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朝廷經過激烈的辯論,最終在帝後的支援下,批準了邊疆沿線南遷方案,包括真定府、定州、保州、雄州、霸州、滄州、莫州、廣信軍等等十個州府在的超過十萬戶百姓都必須遷離邊境,遷去中原、江淮、荊襄、江南乃至海外,部分百姓則遷到附近的大城。書趣樓()
但遷附近大城也是極數,宋軍要打持久戰,這些大城的負擔也不能太重,否則難以承,所以在範寧的堅持下,遷大城的隻有十之一二,而且都以青壯為主。
定州白雪皚皚的曠野裡,長長的隊伍一眼不見頭尾,百姓們推著獨車,車上滿載著糧食、羊皮和其他家產,扶老攜,默默走在泥濘的道上。
經過長達百年的慘烈打穀草,也就是掠奪邊民,保州、雄州、霸州和廣信軍等地的人口已經很稀了,而滄州則分佈著大片沼澤地,人口也很,主要是真定府和定州以及莫州三個州府的人口最多,達四十萬之眾。
儘管此時距離過年不到一個月,但範寧還是堅持要求百姓撤離,不能等到過年之後,遼國在東京遭奇恥大辱,他們豈能善罷甘休,開春後一定會強烈報復宋朝,大舉侵河北邊境,對邊境百姓燒殺搶掠就不可避免了。
而且五十萬人扶老攜南下江南、江淮、荊襄等地至要兩三個月時間,春耕肯定趕不上,隻能趕夏種水稻了。
按照範寧的南遷計劃,這五十萬人要先在相州、大名府休息兩個月,等河水解凍後再乘船前往江南、江淮和荊襄,這樣遷徙就不會太勞苦。
朝廷也為這次大遷徙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糧食就拿出五十萬石,帳篷十萬頂,另外還拿出了二萬頃田,以每戶二十畝的標準授田,而且府承諾戰爭結束後,南遷之民可以隨時返回家鄉,府承認其家鄉的地契,而且返回家鄉後,南方的土地也不會收回,這就讓移民們有了擁有兩份土地的機會。
也正是有利可圖,邊境民眾的抗拒之心才沒有那麼強烈,算下來,南方的土地可以賣兩百貫錢,兩百貫錢在絕大部分窮人眼裡都是一筆一輩子也攢不下來的財富,所以訊息傳開後,邊境百姓紛紛響應府號召南遷,甚至很多大城的百姓也加了南遷隊伍。
沿途設定了很多休息點,一個大縣就是一個休息點,搭建兩三千頂帳篷,蒸饅頭、熬粥,還有城的郎中出來給移民看病,分發藥。
定州城外的休息點已經聚集了兩萬百姓,搭建了近兩千多頂帳篷,百姓們都排著長隊領取饅頭和稀粥,老人和孩子則在大帳休息,躲避風寒。
範寧在幾名員的陪同下,巡視著定州的休息點,他走過一頂大帳,卻見十幾戶移民男子聚在一起聊天,範寧便笑著走了進去。
移民們見進來一名穿著紫麒麟袍的員,都嚇得紛紛起,大家都知道,能穿紫袍的員都是三品以上高,這個員這麼年輕,搞不好是王爺。
陪同範寧來視察移民的是宣使署衙判章楶,章楶是治平二年的狀元進士及第,深得韓琦的重,韓琦出任河北宣使,也把他帶在邊,任命他為六曹之首的記室參軍。
章楶算是大晚,三十八歲才考中進士狀元,今年已經四十一歲,雖然他仕沒有幾年,但理問題非常圓老道,也同樣深得範寧的重,儘管他資歷不夠,範寧依舊破格提拔他做六品判。
另一個被範寧破格提拔的是司馬劉奎,這是狄青推薦給他的,劉奎跟隨狄青平定廣源州蠻酋儂智高的反叛,極軍事才華,後來狄青被貶的牽連,一直鬱鬱不得誌,這次狄青復出,便把已經四十餘歲的劉奎推薦給範寧,範寧隨即任命他為參謀營司馬。
章楶對眾百姓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大宋最年輕有為的範相公,想和大家聊一聊。」
眾人頓時恍然,紛紛行禮,一名中年男子連忙道:「原來是小範相公來了,我等失禮了。」
大宋百姓都知道有兩個範相公,老範相公是指範仲淹,小範相公是指範寧。
範寧笑著擺擺手,「各位鄉人請坐,我們隨便聊聊,不用拘禮。」
眾人席地而坐,範寧也坐在一張老羊皮上,他了老羊皮笑道:「這種老羊皮好像家家戶戶都有。」
「是!北方寒冷,這種老羊皮冬天很保暖,也邊境地區也不貴,三百文錢一張,是家家戶戶的必備之品,這次南遷,也多虧它了,否則很多老人孩子晚上就很煎熬。」
