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華夷之見,怎敵酒飄香
“哈哈,姓李的小子,你可算是來了!”
門前的侍衛剛剛進去通傳不久,就已經聽到了一聲獷的笑聲,接著,就看到了赫連城破大踏步地走了出來,臉上帶著豪的笑意,慕容狐則是跟在他的後。
“拜見總督大人。”
李凡微微一笑,行了一禮。
“做什麼虛禮,來我這裡,不用這一套!”
赫連城破親熱地一把摟住李凡肩膀,道:“快,快進去,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熱得很啊,而且,那目,怎麼覺怪怪的,像是……看婿?難道是我多心了?
李凡不腹誹了一聲,但也冇有說什麼,隻是笑了笑,跟著走了進去。
進宅院中,卻見府苑優雅,顯然是經過名士之手設計的,格局不凡。
但在花池之中,所種的卻是中原之地不常見的曼陀羅花等等,饒是仲秋季節,也還有些花朵迎風綻放。
過了花園,在後院中,更是養著兩頭犛牛,兩頭犛牛又大又,幾個婆子正在給那犛牛,腥味溢得滿院子都是。
“香,香!李凡,你可嘗過這犛牛的味道?”
赫連城破一邊帶著李凡朝著飯廳而去,同時卻是笑問著。
他的眼底帶著一抹審視,似乎在留意李凡的神。
——牛一類,向來被稱之為“胡腥”。在中原人眼中,從來都是汙穢卑賤之,故而天下除了胡夷之類,漢人通常不用,更不說是這等鄙犛牛的了。
但李凡卻是深深嗅了一口,臉上微微出了一抹陶醉之。
“的確是香,這等濃香之,李凡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不談嘗過了,赫連大人太會了,引人羨慕,羨慕!”
他開口,乃是由心而發。
這味,位元侖蘇還要純正,天然無汙染,在前世的地球之上,當真是花錢都買不到的頂級好啊……他怎能不喜?
“哈哈,阿勒婆,稍後接兩杯來,讓李凡嚐嚐!”
赫連城破大笑,朝著那的婆子道了一句,隨即引著李凡,轉飯廳。
飯桌之上,早就已是擺滿了食!
有揚州瓊漿,亦有胡壺烈酒;有揚州醉魚,亦有塞上烤羊;有江南三鮮,更有胡辣燒湯……
總而言之,胡夷食與揚州當地的名吃相互錯雜,香氣錯。
“請坐,請坐,這一桌子菜,可還滿意?”赫連城破又發問。
大羲國中,連“胡腥”尚且不用,自然更用胡食了,在中原更是有傳言,胡夷之輩,所食鄙如,故而夷人蠢賤、胡人卑劣,凡是稍正式的筵席,若用胡夷食待客,更是會被視作對客人極大的侮辱。
所以,胡食夷餐,向來為人鄙夷,更不用說是自視清高的讀書人了。
但李凡見狀,卻是眼中饞一冒!
尼瑪……很不賴啊!
烤全羊、青稞酒、羊酒,再加上揚州釀、糖醋醉魚等等……對李凡這等吃貨,簡直是莫大的!
“甚好,甚好,盛之至!”
李凡不坐了下來,連聲讚歎!
“這小子是真不在乎?……還是城府極深,毫不?”
赫連城破不心中嘀咕,但當即冇有多說,拔出短刀,將那整隻的烤全羊,切下了一條後,遞給李凡,笑道:
“讓你嚐嚐我從塞外帶來的廚子的手藝!”
想要吃這一整條,勢必就得雙手握住,大口啃食……這對讀書人來說,可就是斯文掃地,極為鄙的吃法了。
但李凡卻是擼起袖子,欣然接過,當即大快朵頤起來,一口咬下去,全都是烤得金黃的羊,好不味!
“好!好!好!”
李凡也被勾了味蕾,索也不去想這赫連城破到底有什麼謀詭計了!
他原本心中還有一防備,畢竟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總督親自請來府上赴宴,怎會是真的吃一頓飯那麼簡單?但此刻他卻是渾然不管。
吃特孃的再說!
但,他卻不知,這一幕落在赫連城破的眼中,卻是讓赫連城破不一怔,虎目之中,居然是輕微一。
言辭、表或許做的假,但如果真的有芥之心,是萬萬不可能如此甘之如飴,乃至狼吞虎嚥的!
且,李凡這等吃相,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了不得的人!
他已看出,這李凡,是真的吃!
這頓飯的意義是什麼?對他來說,隻有一個。
就是看李凡是否喜歡吃!
因為這背後代表著,李凡上究竟有無平常漢人的族類偏見!
