐恕看了眼，建議道“家裡沒個人可不行，要不，我讓宋小妹回來幫你們添置添置？”

宋元寶仰頭，“小姑姑不是在鴻文館上學嗎？”

徐恕他的腦袋，“乖，告個假就。”

宋巍也是這麼想的，要他收拾房間可以，但要他去添置房裡零零碎碎的東西，他還真有點無從下手。

提及宋芳，謝正問，“表妹不在這裡住嗎”

宋巍點頭，“住在鴻文館。”

徐恕掩飾地哈哈兩聲，“對，鴻文館裡頭清靜，也省得每天兩頭跑。”

謝正聽不出這倆人話裡話外的掩飾之意，沒再多言。

宋巍讓謝正進堂屋坐，自己去廚屋燒火準備給人沏壺茶。

宋元寶屁顛屁顛地跟上來，幫著他爹，沒多會兒就把灶上的火給燒旺了。

——

徐恕出了衚衕小院，坐上馬車，吩咐車夫直接去鴻文館。

他站在外頭，跟門房打了招呼把宋芳請出來。

宋芳正在上花課，聽說有人找，猜到準是徐恕，不想出去，可又架不住同窗們投來好奇的目，扯了扯角，跟先生知會了一聲，很快跑出大門來。

一眼瞧見徐恕抱著手靠在柱子上，宋芳沒再往前，直接問“找我乾嘛？”

徐恕問，“跟先生告假了沒？”

“就一會兒，我還得回去上課。”

徐恕故意繞彎子，“你先回去告假，準了我再告訴你什麼事兒。”

“不說拉倒。”宋芳轉就要走。

“真沒勁！”徐恕輕嗤一聲，在宋芳進大門之前道“宋巍到京城了，貌似還有一個是你表哥，帶著小元寶，這會兒衚衕院裡的房間沒收拾好，我來，就是讓你走一趟，回去幫他們好好捯飭捯飭。”

宋芳聽說三哥回來，心下歡喜，但對上徐恕，還是沒什麼好，招呼都沒打，抬腳進了大門，一刻鐘以後，又從裡頭出來，繞開徐恕，直接簾鉆進馬車。

徐恕跟著上來，坐在對麵，提醒道“先前你那位表哥謝正問及，我說你住在鴻文館，一會兒到家，可別穿幫了。”

宋芳輕嗯一聲，想到什麼，忽然看向徐恕，“怎麼沒聽你提起我嫂嫂？”

徐恕之前想問來著，後來忙著趕往鴻文館，就給忘了，“沒來，或許是你三哥覺得月份大了，不宜跟著奔波勞累，讓留在家了唄。”

宋芳皺皺眉，這種說法倒不是不可能，隻不過在的印象中，三哥一向是離不開三嫂的，否則不會連考試都把人給帶上。

到了衚衕院，宋巍和謝正在堂屋裡喝茶，偶爾傳出說話的聲音。

宋元寶托著下坐在房簷下，見著宋芳，小眼神兒一亮，起就飛奔著往宋芳懷裡撲。

“小姑姑～”

宋芳回抱著小傢夥，麵上難掩笑意，“半年多不見，咱家元寶又壯實了。”

宋元寶鬆開小姑姑，仰著腦袋看。

宋芳穿的是鴻文館製服，微藍的月白，束腰，妝容素凈，發飾簡單清雅，瞧著就讓人覺得說不出的爽利。

宋元寶看了半晌，說“小姑姑比以前好看。”

這話可把宋芳逗樂了，問他，“哪好看？”

“臉好看。”

宋芳他的小臉，嗔道“又是個看臉的，可別小小年紀就學壞胚。”

宋元寶著脯說“是跟爹學的。”

宋芳噎得不輕，“你爹還教你這個？”

宋元寶鄭重點頭，“我在家的時候，有一次問我爹，為什麼那麼多好姑娘，他偏偏娶現在的後孃，爹說，因為後孃好看。”

宋芳“……”

一旁的徐恕“……”

“你這想法不對。”宋芳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大侄子逐漸長歪的觀念。

宋元寶甩腦袋，“我都盤算好了，以後不好看的不要，就得找個好看的當媳婦兒。”

宋芳溫聲勸“好看的姑娘不一定心善，你得先瞭解對方的人品。”

宋元寶“要是長得不好看，我還能有那心思去瞭解心善不心善？”

宋芳再次無言以對。

宋巍沒想到當初自己隨便一句敷衍的說辭，竟然變了兒子選媳婦兒的標準。

剛挑簾走出來就聽到宋元寶最後一句話，宋巍麵上的緒有些一言難盡。

隨後抬步走下來，站在宋元寶旁邊，語氣帶笑，“小小年紀，想什麼呢？”

一見到當爹的，宋元寶再不復先前跟小姑姑說話時的理直氣壯，往宋巍胳膊上蹭了蹭，“爹，我困了，想睡覺。”

宋巍隻能開了主屋的房門，讓他進去躺會兒。

宋元寶了鞋子上床，宋巍沒走，順勢坐下來，跟他說“看人不能看外表。”

小傢夥閉上眼睛，從鼻腔裡嗯了一聲，“我知道，可我還是喜歡好看的。”

宋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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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