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問「昨晚你去哪了？」

穆容淵回道「微臣昨夜在九龍殿附近看到一個行跡可疑的人，那人穿宮人服飾，卻沒在殿伺候，而是在殿外鬼鬼祟祟的徘徊，微臣上前詢問，他卻提氣飛掠而走，武功甚是不尋常，遂微臣便追了出去！」

「可有追到？」昭文帝追問道。

穆容淵搖頭「陛下恕罪，那刺客逃到繁花翠柳街一帶，那裡夜夜笙歌，龍蛇混雜，微臣將人跟丟了。按照那人的形，微臣暗中尋覓了一夜也未能找到。不過微臣可以肯定，那人定然是常年穿梭與那條街，不然不會如此悉路線，輕易將微臣甩開。」

昭文帝微微皺眉，刺客，會是誰呢？是他哪個等不及的兒子？還是那遠在江南的逍遙王？亦或是鄰國的細？

自古君王怕刺客，昭文帝也一樣。

思忖片刻後，昭文帝開口道「子衿，即日起你便是龍武軍統領了，扶著城防衛，今日走馬上任，第一件事就去搜這個繁花翠柳街，務必將人給朕搜到！」

穆容淵單膝跪地，朗聲道「臣，遵旨！」

護國公一直垂首不語，可他心中一點也不平靜，自從聽穆容淵說追人追到繁花翠柳之後，護國公心裡便已經有八分確定，是穆容淵救了雲卿淺，而那逃走的刺客，就是韓雨震。

護國公現在隻盼著他是真的逃走了，而不是出什麼事了。千萬不要再給他惹什麼麻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韓雨震此刻本無法逃走，或許……此生都無法逃走了。

——

「啊！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別過來，別過來！」韓雨震驚慌失措的喊著，可他卻無法逃離眼前的恐懼。

他醒來後就被綁在這十字叉的木樁子上，眼前是一個他完全認不出來的地方，小小的黑屋子，到都著腥和危險。

牆麵上掛著各種刑，腳下一片淤黑粘膩，像是沉積了許多年的。

而他麵前，則是四五個兇神惡煞的男子。

「頭兒，這是個什麼貨？」壯漢甲開口問道。

領頭人回道「送來的人說，這廝是宮裡凈沒弄乾凈的公公，得罪了貴人才被扔到咱們這兒的，你們幾個去給他好好看看，別弄死了！」

「好嘞！」幾個壯漢說話間就著手，朝著韓雨震走過去，驚得他忍不住大喊大道「別我，別我，你們知道我是誰麼？我是護國公世子，我是護國公世子啊！」

壯漢乙哈哈大笑「你是護國公世子？那老子就是太子！」

領頭的走出房門，房門咣當一聲關上了，卻關不住裡麵的慘聲！

「海爺放心，小的一定將事做的漂亮！」領頭的出門在院子裡朝著封四海稟報到。

封四海點點頭，扔出一袋銀錢給領頭人，冷聲道「別讓他死了，也別讓他好！」

「得嘞，您瞧好吧！」領頭人拿著銀子高高興興的目送封四海離去。

封四海走出院子回頭看了一眼這匾額，忍不住厭惡的將上服下扔到一邊。

這是繁花翠柳街最下三濫的地方，那韓雨震想對雲卿淺做的事，在這裡隻會被旁人施加在他上無數倍。他曾經對韓雨做過的事，在這裡也會一一在他上兌現。

從此便讓他明白什麼真正的生不如死!

——

威武候拜二品大員，掌管京畿安防重任，還不等下朝走出這九龍殿，眾人的道賀聲便開始響起

「恭喜威武候平步青雲啊！」

「恭喜穆小將軍重新馬披甲！」

「恭喜恭喜，恭喜穆小侯爺運亨通！」

穆容淵臉上帶著恰到好的笑容，帶著幾分張揚，幾分不屑，幾分不耐煩，和幾分洋洋得意，讓人看著就是一個得了勢的紈絝子弟，沒有一一毫的謙遜。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穆容淵，讓昭文帝十分放心。

看著穆容淵滿臉不耐的應付那些恭維的人，昭文帝笑了笑帶著喬公公離開了九龍殿。

……

「陛下，老奴不明，為何要將如此重任給威武候呢？」喬公公狀似無意的問道。

昭文帝嘆口氣道「這龍武軍統領一職，本就是個不好理的，從韓棟手中奪出來，就等於從老五手中奪出來，此刻若是給了旁人，那文武百又會開始揣測朕的心意，又要去想太子人選，朕厭煩他們這樣拉幫結派。」