範寧忽然想到,宋軍從遼國東京也繳獲了三十餘萬張上等老羊皮,給每個士兵發一張,倒是很不錯的軍隊福利。
想到這裡,範寧笑問道:「大家會有多餘的老羊皮嗎?軍隊可以收購,五錢銀子收購一張。」
十幾名漢子麵麵相覷,眾人都笑道:「應該有多的,很多人家都有十幾張,其實用到並不多,如果能換銀子,相信大家都願意,得到不的銀子,又能減輕負擔,何樂而不為?」
範寧隨即對章楶道:「把這件事記下來,回去後就實施。」
章楶點點頭,「卑職記住了。」
範寧又問眾人,「我看大家都不抗拒南遷,員後幾乎都願意南下,這裡麵有什麼緣故嗎?」
為首中年男子笑道:「利字當頭唄!雖然大家都想逃避戰爭,但真正讓大家心的,是將來能得到南方和北方兩塊土地,十戶人家至有八戶是因為這個原因願意南下,我也不例外。,」
眾人又七八舌問道:「小範相公,朝廷會不會信守承諾,把南麵和家鄉的土地都給我們?」
範寧微微笑道:「大家放心吧!這是天子頒布的聖旨,天子金口玉言,豈能有反悔的道理?再說也就兩萬頃土地,朝廷在海外擁有萬萬頃土地,怎麼可能為這點蠅頭小利失去信用。」
眾人都放心了,範寧又問道:「大家還有什麼要求嗎?」
帳外有人問道:「聽說江南有一種葯,做什麼舟去炎丸,非常有效果,能否給我們發一點。」
範寧一回頭,嚇了一跳,外麵竟然站滿了聞訊趕來的百姓。
他讓人大帳拉開,又對眾人笑道:「你們說的是鐵舟去炎丸,那確實是江南的名葯,軍隊也大量配備,我會安排給大家分發。」
鐵舟去炎丸就是以範寧父親範鐵舟命令的一種消炎藥,實際上就是後世的地藍消炎片,用公英、苦地丁和板藍以及澱炮製的藥丸,對於消炎有很好的效果。
範鐵舟去世後,範寧便將這個藥方公開,很快便聞名於江南和江淮地區,起名為鐵舟去炎丸。
這種葯和三七金創葯一起在軍隊中大量配備,給災民倒是沒有問題,可以預防呼吸道傳染病。
這時有人問道:「我族兄一家去年遷去南大陸,不知他們況如何了?」
範寧頓時想起來,南大陸的第一批移民就是來自定州,他笑道:「我不久前才從南大陸回來,我最有發言權,南大陸已經建了第一個縣,就南定縣,以定州百姓為主,他們每個人能獲得十頃的土地,也就是一千畝,土地沃,水源充足,燦爛,主要種植小麥和玉米,每戶人家都有十畝的宅子,高大的院牆,結實的房子,至三百年,他們的子孫不用向府一文錢稅賦,也沒有徭役,那邊男人最喜歡的事,就是晚上聚在酒樓裡喝酒聊天,喝完酒後一起去澡堂子泡澡,每天都這樣。」
眾人聽得悠然嚮往,一名大漢問道:「可是去酒樓喝酒要錢的,沒錢怎麼辦?」
「沒錢就去掙,農閑時進冶鍊工場,去府牧場養牛養羊,去碼頭運輸貨,工錢很高,也不算辛苦。」
「那邊能娶到娘子嗎?」一名年輕人問道。
範寧嗬嗬一笑,「那邊有一座紡織工場,裡麵有五千名年輕貌的日本小娘子,都十六七歲,們白天幹活,晚上集中起來學習漢語,大家都應該知道,鯤州、呂宋、琉球有很多人家都娶了日本小娘子,們都是貧寒出,長得又水靈,又能吃苦耐勞,娶們生兒育,反正也養得起,讀書也免費,每家都可以生一群孩子,老了以後兒孫滿堂。」
範寧離開時,大帳周圍已經聚集了幾百人,每個人都聽得迷了。
章楶對範寧慨道:「估計今天晚上,會有很多人家都睡不著了,相公在他們心中種下了去海外的種子啊!」
範寧淡淡一笑,「我並不是忽悠他們,我說的是事實,去南大陸的數千戶人家,沒有一家後悔,也沒有一家想返回大宋,這就是人心所向。」
這次座談會隻是偶然發生,讓範寧也想不到的是,它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隨後一個月的時間,範寧關於南大陸的一番接地氣的談話便傳遍了五十萬移民,在隨後兩個月後的正式分配中,海外經略使的員收穫了巨大的驚喜,竟然有超過兩萬戶的百姓選擇了願意移民海外。
究其源,竟是來源於幾個月前範寧的一次偶然座談會,讓海外經略府的員十分慨,範經略就算辭職也能給予海外經營巨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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