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淮自從住進這間宅子,從來不曾有過客人,可今日,來了一位,眼下正陪著雲淮坐在芭蕉樹下的石凳上喝茶。
對方是個儒雅的年輕男子,著清爽素凈,一舉一都顯得彬彬有禮,瞧著像個讀書人。
進門的那一瞬,徐嘉似乎聽到雲淮管他“李二公子”。
李二公子,若是沒記錯,李家準備跟鎮西侯府結親的那位公子也行二,全名李豫。
瞧著這陣勢,徐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雲淮朝自己這邊看來,語氣稔得好似他們認識了多年,哦不,更像是老夫老妻!
“這位是李侍郎府上的二公子,今日有客,你多做幾個菜。”
“……”徐嘉氣到不想說話。
年輕男子正是李豫,他聽到雲淮的話,轉頭看了看徐嘉,目中帶著幾分疑。
雲淮從容解釋道“是鎮西侯府的徐姑娘,我們師徒京時,承蒙侯府照拂,徐姑娘更是心善,不僅帶人幫雲某打掃院子,添置傢什,還隔三差五來給我們師徒做飯,實在是激不盡。”
李豫聽罷,麵上有片刻的僵,笑容都變得勉強起來。
徐嘉直接黑了臉,可能怎麼反駁?雲淮說的都是事實,當初他要住進來的時候,為了報答人,親自帶著人來給他灑掃得乾乾凈凈,見裡頭實在簡陋,又從侯府庫房裡搬了不傢什過來添置,至於做飯,也確實有幫他做過。
可這些話從雲淮裡出來,怎麼就變味兒了呢?
別說李豫,就是徐嘉本人乍一聽,都覺得和雲淮之間有見不得人的關係。
瞧著李豫麵上流出淡淡的失,徐嘉解釋道“李二公子,其實我……”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雲淮吩咐小十三,“去給徐姑娘打下手。”
“不,不用麻煩了,我今日還有要事,就不留飯了。”李豫突然說。
蘇州雲氏六郎的名頭響當當,他爹沒唸叨,常誇這位家主如何如何的年英才,讓他得空來拜訪一下,他正打算個時間讓小廝來送拜帖,不曾想一大早就收到了雲淮讓人送去的邀,他爹見到帖子,高興得合不攏,一個勁地催著他早些來,免得怠慢了雲家主。
於是他就來了。
之前跟雲淮坐著喝茶,對方溫文爾雅的談吐讓李豫心生好,覺得雲六郎年紀輕輕就能越過長**序當上家主,十分的了不起。
可現在,李豫臉沉沉,隻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因為覺得惡心。
前些日子家裡提出給他議親,他得知徐嘉和離過,就十分的抗拒。
想他堂堂兵部侍郎府的貴公子,國子監名列前茅的優等生,要娶一隻破鞋?這要是讓同窗知道了,還不知會如何笑話兌他!
可他那位剛從長公主府解回來的大姐說,徐家姑娘為人英勇,心腸不錯,是前夫瞎了眼才會跟和離。
李豫便想著,既然大姐都誇了,那想來對方的確有過人之,否則爹孃不可能沒意見。
雖然還沒見麵,但心裡到底對徐嘉這個人存了幾分好奇和期待。
好奇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又期待是如何的驚才絕艷,到時候自己娶過門沒準還能狠狠打那些看笑話人的臉。
可他哪裡想得到,來赴雲六郎的約竟然就那麼巧見到了徐嘉。
這位大姐口中英勇果敢的小婦人,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天仙容貌,這也就算了,一個待嫁兒,竟然三天兩頭往外男的宅子裡頭跑,還給外男做飯?
什麼心善自請來幫雲家主?
雲氏那麼大的家業,用得著一個侯府兒安排下人來打掃添置?
分明就是這個人妄圖攀附,雲家主為人高潔,不以惡念揣度的用意罷了。
想到這兒,李豫再看徐嘉的眼神就徹底變了味道,毫不掩飾其中的嫌惡。
徐嘉看懂了李豫的眼神,頓時無語。
這一句話都還沒說完整,到底是做了多十惡不赦的事,讓他看坨屎似的看著自己?