喬公公明白，這是昭文帝的實話，任何一個皇帝被催著立太子都是心中不悅的，昭文帝正值壯年，立太子豈不是說他已經行將就木麼。

喬公公搖搖頭，覺得那最為冒進爭寵的齊王，不會是昭文帝的人選，而昭文帝的人選是誰，他也不敢問。

「子衿雖然頑劣了些，可勝在忠誠，況且，威武侯府和那定遠侯府，沒有旁族背景，沒有什麼親戚牽連，也沒有什麼前程憂患，定遠侯又遙居南滇，此番用一個龍武軍將子衿綁在京城中，也不失為一個妙計！這樣一來，他再也不會吵著朕要去南滇看他大哥了。嗬嗬嗬！」昭文帝愉悅的笑著。

昭文帝說的輕鬆，可喬公公卻聽得心驚。

沒有旁族背景，沒有親戚牽連，這都不假，可沒有前程憂患是什麼意思？若說前程通常不為自己求也要為兒求，難道說昭文帝認為穆家兄弟不會有後嗎？

喬公公覺冷汗爬滿脊背，有一種窺探到的恐懼。

——

穆容淵走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繁花翠柳街抓那個「刺客」。

然而在這之前，他要先回府去看看雲卿淺。

雲卿淺一覺睡到晌午終於醒了，在飛燁的簡單描述下，雲卿淺知道自己大概的況，可對自己的一夜未歸的況，有些擔心，那千麵真的能易容的那麼像麼？

想回府，可飛燁攔著，說是必須要等穆容淵回來，不然他們不好代。

雲卿淺也不想給下人添麻煩，便坐在房間裡，有些急切的等著。

「主子，您回來了！」飛燁的聲音從院子裡響起，雲卿淺心中一喜，連忙推門而出。

穆容淵剛剛從宮中回到侯府，一進門就連忙來看雲卿淺的狀況，他剛想開口問問飛燁，就看到了雲卿淺已經站在自己不遠的門口。

穿著一白裡，三千墨發毫無墜飾，直垂腰間，絕的小臉不施黛，卻白裡紅，可能因為剛剛睡醒，眼角還有點點潤泛著星。

暖暖的投在上，照出一圈和而溫暖的暈，的讓人移不開眼。

此時此刻俏生生的站在那，眼神裡充滿了喜悅和希冀，是在盼著他回來麼？

穆容淵覺心中一片，這個小姑娘，是在家等他麼？

家？

這便是，妻自家中心切盼，郎自青山砍柴歸的麼？

穆容淵倒一口氣，從未覺過這威武侯府，這麼有家的味道，連空氣裡都著讓他沉醉的暖意。

穆容淵走上前，想給他心心念唸的小姑娘一個擁抱，把抱懷中，骨。

「穆……穆小侯爺……」雲卿淺被穆容淵那灼熱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下意識退後了兩步。可這一退後就更加心慌了，這不是退回到房間裡了麼。

一想到昨夜二人在百蓮池中相擁許久，雲卿淺就覺得臉頰發燙，心尖兒發。

看到雲卿淺這付赧的樣子，穆容淵忍不住促狹道「卿卿，你又張了。」

「說……說什麼呢，別……別胡說！」雲卿淺別開臉，不想去看穆容淵帶著濃濃意的眼神。

穆容淵挑挑眉，故意深呼吸一下，開口道「嗯……滿室馨香，卿卿張的出汗了！」

雲卿淺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不止因為自己的香，更因為他口中那帶著綿綿意的卿卿，雲卿淺有些不自在的閉了閉眼，然後厲聲道「穆小侯爺還請自重些，我……我要回府了！」雲卿淺說話間就要往門口走去。

