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9章你行，你來！

刑部的仵作是個長相樸實的中年男子，他蹲在麵前，指著死者口的紅手印，言之鑿鑿的道：“損又稱傷，多指由跌、、、、踢、打等引起的氣、、臟腑、經絡損傷，孟奇的上含有大量外傷，這些傷勢或輕或重，其中最重的，屬心口這一掌，掌力剛猛，大人可看到，傷口邊圍已發黑變青，這說明，孟奇在死亡時，心肺已於嚴重損狀態，也就是說，他正是被這一掌重擊，造心口碎裂，呼吸遏製，命喪黃泉。同時孟奇手腳還有輕微臼，後背傷口細淩，這些也確如圍觀百姓所言，孟奇臨死前，的確遭到過大量毆打、衝撞……”

仵作說的清清楚楚，杜岷英微揚著下顎，目冷銳的盯著那皮子利索的小男孩，挑眉問：“你還有何好說？”

小男孩擰著眉迎視他一眼：“開吧。”

杜岷英瞇眼。

“不是心口碎裂嗎？”小男孩轉眸看向那信口雌黃的仵作：“不開你就能看出他心口碎裂，你能隔空視？”

仵作專業能力遭到質疑，有些不高興：“小孩兒，你誤傷人致死，人證證俱在，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小男孩冷笑一聲，反相譏：“主審大人還冇判呢，您就斷定我有罪？斷定我要求證呈堂是屬於狡辯？那這堂開得還有什麼意義？直接拿張認罪書，我畫押不就了，屈打招嘛，我又不是冇見過。”

“砰！”杜侍郎的驚堂木再次敲響，打斷那口若懸河的小孩的振振有詞。

小男孩也的確住了，但在沉默兩個呼吸後，他繼續說：“不開，我不服。”

杜侍郎的額角了一下，他冷目掃向一旁的仵作，命令道：“開。”

下首的楊尚書咳嗽一聲，適時開口：“若要開，是否去後堂較為……”

“當麵開，去後堂，誰知道有冇有暗箱作。”小男孩不講人的堵人家正二品大員一句，頭都冇抬。

楊尚書著實為難，今個兒在場的人不，這要在這麼多人麵前把個死人切開，是不是衝擊有點大？

杜岷英似冇看到楊尚書給他使眼，子稍微側一些，對那仵作重複道：“開。”

仵作也是憋了一肚子氣，聞言抬手讓役衛送來一把小刀，解開的服，朝著口就要刺下去。

誰知關鍵時刻，那小男孩又住他：“等一下。”

“又怎麼？”仵作不耐煩的瞪他。

小男孩皺眉道：“你的手勢不對，這樣切下去，重了要刺破心臟，輕了得連切好幾下，破壞理結構，你到底會不會切？”

仵作這暴脾氣，這要不是刑部大堂，他都想一鞋底子蓋這熊孩子臉上了。

“我不行，你行，你來！”

“好。”

本隻是發泄一句，哪知這小孩竟一口應下，仵作一愣，無辜的看向堂上的主審大人。

杜岷英哪能讓嫌疑人，他瞥著仵作，聲音已經有點控製不住的暴躁了：“切！”

仵作又要手，小男孩再次說：“不專業的驗結果，我不接。”

堂下響起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莊常啄了一口茶水，扭頭跟楊尚書道：“他是這個脾氣，跟他娘一樣，不過如果真讓人切壞了，是不是更有機會讓嫌犯狡辯了？不若還是找個手藝更好的？”

楊尚書老持重的笑笑：“我不是主審，他纔是，看他吧。”

莊常心想，你一個頂頭上司，你開口換仵作，區區一個左侍郎還敢拒絕嗎？

但話還未說完，就見堂上的杜侍郎似因氣憤，一袍子，直接走下來。

“本親自切，你看仔細了！”

莊常一噎，盯著楊尚書：“杜侍郎還有這本事？”

楊尚書尷尬：“畢竟是武狀元出，早年上過戰場，還殺過人，應該，是會的。”語氣裡，有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出的心虛。

“那這也是兩回事。”莊常搖頭：“殺人一捅刺個對穿，解可是細緻活，我還是覺得人乾拿手，那個柳仵作就……”

“噓，看上麵。”

再次舉薦失敗的莊檢察吏噎了一下，輕歎口氣，隻得繼續朝堂前看去，然後，他就看見那杜侍郎還真握著小刀，琢磨著要怎麼把劈開。

對，是劈不是切，那抬手的虎勁兒，把所有人都嚇住了，多怕他一時控製不住，就給人孟奇紮刺蝟。

不過到底當年頭久了，剋製能力比早年好了，杜侍郎左右手試了試，終於還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把刀尖，平緩的擱在了孟奇下顎的正下方。

刺了一下，噗嗤，劃開了一道口子。

“繼續。”小男孩盯著那切口，看杜岷英停住了，催促道：“一氣嗬，直接劃下來，注意力道，刀尖覺到阻力就收一點，不能刺破臟，不能破壞證據。”

杜岷英繃著臉，心想還用你教，老子纔是主審，但到底還是跟隨小男孩的指導，平平緩緩的將孟奇的口劃開。

習過武的就是不一樣，雖然姿勢依舊不對，但力道控製得好，切出來後，創口平整，也不算太醜。

小男孩長吐一口氣，抬眸時，冇忍住鄙視一句：“我三歲就切得比你好了。”

杜岷英用儘全的力氣，才勉強製住心底的憤火。

“戴上手套。”小男孩又說，而後反應過來，衙門應該冇有手套，便改口：“洗個手。”

“洗手？”

小男孩頭都冇抬：“驗是件很神聖的事，我希你尊重死者，尊重被害人。”

杜岷英咬牙關，真的快控製不住了。

但最後，憋屈的杜侍郎，還是在孟家雙親灼熱激烈的視線中，不不願的讓人抬了盆水上來，當場洗手，乾，然後擼起袖子，從那紅豔豔的小創口中，慢慢探進。

“注意手勢，單手進去，對，手指不要，唉，你彆給破了，你手怎麼這麼笨？你會不會啊？嘖，這鐐銬……”

杜岷英額上的青筋越跳越多，最後他實在不了了，抬頭一吼：“閉！”

小男孩迎著他發紅的目，終究給了麵子，沉默下來。

杜岷英小心翼翼的將那顆手微妙的心臟拿出來，輕輕的放在旁邊早準備好的瓷盤上，純白的盤子，配上鮮紅的心臟，視覺衝擊非常大。

莊常和楊尚書已經在麵對麵說話了，他們注視著彼此的眼睛，流得非常有禮貌，眼角死都不肯往那盤子瞄上半眼。

杜岷英盯著那紅彤彤的心臟，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心，是長這個樣子的，他拿過一張乾布，正要手。

破小孩又開口了：“還冇完呢，你把上麵的洗了。”

杜岷英手的作一頓，五指緩緩合攏，掌心逐漸凝拳頭……

“不洗乾淨怎麼看，心臟本來就是偏紅的，我怎麼知道那是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