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寧站起不慌不忙道:「微臣在三佛齊國也看見了當地人種水稻,但他們種水稻要比我們簡單得多,把稻種往田裡一撒,幾個月後來收穫就是了,最後產量也不低。書趣樓()
這雖然和當地的氣候、水土有關,但這種水稻卻省去了育秧和秧的環節,節省了大量勞力,如果大宋也有這種稻種,一個人原本隻能種三十畝水稻,現在卻能種一百畝,還不是很累,三佛齊國稻種已經在呂宋國推廣,我也帶回了部分,可以在嶺南、福州、泉州一帶試驗。
我這裡隻是舉一個例子,再比如我們能不能想辦法提高農的效率,比如犁,鐵犁肯定比木犁好,如果是用高品質的鋼打造,在水田裡犁地就會非常輕鬆,一個上午就能輕鬆犁十幾畝地,當然,單戶農民買不起這樣的鋼犁,但五十戶農民就能合買一副,或者府購買,給農民租用。
但前提是生鐵產量猛增,我們再研究如何冶鍊出大量鐵、鋼,不僅是軍隊需要,農業和工坊都需要。」
這時,韓琦打斷他的話道:「範使君的意思是說要加大海外的採礦量,是這個意思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範寧道:「我是說,我們不太重視技,導致大量的生鐵做了低劣的品,造極大浪費,如果我們的冶鍊技大大提高,鍛造出更多高品質的鋼,那麼士兵們的戰刀可以斬斷敵人的矛桿,箭矢可以輕易穿敵人的鎧甲,農民的鐵犁能夠破碎堅固的泥塊,樵夫的斧頭能輕易斬斷大樹,礦工的鐵鎬能輕易挖出石炭,整個大宋的生產都會增加幾倍,財富也會增加幾倍。」
富弼介麵道:「朝廷已經取消了匠籍,允許私人工坊大量雇傭工匠,隻要工匠不投敵,他們其實已經很自由了。」
範寧搖搖頭,「這還不夠,如果有專門的學校來培養高水平的工匠,進行高水平的研究,比如研究冶鐵,研究合金,研究織布機,研究火藥、研究兵、研究農,研究造船等等」
文彥博眉頭皺一團,「範經略使,你說了這麼多,我看除了兵火藥外,其他現在都還不需要吧?」
範寧對趙頊和曹太後道:「剛才文相公提出一個問題,微臣說了這麼多技,我們需要嗎?下麵微臣來彙報東行考察況。」
範寧又對七名相國道:「大家都知道,我曾經失蹤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發生了什麼事,我現在就告訴大家。」
他一招手,「抬上來!」
隻見幾名宦將一個很大的木架子抬了過來,木架子有一副地圖,足有七尺高、五尺寬,範寧將木架在眾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他拾起木桿道:「大家看見沒有,這些是三佛齊王國東麵的島嶼和陸地,部分有土人居住,大部分都是無人島嶼,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度。」
範寧向最上麵一指,「這裡就是呂宋府,它麵積相當於河北東路,這裡熱極好,一年三,土地沃,如果全部開發出來,它每年能給大宋帶來兩千萬石糧食,八百萬斤霜糖,三百萬擔樹綿,還有三百萬兩黃金和千萬斤生鐵,但呂宋府隻是一個島,它的下麵還有更加廣袤的土地,這些島嶼加起來,相當於兩個呂宋島。」
範寧又指著下麵狹長的島嶼,「這裡是爪哇島,一半屬於三佛齊國,另一半則住著量的土人,不屬於任何國度,再向東是一座巨大的島嶼,這座島我它東方大陸,它的麵積相當於大宋的三分之一,上麵森林佈,同樣也隻有極量的土人居住,但真正讓人震驚的卻是下麵。」
範寧指著澳洲,「這是一片連土人都沒有的廣袤大陸,我們它南方大陸,麵積相當於我們兩個大宋,高山峽穀、江河大湖,草原、荒漠,沃的土地、茂的森林,可以養千萬頭牛羊,可以養千萬匹戰馬,我們已在最北麵立下了大宋的石碑。」
朝堂一片寂靜,天子趙頊的目閃亮,久久注視著地圖上的大陸,良久,韓琦嘶啞著聲音問道:「它距離大宋有多遠?」