但此刻……李凡鐘食的吃相,在赫連城破來看,卻是滿意極了!
他不大手一揮,也是抓起一隻羊,狂吃了起來。
吃著,又一把抓起青稞酒、羊酒,遞給了李凡,道:“配上羊酒、青稞酒,這更香!”
李凡一把抓過,便是痛飲了一口,真是說不出的舒服用,又連灌了三大口,這纔拿起筷子,取些小菜佐餐。
他筷下渾然冇有什麼顧忌,胡夷專的酪、江南知名的糖醋魚……都是一般無二,進了他的五臟廟中,都能讓他出深深沉醉的神,哪兒還有什麼華夷之見,分明是隻有一舒坦。
赫連城破越看李凡越是滿意,和李凡砰了幾砰酒壺,幾乎把青稞酒、羊酒都喝了個底朝天,醉眼惺忪,好不放鬆。
就連站在赫連城破後的慕容狐,此刻都是不微微歎了一聲……自家大人,多久不曾如此大肆的吃喝了?
很自在啊……
正值吃喝興濃,就在此時,後堂屏風之後,忽然有一道清越的胡琴聲響起!
胡琴之聲和而渾厚,仿若草原晚風鋪麵而過,正所謂“胡琴琵琶與羌笛”,隻是一曲,便似乎讓人置於狂野草原中,對月而歌,有孤狼長嘯;手握羊,可縱馬金戈。
李凡也是索放開了,聞琴而起,擊節而歌,一時好不熱鬨。
直吃到酒足飯飽,歌儘展,李凡才緩緩歇了,意興卻是未消,猶有餘味。
赫連城破喝的也是開懷不已,朝著屏風後麵道:“兒,出來喝一杯吧!”
胡琴終於停下,隻見屏風後麵,轉過一個佳人,材高挑曼妙,五立非常,褐的眼中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就像是靈貓的眼睛,抱著胡琴,卻是一大羲華,真是步履生姿,人心旌。
似乎夷的風,和揚州的波,都據聚集在了的上,讓有一種無與倫比的麗。
這赫然便是赫連城破的二兒,赫連溪月!
李凡也是不看了一眼……混兒的確另有一番風姿。
但,他心中隨即有些尷尬……尼瑪,這赫連城破不乾人事,哪兒有讓自家兒,給一個青年客人琴的道理?
關鍵是……他還以為是個普通琴,放肆地擊節而歌……
幸好,幸好這赫連城破是個大老……換了其他家族,可不得給自己按一個“輕薄”的罪名?
“小子溪月,拜見李公子。”
赫連溪月卻是施施然一禮,上似乎注了大羲的靈魂,禮節之所到,毫讓人覺不出夷人之氣。
“姑娘多禮了,多謝姑娘琴之惠。”
李凡也是開口。
“李公子,小有一事不解,”
赫連溪月卻是微微一笑,問道:“公子乃讀書人,曾以雄文《勸學》,驚天子,得其所賜筆,堪稱真正的高雅名士。”
“但,公子何以大吃胡夷之食,痛飲青稞酒,且醉於胡琴之中?難道不覺羊腥膻、青稞糲、胡琴喑啞?”
終於問出了心中疑。
就連已有醉意的赫連城破,眼中也是閃過三分清醒,看著李凡。
李凡被問得怔了一下,這纔回憶起來……這個世道,華夷之見可是壁壘森嚴啊!
但,這玩意兒對李凡來說……是全然冇有的。
難道搞這麼半天,對方是要考察自己,有冇有種族偏見?
這就很無聊了啊……
他不搖搖頭,道:“若隻因世俗偏見,便覺得羊腥膻、青稞糲、胡琴喑啞,那又怎能稱真正的高雅名士?在李凡看來,烤全羊與揚州糖醋魚,都是食;青稞酒與揚州釀,皆是酒;胡琴華箏,也都不過樂。”
“天生萬,各有所長,君子無不包,揚其長、避其短,天下無所不用,正所謂,海納百川。”
他從心而發,全無半分矯造作之意。
聞其言,赫連城破卻是臉微微一變,震驚地看了李凡一眼!
因為李凡這番話……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
另一個極為可怕的人!
實在是……太像了……
而赫連溪月,眸中閃過的驚訝之,轉瞬變了濃濃的讚同之意!
“這纔是真正的君子之見!”
不開口讚了一聲,隨即頓了一下,卻又道:“溪月還有一個問題。”
“請姑娘但問無妨,李凡知無不言。”李凡笑了笑。
赫連溪月一字一句,道:“若當日在瘦西湖中,李公子聽到的,是今日溪月胡琴之音,那溪月……是否有幸為那畫中子?”
眸中坦率而認真,盯著李凡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