穆容淵見雲卿淺確實有些不耐煩了，忍不住心中嘆息，再開口的時候，便說起了正事「你且不用著急回府，隨我出去一趟，有一場好戲給你看。」

雲卿淺詫異的眨眨，穆容淵卻沒有給提問的機會，直接喊道「飛燁！」

飛燁得令，推門而，手中拿著一套男子的衫。

「換上服，我在門外等！」穆容淵闊步而出。

雲卿淺心中十分疑，可不等拒絕的話說出口，穆容淵已經闊步而出了，飛燁也放下了衫跟了出去。

雲卿淺嘆口氣，總不能穿著一裡走在大街上，無奈之下隻好換上了穆容淵給的男裝。

待雲卿淺換好服走出房間的時候，與穆容淵之間的覺又變了個模樣。

一個是著戎裝的年將軍，英姿颯爽。

一個是扮男裝的秀氣書生，秀俊俏。

穆容淵看到穿男裝也能穿的這般好看的雲卿淺，忍不住上前哥倆好一般搭上的肩膀。

雲卿淺子一僵，剛想躲開，就聽穆容淵說道「唉，這位小兄弟，大家都是男子，你害什麼嘛！」說完不忘低聲道「我府中人多眼雜，你可別給我了陷兒！」

雲卿淺知道事厲害程度，一聽穆容淵這話，立刻不敢掙紮了，隻是被他搭著肩膀，免不了十分僵。

站在一旁牽著馬的飛燁，見穆容淵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謊，忍不住了角。

這威武侯府猶如鐵桶一般，哪裡就人多眼雜了？

主子平時騙旁人也就罷了，可為了佔便宜騙一個姑孃家，這……這還真的有點無賴啊！

……

新龍武軍統領披甲巡城，引來了不百姓的圍觀，畢竟這龍武軍統領是負責城安防，各路商家都想出來混個臉，為以後鋪路。

可穆容淵今日卻沒有時間跟他們寒暄，他帶著雲卿淺，和一隊龍武軍，策馬來到了繁花翠柳街，將這白日裡蕭條靜謐的街道圍了個水泄不通。

「哎？發生什麼事兒了，這麼多兵？」

「我聽說是要捉拿刺客！」

「啊？昨夜皇宮裡進了刺客？是何許人啊？」

「嘖嘖，不知道，但是這龍武軍都出了，怕是這刺客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了！」

「走走走，咱們也去瞧個熱鬧！」

百姓們被好奇心驅使，紛紛跟著龍武軍來到了繁花翠柳。

穆容馬而立，一戎裝的他了幾分妖魅，多了些許英氣！

「來人！給本將軍，搜！」穆容淵一聲令下龍武軍如離弦之箭立刻跑進繁花翠柳街。

本來靜謐的街道瞬間飛狗跳，一時間到都是喊聲。

雲卿淺一襲男裝也騎在馬上，小的形和清俊的樣貌，讓人無法和龍武軍那些大老聯絡到一起，眾人紛紛想「他」多半是穆容淵的侍從。

沒想到穆小侯爺自己容貌過人，找個侍從竟然也如此俊俏，一時間這百姓中傳聞穆小侯爺不舉的訊息，開始漸漸變了穆小侯爺有龍之癖。然而這都是後話。

但看眼前，龍武軍從整條街的青樓窯館裡抓出了七八個行跡可疑的人。

穆容淵一眼便看到了已經失了神的韓雨震。

看到韓雨震之後，穆容淵沒有急著去揭穿他審問他，而是眼神在人群裡搜尋。

待他看到一個悉的影之後，穆容淵才角輕輕勾起，出一個邪佞而危險的笑容。

「你是何人？」穆容淵騎在馬上睥睨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韓雨震，此時此刻韓雨震衫襤褸，子更是大片的水漬，因為是深子，所以也讓人分不清是漬還是尿漬，總之就是狼狽不堪。

臉上佈著青青紫紫的傷痕，一縷縷碎發黏在臉頰，遮住了他大半的容貌。

聽到穆容淵問話，那窯館的老闆連忙走出來回復到「回爺話，這是小的館子裡的小倌兒，今天有點不聽話，小的略施加小懲，絕對不是那刺客啊！」

穆容淵勾一笑，轉頭看向雲卿淺，示意雲卿淺看。

雲卿淺從剛剛穆容淵開口詢問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地上跪著的那個人了，眼下見穆容淵的眼神示意，心中更是十分肯定，那落魄潦倒的小倌兒，正是韓雨震本人！

