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已過許久，本應該天方晴好的日子，江城市卻依然雨濛濛，不過是下午五點半，天已經非常昏暗。

駱兮穿過狹窄的巷道，來到位于城東的一居民區，這里是江城最貧窮的地方。

大多數的流人口都聚居于此，街頭有面容模糊的子曖、昧地笑著和過往的男人打招呼。

駱兮趕扯圍巾蓋住臉，出現在這個地方，那些人的眼神，讓駱兮覺得和們是一類人。

來到一平房前，輕輕敲了七下門，必須是正好七下，一下不能多，一下也不能。

敲了七下之后，門開了，駱兮閃進屋。

屋里掛著黑的窗簾，十幾平米的房間里放著一張床，沒有任何的家，然后就是一地的煙頭。

駱兮剛剛下大，男人已經從后面摟住駱兮，帶著重的呼吸吻了上來。

手開始在駱兮上雜地游走，他的呼吸里帶著濃重的、的味道，駱兮閉上眼睛，任憑他將駱兮放在床上，急切地褪去駱兮所有的。

房間里沒有任何取暖設備，床上的被褥散發著一輕微的霉味，駱兮覺到微微的不適，但他強有力的作迅速染了駱兮，挑撥起了駱兮在的、，駱兮與他迅速糾纏，直到他累到無力。

天更暗了，屋子里已經漆黑。

他沒有開燈，只是索著找到煙盒，拿出一只煙點上，火一閃的瞬間，映出他俊秀的面容和憂郁漂亮的眼睛，火很快熄滅，黑暗中只剩下他的煙頭發出可以忽略的。

“這一陣我就把這房子退了，重新換見面的地點，時間太長了，就不安全了。”他說。

駱兮沒什麼表，簡單地回答。“好。”

“你好像很不開心？還好吧？”他問。

“還行，你呢。”駱兮一邊穿、一邊問他。

男人聲音有些高興，“我也不錯，師傅準備提拔我，但我資歷尚且，師傅擔心其他人不服，我需要一些展現的機會，應該很快就能坐上高管了。”

“哦。”駱兮輕輕應了一聲。

然后我們就再也沒有說話，在黑暗中雙雙陷沉默。

半小時后，駱兮走出了屋子。

風有些冷，雨也變得大了起來，駱兮站在街邊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了一輛出租車。

上了車，過有雨水的車窗，看到他站在馬路對面，昏暗的路燈下他材修長，孤獨地看著駱兮乘坐的車離開，然后轉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楚睿，是駱兮的人，但他們從不會在公開場合見面，在公開場合我們就算見到彼此，也會裝相互不認識。

駱兮管這種關系影子人。

兩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說的是兩個人如果能真心相，就不必在意是不是天天廝守。

但駱兮和楚睿并不是追求此種境界的人，我們不是不愿相守，而是不能。

出租車司機見駱兮一直不說話，把車載廣播的聲音調高了一些，通廣播一邊播實時路況信息，一邊播娛樂八卦新聞：“辰集團董事局主席唐非聿與妻辛蘿的世紀婚禮本周六在盛世酒店舉行，這次婚禮將創下很多記錄……”

