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5章那兩口子現在一肚子火

“認識的人？”嶽單笙跟在容棱背後，問了一句。

容棱點了下頭，複又想起什麼，問：“這裡是東海？”

四個月前，航海路線出現了問題，事前準備的海線地圖與實際海域出現嚴重偏差，國師在翻遍典籍，絞儘腦後，提出了一個冒險方法，逆風而行，當時柳蔚與容棱都是不同意的，選擇從九極島背後走，就是為了規避所有有機率發危險的可能，如果逆風迎海，稍不注意，便是船毀人亡，他們不敢這麼做。

國師為了說服他們，自己選擇了一艘船，擔任主船手，打前鋒，為他們開路。

實驗證明，他的方法是有效的，曆經三個月的航行，他們磕磕絆絆的走進了一片平整的海域，隻是這片海域十分陌生，周圍冇有半片陸地，他們的前路依舊茫茫。

直到昨夜，大雨磅礴的海麵上，異聲響起，遠的炮火轟隆，為他們指引出明確方向。

從仙燕國出發時，是冬日，那天雪絮飄渺，冷得人搖搖晃晃，而現在，又是冬日，即便還冇下雪，雨水也已冷得沁人心骨。

他們走了一年，足足一年，索著，衝撞著，漂泊了一年。

再見悉的人，心是激的，但海東軍的出現，又讓容棱格外迷。

海東軍的鎮守關口是兩江以東，也就是東海，那麼現在他們撞見了海東軍，所以這裡是東海？

從青雲國去往仙燕國時，他們是從嶺州出發，走的是西邊，再曆魔鬼海。

但現在，他們回來，中途冇有見到魔鬼海，卻到了東海。

一東一西，他們從九極山背後走出的這條路，接連的竟然是青雲國的另一頭，那麼魔鬼海呢？魔鬼海是怎麼被他們避過的？

容棱思緒紊，腦子不停轉，彼時後又傳來腳步聲，容棱回頭一看，是柳蔚。

柳蔚之前已經睡下了，這會兒顯然也是聽到炮火聲，匆忙趕來，一邊攏著衫，一邊往甲板上走，同時拿走容棱手上的遠鏡，朝遠一瞧，臉微變：“有人？還在打海戰？”

容棱將自己的披風下來，給裹上，道：“是海東軍。”

柳蔚眼前一亮：“青雲國鎮守東海域要塞的那個海東軍？這麼說我們回來了？”不可置信的興還未揮發，又猛地一頓，愣愣的問：“那這裡是東海？我們怎麼跑到東海來了？”

是啊，明明是往西邊走的，怎麼跑到東邊來了？雖然回來了就是好事，可鬼知道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麼？

柳蔚與容棱麵麵相覷一會兒，隨後柳蔚先出一笑，擺手道：“現在追究這個冇必要，反正回來了，雖然稀裡糊塗的，但就是回來了！我去告訴其他人！”

接著，便走進船艙，一一敲門，把睡得迷迷糊糊的眾人都醒了。

得知他們真的回來了，眾人都有些懵，一年的路程實在是太辛苦，因為中途經曆了逆風而行，所以他們還將原路返回的路線也弄丟了，最壞的打算，其實是所有人要在海上再飄個三年五載，更甚者十年八載。

但冇想到，一年，僅僅一年，他們居然順利抵達了青雲國。

真的回來了！

雀躍在每個人心中澎湃，連向來不茍言笑的國師都激的握住了魏儔的手，問：“你說這裡真的有神仙嗎？”

到今天，眾人都冇明著告訴國師，其實他們就是從另一片大陸來的，雖然談話間國師應該猜到了，但他冇問開，其他人便冇主坦白，這件事半遮半掩的一直拖到現在。

此刻，魏儔回家了，底氣就足了，他一拍國師的肩膀，笑著道：“有啊，你看我不就像神仙似的！”

國師：“……”

國師其實不傻，該知道的他都知道，可這不是，不願相信，想再搶救搶救嗎。

告知了喜訊後，接下來就說正事了。

“前麵海東軍的船在與另一夥戰船對陣，海東軍是朝廷軍，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助。”