雲卿淺驚訝不已，韓雨震是怎麼淪落到這付田地的？

「唔……嗚嗚嗚……嗚嗚……」韓雨震似乎剛剛纔回過神來，嗚嗚嗚的想要說話，可是卻從口中流出大量的口水，一個字也沒說出。

穆容淵疑的看向那窯館的老闆，老闆連忙開口道「呦，爺您不知道，這小子是失心瘋了，一會兒說自己是太子，一會兒說自己是護國公世子，小的也是怕惹來麻煩，這才給他口中餵了啞葯啊，雖然啞了，可至還能有命活下去不是？」

穆容淵笑笑，原來已經啞了啊，嗬！

穆容淵翻下馬，用手中佩刀將那韓雨震的下抬起，韓雨震看到穆容淵的樣子，瞬間緒百般複雜，他想求救，可他又不覺得穆容淵會救他。

「你說你是太子？」穆容淵挑眉問道。

韓雨震連連搖頭「嗚嗚嗚……啊啊……嗚嗚……」他已經完全無法說出自己心中想要表達的話了。

穆容淵見他搖頭，眼神便看向人群，待再次看到那個悉的影之後，穆容淵勾一笑，繼續問道「你說你是護國公世子？」

韓雨震本能的連連點頭「嗯嗯嗯，嗚嗚嗚……」

見到韓雨震承認，穆容淵看向人群，之間人群中那人已經轉離去，遁人海，穆容冷哼一聲，這護國公果然心狠手辣，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放棄了。

穆容淵收回刀，冷聲道「此人如此瘋癲，竟然冒充護國公世子，確實應該好好懲戒，帶下去責罰吧！」很明顯穆容淵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就這麼讓他死了，實在太便宜他了。

韓雨震一聽這話立刻瘋了，努力掙紮著要起，卻被兩個龍武軍侍衛用力的按在地上，臉頰在地麵上，粘了一臉的灰塵。

此時雲卿淺也下了馬，穆容淵見走過來，心中有些不悅，他不希看這些醃臢的東西。

「你……」穆容淵還來不及說阻止的話，雲卿淺就開口道「我想跟他說兩句話。」

穆容淵想了想，點頭放過去了。

雲卿淺走到韓雨震邊緩緩蹲下子。韓雨震一看到雲卿淺那張臉瞬間從瘋魔化作了恐懼。

是，是這個人，這個看似無害弱的子，竟然手眼通天，將他堂堂護國公世子害到如此模樣！

「啊——」

韓雨震崩潰的大喊，雲卿淺卻沒有毫的容。

「還記得那日九龍殿門口我說過的話麼，我說過，護國公好運氣，可運氣這種東西，又如何會常伴左右呢？這不，護國公府開始轉運了，你，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雲卿淺的表冷漠，雙眼更是著死寂一般的狠厲，看的韓雨震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氣數已盡」幾個字。

若是雲卿淺知道他此刻想什麼，雲卿淺一定回復他一句「沒錯，護國公府氣數已盡！」

雲卿淺說完便起離去了，沒有再去看那令人作嘔的韓雨震一眼，就像口中說的一樣，韓雨震隻是一個開始而已。接下來和護國公的對抗，纔是一場大戲。

見雲卿淺離開，穆容淵隨意安排了一下龍武軍便轉追上去。

雲卿淺策馬緩行，心中滋味複雜。

本以為讓穆容淵得了這龍武軍統領便是兩清了，沒想到這穆容淵又救了一次。還是自己太過於心了，沒想到那七公主竟然膽子大到當著昭文帝的麵對下藥。

唉……又要還債了。

「怎麼？沒和小爺兩清，你看起來很不高興呢？」穆容淵像是能看雲卿淺心一般，一開口便說到了點子上。

雲卿淺微微一愣，然後連忙撇開頭開口道「誰說不是兩清，若不是因為你，那七公主也不會盯上我，你惹來的麻煩，我被人陷害，你來救我，這不理所當然麼！」

雲卿淺說完之後有些赧然，竟然覺得自己無理取鬧的語氣中帶了幾分撒的味道。

穆容淵先是愣了愣，然後角上揚，一個翻便坐到雲卿淺後，變二人共乘一騎，不等雲卿淺反抗，他便低聲在頭頂說道「卿卿說的對，我救你，就是理所當然！」

雲卿淺頓時忍不住臉一紅，然後就是用手肘用力的朝後頂過去「穆容淵你下去，這大街上何統！」兩個大男人共乘一騎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