“有錢人就是好啊，孩子都多大了，現在才辦婚禮，都說夫貴妻榮，這唐非聿家的兩口子都是大老板，那是夫妻都貴了，當然可以搞派場了。”出租車師傅看來是個仇富的人。

駱兮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他說。

“能參加唐非聿婚禮的人，那恐怕都是有份的人了，你說是吧，妹子？”他似乎非要得駱兮說話才肯罷休。

“嗯。”駱兮應了一聲。

駱兮沒有告訴他，其實唐非聿和辛蘿的婚禮，駱兮也在被邀請之列，還是是婚禮的重要嘉賓之一。

兩年前，唐非聿的兄弟雷震海，因為神病發作誤殺警察隊長吳良，該案由江城最著名的大律師Ann理，最后雷震海只判了三年。

大律師Ann的律師事務所名聲大振，他的助手也跟著沾了些，在江城的律師界小有名氣，尤其得到唐非聿之妻辛蘿的賞識，為其公司的法律顧問。

的婚禮，駱兮當然可以參加。

江城城市不大，不管是律師界或者是金融界還是其他什麼界，坊間都會有一些無聊的排名。

在金融界排名第一的是辰集團董事局主席唐非聿，而在律師界駱兮的師傅Ann排名第一。

駱兮只是他的徒弟兼助理，但駱兮也能排名在前二十。

駱兮單獨理過的案件也有十來起，完勝的占百分之八十，完敗的一件沒有。

所以，駱兮也算是一號人，當然，在駱兮師傅的面前，駱兮永遠只是一個助理。

駱兮大學的專業其實不是念的法學，而是金融。

法學是駱兮利用業余時間考的學位，駱兮今年已經二十二歲，沒有正經談過，不是大，但也勉強算是面容清麗，之所以沒有，就是因為，駱兮有一個影子人楚睿。

誰也不會喜歡和一個影子作人，或者誰也不想讓自己的人變一個只能在黑暗里幽會的影。

楚睿與駱兮畸形的苦，只是因為他曾經幫過駱兮做過一件事，一件改變兩人命運的事。

駱兮從小出在單親家庭，自小沒見過爸爸，媽媽是一個麗端莊的人，總是穿著洗得干凈的舊服坐在紉機前工作。

有錢人買品牌服裝，轍要花費幾萬甚至幾十萬，有時會偶爾一點疏忽而導致有一些人為損傷，扔了太可惜，返回國外廠家修理時間太長。

于是們就會把這些服裝給媽媽來修理，媽媽總是能用的巧手把那些服裝修補得看不出損傷的痕跡，然后換來一些收，給駱兮買服，供上學。

隔壁開雜貨鋪的老板胡安對單的媽媽一直有想法，這是街坊鄰居都知道的事，媽媽雖然也應酬，但卻從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在駱兮十三歲那年的冬天，江城的天很冷，媽媽給客人送服過去，很晚沒有回來，胡安潛進駱兮的屋子，他說駱兮已長大人，既然媽媽不陪他，陪他也一樣。

當時幾乎已經嚇傻，駱兮張大忘了呼救，胡安一酒氣撲在駱兮的上，正當駱兮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住隔壁的楚睿來了，他手舉棒落，敲在胡安的頭上，胡安應聲而倒。

楚睿救了的命，也保住了的清白，他拉著自己狂奔出門。

一直往前跑，那一夜，天空下起了雪，很大的雪，那場雪，一直在駱兮的心里，至今沒有融化。

狂奔途中楚睿被車撞倒，駱兮只好回家求救，卻看到自己家門口被拉起了警戒線，駱兮聽街坊說，胡安死了。

那時駱兮才十三歲，雖然個子已經長得很高，但駱兮的心智還沒有，突然就死了一個人，張得不知道怎麼辦。

看到媽媽被帶走，駱兮抱著媽媽的痛哭，附在耳邊說，什麼也不許說，一切有理，如果駱兮說，我們都會死。

駱兮一向聽的話，所以什麼也沒有說。

后來駱兮才知道，媽媽是自首的，向警察主承認是打死了胡安那個混蛋。

幾個月后，媽媽被判無期獄。

胡安到底是不是楚睿的那一棒打死的駱兮不知道，也許媽媽認為胡安的死和關，為了保護自己，媽媽選擇獄。

也或許有其他原因，駱兮不知道。

駱兮和楚睿非常害怕，他當時已經十五歲，駱兮不知道如果警察知道是他敲了胡安一棒，他會不會承擔刑事責任，他們什麼也不懂，只是選擇了沉默，那一晚的事，對誰也不說。

為了避免別人懷疑，駱兮和楚睿再不公開來往，但他是駱兮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他，駱兮也許已經死了。

他們只是往，駱兮認定他是駱兮這一輩子必須要嫁的人。

我們約定，在十五年追訴期過后，我們再正式公開往，這十五年期限以前，我們當彼此是陌生人。

從那以后，他們在各種黑暗的地方幽會，后來畢業后有了收，為了方便，楚睿就租下一些貧民區的廉價出租屋。

然后我們定時在那里相見，案子已經過去很久，媽媽在獄中表現也很好，只要不出意外，服滿最低刑期十三年后將會出獄，到那時，一切就都好了。

這是駱兮和楚睿共同的愿。

其他的憧憬的是名車豪宅，但駱兮和楚睿憧憬的，只是簡單的能夠相守在一起。

但這最簡單的要求，對他們來說卻需要漫長的等待，世人都嘆時流逝太快，但駱兮卻希時間過得更快一些。

他們的青春在灰的抑中度過，因為心里長時間的抑，楚睿變得沉默寡言，他酷吉他，留一頭長發，眼神憂郁，上大學時是校園里公認的憂郁王子，被很多班花系花追求。

只有駱兮知道，他的憂郁，是因為那年冬天的事，那場雪讓他們的青春一直變得冰冷。

他們深著彼此，但卻只能在黑暗里相互靠近。

短暫相互取暖后，必須迅速分離，那是一種不可言說的痛。

他們的殘缺得像打碎的瓷片，但還是握在手里，哪怕手心被割得鮮淋漓。

這是宿命，無法選擇，亦無法逃。

街坊們都已經忘了那個案子，但胡安的兒子胡志新卻一直認為殺他爸的另有其人，后來他考了警校，了刑警，他說，他終有一天要找出真正殺他父親的人。

所以，胡志新了駱兮最畏懼的人。

心里有鬼，皆鬼。

心虛的覺是難的，更何況心虛了那麼多年。

駱兮和楚睿都拼命地往上爬，就是希能居高位，然后在十五年的追訴期過后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希能一起牽手走到下，聽春天的鳥兒唱歌，看天上五彩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