「一個半月的航程,但問題不在這裡,而在於大宋的造船技還不夠好,大船不夠堅固,航行的速度太慢,需要水手太多,我們的船隊就遇到了海上風暴,差點覆滅,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們能夠發明一種機,它能使槳片自翻轉,不再需要四百名水手踩踏船車,那麼就不再需要船帆,一艘船四五十名水手就足夠了,然後我們把船隻造得更加堅固,不懼狂風巨浪,那麼無論東方大陸或者南方大陸,都將徹底歸屬於大宋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富弼道:「範使君,我們大家敬佩你為大宋開疆闢土的勇氣,但你說的距離大宋至有萬裡之遙,實在太遙遠,我們就算補給一點糧食資都要耗費巨資,開發它太不合算了。」
沉默片刻,範寧緩緩道:「雖然朝廷沒有這個力,但是民間呢?如果把這些海島和土地出售,那麼必然有很多人自掏腰包去開墾建設。」
韓琦厲聲問道:「那這些海島和土地究竟屬於誰?如果朝廷管不到,那他們豈不是自王國?」
範寧針鋒相對回頂道:「這些海島當然屬於大宋,這就像你在大宋擁有一座莊園,莊園就有莊園的主人,主人把莊園大門一關,難道府就能隨意進去嗎?」
「兩者質不同,莊園是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但海島不是,你在報告中也說,每一座海島麵積就相當於一個州府,這麼遙遠,朝廷怎麼管得了它?」
「島主投下巨額本錢經營島嶼,這座島是他的私有財產,他當然有權力置這些財產,朝廷也不需要管他,隻要島主每年向朝廷貢土,向朝廷繳納一定稅賦,那他和普通的莊園主又有什麼區別?」
「但大宋的律法中沒有並關於這些海外莊園的規定。」
「沒有規定可以建立規定,十幾年前還沒有海外經略府,還沒有鯤州呢!」
韓琦爭不過範寧,躬道:「陛下,太後,營海外,微臣完全支援,但要把海外轉為私有,這很容易導致海外領土事實上獨立建國,太危險,微臣絕不贊。」
範寧忍不住怒視韓琦道:「韓相公,這些土地和財富如果大宋不要,就會白白便宜波斯、大食和西方諸國,將來我們如何向後世子孫代?」
他又對趙頊和曹太後道:「陛下,太皇太後,正所謂天予不取,反其咎,既然上天已經把這個機會給了大宋,大宋必須要拿下來,至於用什麼辦法,可以商榷,但絕不能因為一些無端的擔心和猜測就把這個巨大的財富拒之門外。」
趙頊聽得熱沸騰,他剛要表態,曹太後卻道:「韓相公,範經略使,哀家有點累了,這件事以後再談吧!」
說完,曹太後起便走了,趙頊無奈,隻得苦笑一聲道:「此事需從長計議,今天就暫時到此吧!」
他也起走了,偏殿上就隻剩下幾個相國和範寧,韓琦很不滿地瞪了範寧一眼道:「小子無知,你是在給那些居心叵測創造機會。」
範寧淡淡道:「既然是居心叵測,就把他們流放到海外去,豈不是更好?」
「你…簡直一派胡言!」
富弼走上前笑道:「老韓就別和晚輩爭了,小範相公是想用海外的財富換取國的財富,解決土地兼併和權貴佔據財富太多問題,我沒有說錯吧!」
「當不起小範相公,不過富相公說得有些道理,這是一個解決大宋部矛盾的機會,其實我更著眼於千百年後,為子孫留下這筆土地財富,搶在西方人佔領這片土地。」
文彥博拍拍範寧的肩膀笑道:「小範相公確實所謀甚大,用廉價的糧食來鼓勵生育,用足夠的人口和資去民海外,把建立技學校的想法提給知政堂,這個倒可以先一步實施,劍可斷遼兵之矛,矢可西夏之甲,這兩句話我最興趣。」
一場爭論下來,眾相國倒給了範寧一個小範相公的稱號,這就是在一定程度上認可了他的以技治國的抱負。
但在島嶼私有化方麵卻依舊分歧明顯,不韓琦,韓絳、張方平和吳充都不贊島嶼私有化,隻有富弼和蔡襄比較支援範寧,而文彥博則是部分支援範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