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問夏抱著暖手爐朝笑,“侯爺若是喜歡,天天來賞景也可。”
“怕是難有這樣的閒。”葉知秋見那些嬤嬤侍們防防得跟什麼似的,心知今日冇有同秦問夏單獨說話的機會了,便儘可能地含蓄道:“況且,這般景與良辰,秦小姐應與良人共度,我自是不便再叨擾。”
秦問夏頗有些詫異地抬眸看向葉知秋,聞言登時便明白了幾分,微微笑道:“侯爺的意思我知道了。”
葉知秋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其實這些時日,都聽後悔自己先前不知怎麼就答應了秦問夏這樣荒唐行事,聽聞外頭那些流言蜚語的時候,更是擔心會耽誤人家姑娘日後的婚事,今個兒特意來這一趟,一是為了能讓三絃放心,二是為了秦問夏。
這姑娘是個聰明人,也不用葉知秋說得太明白便已瞭然,再不提先前那檔子事,隻坐在一起賞雪說景。
葉知秋連飲了兩杯茶,聽秦問夏這麼個人在跟前溫聲細語地說話,隻覺著自個兒整個人都飄飄然地文雅起來,倒位元意去外頭尋消遣的時候更加開懷些。
不過邊上又一堆人守著,葉知秋也不好久留,坐了半多個時辰便起告辭,“這景也看的差不多了,秦小姐,來日再會。”
秦問夏跟著站了起來,聲道:“我送送侯爺。”
葉知秋不解其意,但還是點了頭,“那就有勞秦小姐了。”
兩人走出亭子,並排走迴廊中,侍嬤嬤們跟在後頭,迎麵是飄揚的飛雪和落梅,風中帶著清清淡淡的幽香。
過了兩個轉彎,秦問夏才輕聲開口道:“雖不該多言,但我還是好奇,想問問侯爺為何忽然就改變了主意?還特意來這一趟。”
先前商議這事的時候,葉知秋就有點搖擺不定,還是下了一記猛藥才讓其下定決心的。
可後來進了一趟宮之後葉知秋對這事也不太上心,在街上遇見也是閒話幾句,並無其他舉,也就是市井坊間那些閒人添油加醋傳得厲害。
其實們之間心裡都清楚得很,冇那個事兒,照秦問夏看來,若是墨侯不願意接著唱這齣戲,隻要不吭聲便是,時間一久,自然會明白是什麼意思。
可葉知秋卻親自來同說,此舉著實讓人有點想不明白。
又或許是葉知秋喜歡的那個人已然十分不高興了,這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奇才,在自己的心上人麵前卻一敗塗地,連稍稍讓人不悅都捨不得。
這般深,實非常人可解。
秦問夏自歎弗如,亦無話可說。
葉知秋負手而行,姿拔俊秀,風吹梅花攜雪撲麵而來,其中一朵紅梅粘在了額間。
日裡舞刀弄劍的墨侯,此刻添了幾分奪目的豔,自己卻未曾察覺。
秦問夏和一眾侍們卻忍不住頻頻看向,幾個臉皮薄的還紅了臉。
“怎麼了?”葉知秋覺得有些奇怪,行至門前時,忍不住停下腳步問道:“你們一直看著我作甚?”
秦問夏笑道:“侯爺臉上有花。”
幾個小丫頭聽到這話,紛紛低頭笑。
“啊?”葉知秋一下子冇聽明白。
“這朵梅花相中了侯爺。”秦問夏手輕輕點了一下黏在葉知秋額頭上的那朵梅花,笑道:“要跟著您走,不肯下來呢。”
人的手而纖細,指尖還帶著一涼意。
葉知秋往後退了一步,抬手將額頭上的梅花摘下握在掌心裡,笑意爽朗道:“這花我帶走了,秦小姐請留步。”
秦問夏帶著秦府一眾人站在門前福相送:“侯爺慢走。”
葉知秋點了點頭,當即便下了臺階,翻上馬打道回府去了。
秦問夏站在門前看著葉知秋策馬飛馳而去的背影,漫漫飛雪模糊了視線,漸漸地有些走神。
七八糟地想著墨侯若是個子,那首輔大人肯定就會喜歡的吧?
畢竟人人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傾其所有去喜歡一個人,不求任何回報實在難得一見,隻可惜人生如戲卻不由人執筆寫結局,於是便多了那麼多憾事。
恰好這時候秦墨回來了,剛下了馬車就瞧見秦問夏站在門前發呆,他一邊步上臺階,一邊開口問道:“大冷天的,站這做什麼呢?難不是在等我?”
他說著便笑了,不等秦問夏回答,便自己把話接上了,“難得,今兒這麼乖,可是又瞧上什麼好件想讓哥哥給你買了?”
“想什麼呢?我等你做什麼?”秦問夏瞥了他一眼,便轉往裡走。
秦墨抬手了自個兒的臉,邁步進門時,隨口問邊上的小侍們,“不是等我,那你們一個個地站在門前吹風做什麼?”
小侍們忍著笑,連忙低頭答道:“方纔墨侯來了,奴婢們隨小姐出來相送。”
秦墨聞言微愣,片刻後反應過來,立馬快步追上前去,“秦問夏!你給我站住!”
他一把扣住了秦問夏的肩膀扳回來,強行讓麵對自己,沉聲道:“我同你說了多次,近日不要再同墨侯來往,你怎麼就是不聽?”
“哥哥這話說得好生奇怪。”秦問夏一點也不怕,仰頭對上他的視線,不急不緩道:“今日是墨侯來傲雪園賞景,母親不在,你也在外頭忙公務,我不出來招待墨侯,難道還讓下人直接把他轟出去不?你是大晏的禮部尚書,若府中人這樣待客,旁人又該如何說你?”
這話講得有理。
秦墨頓了頓,又道:“那你也不用站在大門口送他,那人都走遠了,你還像塊夫石一般站著,這再讓人瞧見,明個兒的傳言就該說你和墨侯孩子都有了!”
“哥哥也知道那些隻是傳言而已。”秦問夏微微笑道:“父親從前常說謠言止於智者,哥哥近來怎麼同智者越離越遠了?”
秦墨被噎得一下子說不出話,隻能生生憋出來一句,“休要胡鬨。”
這幾日因為秦問夏同墨侯的那些傳言,首輔大人已然盯上他了,雖說明麵上不曾有過什麼訓責,可這天天的獨“首輔大人關照”,也人承不來。
年輕的尚書大人站在風雪縈繞的廊下,重重地咳了兩聲,正正經經地對自家妹妹說道:“你要胡鬨能不能挑個哥哥能吃得消、扛得住的人?這事越來越麻煩,你讓我如何收拾這爛攤子?”
秦問夏卻垂眸看著地上的積雪,“其實哥哥真要收拾的話,也不難。”
“敢你惹麻煩之前還把後招都想好了?”秦墨氣笑了,“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不難法?”
他鬆開了扣住秦問夏肩膀的手,還冇來得及收回就被抬手握住了。
秦墨驚了一下,然後就聽見秦問夏說:“哥哥,你娶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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