李豫收回目,對著雲淮作揖,“雲家主,在下約了同窗去書齋溫書,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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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辭了。”
雲淮開口挽留,“雲某難得與讀書人相識,李二公子不留下來吃頓飯?”
“不了不了。”李豫忙拒絕,頓了下,又道“雲家主高風亮節,對邊人難免寬容,可要小心謹慎些纔是,別讓有心人鉆了空子,否則汙了家主名聲,就實在太令人惋惜了。”
雲淮清俊的麵上笑意淺淺,“多謝提醒。”
李豫不再多待,話完就要走,經過徐嘉旁的時候,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低聲音,“鎮西侯府的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得虧今日見著了姑娘,否則盲婚啞嫁了親,日後還不定怎麼後悔。”
徐嘉聽笑了,“那我要恭喜李二公子生得一雙慧眼,免了一腳踩進大坑的痛苦,實在可喜可賀。”
李豫顯然沒想到徐嘉會是這樣的反應,他臉僵了僵,隨即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愚昧無知的蠢婦,都被人玩破鞋了還妄想攀附雲氏,將來有你哭鼻子的時候!
李豫離開後,徐嘉看向石凳上坐著的雲淮。
見對方一臉的雲淡風輕,了額角,有些無奈,“李二公子是不是你故意請來的?”
雲淮揚了揚角,“李豫若是真有腦子,也不至於鉆圈套。”
徐嘉無語片刻,“你這樣讓他誤會我,是否有些無恥?”
“何來誤會?”雲淮抬手給倒了杯碧螺春,“他能不計較你嫁過人的前提答應娶你,最後卻因為我一個外人的三言兩語就對你失頂,他對你的這份心,才對得起‘無恥’二字。”
徐嘉無話可說。
的確,雲淮分析的沒錯,李豫既然都不計較嫁過人了,那麼說明對應該是有包容心的,然而剛才,自己一句話都還沒說完,李豫自己就在那腦補了一出大戲,最後那眼神,竟像是做了多對不起他的事一樣,險些將千刀萬剮。
由此可見,李豫之所以答應娶,應該是對期過高,等見到真人,發現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馬上就打了退堂鼓,他說的那些話,無非是為取消聯姻找個藉口罷了。
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就判定了別人的死刑,如此自我的男人,徐嘉怎麼可能放心把自己的後半輩子給他?
想到這兒,不微微嘆了口氣。
和離過的人,想再嫁是真的難。
雖然本朝民風尚且算得上開放,容許婦人和離再嫁,可一旦和離名聲了損,要想再尋一個合心意的夫婿,無異於大海撈針。
雲淮見出神,看了好一陣,才悠悠開口“你有事找我?”
徐嘉回過神,想到自己此來原本是想告訴雲淮,蘇州太遠,要留在京城,可是中間出了李豫這麼個小曲,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你在猶豫。”雲淮說,“是覺得蘇州太遠?”
徐嘉一怔,發現雲淮好幾次都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你是不是會讀心?”
“這世上哪來的讀心?”雲淮淡淡笑著,“不過是想到你當初為了一隻鐲子不惜千方百計……”
“咳,咳咳咳……”徐嘉一口茶嗆出來。
雖然這事兒兩人心知肚明,可他就這麼大喇喇地說出來真的好麼?徐嘉瞬間覺得無地自容。
想到那怎麼都抹不掉的黑歷史,徐嘉隻能垂著腦袋不去看他。
雲淮瞧出不自在,後麵的話就沒再說,轉了話鋒,“可見你母親在你心裡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蘇州距離京城甚遠,你會有所顧慮也很正常,不過,我不覺得這是理由。”
徐嘉有些氣,“這不是理由,那什麼是理由?”
“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因為蘇州太遠,還是你另有顧慮?你在怕什麼?”
這話一出,徐嘉覺得自己被人中了心窩子。
怕,當然怕,怕自己的名聲拖累雲氏,怕雲氏家族不肯接自己,怕自己一個人在蘇州孤苦無依,了委屈也沒訴。
雲淮看沉默的神就瞭然了,輕輕莞爾,語氣著令人心安的溫潤,“我既然敢不顧一切娶你,自然就有護你一世無憂的能力,雲氏弟子,從不對他人妄言。”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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