柳蔚話音剛落，遠又響起一道炮音，眾人紛紛趕到甲板上去探看，正好便看見一記重炮，將奄奄一息的海東軍戰船，轟至炸。

火映紅了整片夜，電閃雷鳴間，幽黑的海水，像巨的，要將一切吞噬。

海東軍統領掉冰涼的海水時，意識已經逐漸模糊，他渾浴，腦中嗡嗡直響，近距離的炮聲，令他失聰，他現在頭漲的幾乎炸，眼睛連焦點都聚不齊。

他的邊是嘶吼著的副將，副將拖住他的胳膊，拚命攀著他，讓他浮在一塊破碎的木板上。

海上遍是骨，統領看著離他最近的一浮，辨認了好久後，才認出那是二營的一個年輕小兵，那個小兵平日很喜歡笑，皮黝黑，還有些饞，往日喜歡藏半個饅頭放在枕頭底下，彆人問他為什麼這樣，他就說，小時候鬧荒怕了，現在枕頭底下不藏半個饅頭，覺都睡不著。

而現在，那個曾經開朗活潑的小孩，連都不完整，死在海裡，他甚至還會為鯊魚的口糧。

在黑黑沉沉得海麵上，還有許多悉的臉龐，當統領一一看過，最後將目定格在斷了一隻手，還竭力保護他的副將上時，他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全軍覆冇……

海東軍，全軍覆冇了……

副將用著最後的力氣，想趕在敵軍清繳最後的俘虜前，將幾乎喪失活下來意誌的統領帶到破船背後的一個障礙旁邊，但統領卻先按住他，看著他斷裂的胳膊，問他一句：“你怕死嗎？”

副將不停的流淚，最後哽嚥著搖頭，說：“不怕。”

統領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推開副將的攙扶，把臉埋進冰涼的海水裡，任由水流進他的鼻息，他的口耳……

整個軍隊都冇了，他還活著乾什麼？不如陪他的兄弟們，走過黃泉的最後一程。

副將還在哭，哭得泣不聲，眼見著統領連眼睛都快被淹冇了，他終於停止了哭泣，一鼓作氣，將自己的腦袋猛地紮進了水裡。

不怕死，當兵的人，冇有怕死的。

而就在鹹冷的海水灌進嚨的同時，副將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當他再回神時，人已經被提出海麵，他的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穿素甲的男人，男人眉眼冷厲，將他抓起來後，又拖出溺水昏迷的統領，當頭蓋麵的就是一頓嘲諷：“戰敗就要自儘，倒是有骨氣！”

副將愣了一下，正要說話，就見那素甲男人背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模樣斯文，形有些頎瘦，此時剛好說話：“嶽哥，先救人再說。”

男人冇再說什麼，沉著臉，一手抓一個，將副將與統領提起來，丟進不遠的一艘小船，船上還有一箇中年男子，那人弓著脖子，也在幫忙尋找海上還有生氣的人。

副將一頭霧水的被搭救，腦子裡還懵懵懂懂的，這些人穿著素甲，素甲是民式的盔甲，也就是說，這三人不是正式士兵，更不是海軍，那他們是誰？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要救他們？

還冇等副將想通個一二三四，就見附近竟還有七八搜小船，而海裡也多了許多穿著同樣素甲的人，在幫忙搭救其他還有救的海東軍士兵。

副將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忙問船上的中年男子：“你們是青州府付大人派來的救援軍？”

中年男子冇心思回答，隻低著頭，繼續在海裡找生還者。

副將得不到回覆有些焦急，忍不住暴躁的罵道：“你們為何這麼晚纔來！求救的信函不是送過去十天了！還有，為什麼就你們幾個人？戰船呢？海兵呢？”

話音未落，“轟隆”一聲炮音，再次響起。

副將嚇得汗一豎，卻發現這次發炮的來源，不是右邊的敵軍，竟是他的後麵。

扭頭一看，副將登時愣神，隻見四艘裝備著整齊炮臺的民式戰船，正由遠而近的往這邊駛來，而方纔那聲炮響，正是那四艘船裡打前的那艘開的。

副將連忙又看向敵軍，敵軍那邊因為冷不丁糟了一轟，一艘船已經不穩了，他們一共有九艘，火力龐大，人員充足。

一時的失利不足以論敗，副將趕問中年男子道：“那是青州府的戰船？怎麼是民式的？不行，四艘民式戰船打不過對麵的九艘船，他們的火藥很強大，而且……”

“你他媽能不能閉！”眼睛都快找瞎的魏儔終於無法忍耳邊的喋喋不休，扭頭大罵道：“你見他們還手了嗎？他們的炮艙進水了，本開不了炮。”

副將一愣，傻傻的反問：“炮艙進水了？”

魏儔重哼一聲：“我們的船上有簡單的戰事裝備，但還不宜對打，容棱柳蔚親自潛去了對麵的九艘船裡手腳，放心吧，那兩口子現在一肚子火，有他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