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洲上前喊了聲:“梅老。”
梅年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睜開眼。這個年近七十的老者長了張十分面善的臉,笑起來時和藹可親,就像一個真真正正的大善人。
“小洲,什麼時候回來的?”梅年語調關切,“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最近風聲……”
百里洲話沒說完,忽然被梅年擺手制止。梅年眼神微沉,起,把玩著翡翠白菜上了樓,將百里洲領進了位于二樓的書房。
“年輕人啊,說話做事,一定要謹慎,當心隔墻有耳。”梅年語氣慢慢悠悠,坐在了書桌后的椅子上,“就算是在自己家,也不能大意。”
百里洲垂眸,恭恭敬敬道:“梅老教訓的是。”
“繼續說吧。”
“本想提前跟梅老您聯系的。但是于小蝶一死,那幫條子盯得很死,風頭,怕連累您,所以就自己回來了。”
梅年聽完,很輕地笑起來,“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要是我手下的人都像你這麼孝順聽話,我這白頭發都得幾。”
百里洲但笑不語。
梅年遞了個眼,示意讓百里洲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他拿白玉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竹葉青,抿了口,又漫不經心道:“你在警察面前了臉,這段時間,還是得小心點兒。等我生日宴結束,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泰國?緬甸?就當出去度個假,我江湖上朋友多,你到哪兒都有人好還好喝招待你,就當出去玩兒一圈。”
百里洲笑了下,“都聽您安排。”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這時,一陣低低的咳嗽聲從門外傳來。幾秒后,一個穿純黑西裝的瘦高男人推開書房門走了進來。百里洲抬頭看了眼。對方年紀看著比自己大幾歲,五英俊立,目沉沉的,很森冷,面容儀態皆顯出幾分病態。
這人也看見了他。
兩道目剎那匯。
百里洲神自若。也就是這短短的零點幾秒,百里洲注意到這人有只眼睛的視力似有缺陷,看人時,他兩只眼球轉的弧度有極細微的區別,并不易教人發現。
很快,梅四移開了視線,向梅年,聲音一貫的沙啞,說的英語:“爸爸。”
“老四。”梅年笑,也用英語回:“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年輕人。”
梅四聞言,眼神里蓄起一玩兒味的,再次看向百里洲,挑挑眉,換上蹩腳的中文發音:“你就是百里老板?”
“四爺,久仰大名。”百里洲淡淡地說,言辭間恭敬有度。
“聽爸爸說,你手不錯,頭腦也聰明。我欣賞聰明人。”梅四微微一笑,而后又拿手帕捂住,一陣低咳。
“你不好,別吹風了涼。早些上樓歇著吧。”梅年慢悠悠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這段日子,小洲會住在這里,你們年輕人,多的是機會流。”
“正好。”梅四彎,用英語道:“我中文說得不好,百里老板多指點。”
梅年心愉悅,朗聲笑起來。
百里洲也垂下眸,笑了,眼中神卻平添凜凜寒意。
*
凌晨時分,整個梅府莊園仿若死城,靜極了。天漆黑,無星無月,唯有樓層長廊上各自亮著一盞昏暗廊燈,驅逐黑暗。
臥室。
梅四坐在床邊,拿起一塊鏡子,面無表地端詳鏡子里那張臉。片刻,他彎起角出一個詭異的表,似乎滿意地笑了。
突的,床上的手機震起來。
他放下鏡子,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電話那頭的人很謹慎,這通電話源自網絡,查不到號碼源,并且只持續了短短二十秒便掛斷。
梅四起,離開臥室,敲響了二樓書房的門。
“誰。”梅年的聲音從門板里傳出,問了句。
梅四沉聲:“是我。”
“進來。”
梅四走進書房。屋子里線昏暗,只有書桌上的臺燈是唯一源。梅年坐在書桌后方,戴著一副老花鏡,正拿著一個相框看得出神。暖橙的線籠罩下,那張蒼老的臉竟流出一溫神。
聽見腳步聲,梅年把相框收了起來,梅四只約看見老照片上是一個模糊纖細的人影。
梅年抬起頭,眼神已歸于冷漠,“什麼事。”
“安東尼奧的人跟我聯系過了。”梅四視線冷淡收回來,“你生日當天,安東尼奧會帶著一個武專家赴宴,意大利那邊的意思是,當天解鎖驗貨,如果貨沒有問題,他們會當面付清貨款。”
梅年:“好。”
“他們詢問,價格是否還能商量?”
“做生意,講究誠信。”梅年笑起來,“那個中國將軍拿命都要護的東西,肯定值錢。告訴安東尼奧,還是那個價,一個子兒都不能。”
*
五分鐘后,海軍陸戰隊宿舍區。
一陣手機鈴聲將沈寂從睡夢中驚醒。
他睡眠極淺,幾乎是聽見聲響的瞬間便睜開了眼睛。把手機從床頭柜上拿起來,看一眼,仍是未知號碼。
懷里的一小團嘟囔著了,膩進他懷里,似也快要醒來。
沈寂低頭,安式的在姑娘眉心落下一個輕吻,扯過被子將裹好。而后起下床,無聲無息地進了洗手間。
像是知到什麼,沈寂擰了下眉,接起電話,將聽筒右耳,微屏住呼吸。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短暫的電流音之后,聽筒那頭響起一陣規律的敲擊聲,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沈寂閉上眼,飛快記憶音符的每個節奏頓點。黑暗中,那些頓點線條在他腦海中自分解拼湊,合一個個英文單詞。
m。
生日。
軍事資料。
易。
意大利軍火商……
電話掛斷。
沈寂猛地睜開了眼睛,拿起電話給丁琦撥過去。
通了。對面睡得有些迷糊,含混著應:“大半夜的,怎麼了?老何醒過來了?”
沈寂語氣很冷靜:“盤有消息了。”
丁琦一聽,瞬間睡意全無,“你說啥?”
沈寂說:“梅年會在生日晚宴上,跟意大利軍火商易那份失竊的航母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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