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8章醜醜後記13

容夜又的仰頭問：“元帥收下嗎？”

顧歎了口氣：“我的傷勢已無大恙，你這藥過於珍貴，現在用，反倒大材小用，你若實在想送我，便當送過了，但藥你自己收好，往後真遇命攸關之時，再拿出來不遲。”

容夜見元帥都這麼說了，也隻好將瓷瓶又放回懷裡，轉而又嘟噥著問：“我可以在這裡多坐坐嗎，我想陪陪元帥。”

“你不休息？”顧看他渾是，服都冇換：“回去子，換裳，早些歇息。”

容夜失落的垂下腦袋：“那，那好，好吧……”

說著，起往外走，可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元帥。

顧實在拿他冇辦法，隻能拍拍邊的床榻：“過來吧。”

容夜馬上又跑回去，坐到原來的位置上。

顧道：“上來躺躺，這床大，你我一人一邊。”

容夜愣了一下，呆在原地，看著元帥。

顧正低著頭，挪讓出空位，讓容夜睡。

容夜反應了一下，還是下鞋上了床，躺在顧的邊，突然轉，笑瞇瞇的說：“好像小時候哦，小時候我就喜歡挨著我哥睡，我哥特彆疼我，晚上讓我搶了被子都不生氣。”

顧笑笑：“一些窮苦人家，多是兄弟二三人，同睡一榻，你家底厚，倒是不知這些。”

“元帥以前也是這樣嗎？與兄弟同住？”

顧“嗯”了聲，與小孩說起閒話：“我家四個哥哥，我乃最小，自有記憶以來，床榻上便挨挨，隻是後來……”

“後來？”

“後來……”顧語氣有些悵然：“越來越寬敞了。”

“寬敞？”容夜不懂：“小時候挨挨，大了怎會寬敞？大了不是會長高長壯，更顯擁？”

顧苦笑一聲：“人了，自然就寬敞了。”

容夜點點頭，明白了：“因為元帥的哥哥們家娶親了，所以要分開睡了是吧？我七歲以後，哥哥就不跟我一起睡了，我問我娘為什麼，我娘說，我哥哥要和未來媳婦睡，不過我哥到現在都冇家，哎，真是讓人發愁。”

顧彈了彈小孩的腦門：“老氣橫秋的。”

容夜又問：“所以元帥的哥哥們是家了，所以不一起睡了？”

顧本不想再說了，可看小孩一閃一閃的眼睛，耐不住磨，又與他繼續道：“不是，我們家兄弟不一起睡，是因為被賣掉了，一年賣一個，我五歲的時候，家裡便隻剩我一個了。”

容夜頓時瞪大了眼睛。

顧道：“好了，歇吧，不說這些。”

容夜不依不饒，拽出顧的角：“為什麼要賣掉？是被人販子拐了嗎？那現在找到了嗎？”

顧歎了口氣，安的拍拍小孩的手背：“不是被拐了，是，日子過不下去，賣兒度日，我六歲那年，也被賣出去了。”

容夜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震驚極了。

顧拍拍床鋪，讓他睡下來。

容夜又睡下來，側著元帥：“賣兒度日？所以是元帥的孃親，賣掉自己的孩子嗎？為什麼？做孃親的，不是會很寶貝自己的子嗎？”

“就是寶貝，才賣掉。”顧道：“家裡太窮，就賣給富裕人家做兒子，好歹有口飯吃，有服穿。”

容夜眼睛一下紅了：“元帥……”

顧趕道：“可彆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容夜小一撇，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哪裡還聽什麼有淚不輕彈。

顧拿冇辦法，用袖給眼淚：“很多人家都是這樣的，遇到災荒年，日子過不下去，便隻能賣兒賣，有的賣子，是為了自己過好日子，有的，卻是為了給子尋一個好去，我爹孃，那時也是冇辦法。”

容夜本不聽：“如果我爹孃賣掉我，不管他們是不是為我好，我也一定會很氣，一輩子不原諒。”

顧哄他：“你怎會遇到這種事。”

容夜吸了下鼻子，又問：“那元帥賣給彆人家做兒子了，彆人待你可好？”

顧沉了下眼，冇說話。

“不好？”容夜又哭了：“元帥被欺負了？”

顧看小孩不依不饒，隻能都跟他說了。

“你是京都人，你可聽過，十幾年前，大概十九年前？京都有樁怪案，稱兒失蹤案。”

容夜眼淚掛在眼睫上，呆了一下。

兒失蹤案，當然聽說過，一起長大的堂舅柳，與好哥們嚴丘，都是當年兒失蹤案的害人。

容夜忙問：“兒失蹤案怎麼了？”

顧垂下眸子：“當時京中人心惶惶，員恐自家子害，便買豢養養子在家，行李代桃僵之法。”

“元帥就是被這樣的人家買去的？他們要你代替自己的孩子，被綁走？”容夜驚呆了：“那元帥吃了多苦啊，我聽說那些人給小孩吃蟲子！”

顧笑了聲：“對富貴人家的孩子來說，吃蟲子自然宛如酷刑，可對我這窮孩子來說，蟲子並不難嚥，還能填飽肚子。”

這個容夜倒是承認：“有些蟲子的確很好吃，蠶蛹炸了就很脆很香，不對不對，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那元帥後來被救了嗎？”

“若未被救，現在你還能見到我？”

容夜又問：“那之後呢，那家人將元帥接回去後，認錯了嗎，補償了嗎？”

“算是補償了吧。”

顧說著，又按按小孩的腦袋：“好了，快睡會兒，想聽故事，下回再說。”

容夜哪裡還睡得著，就眼的看著元帥。

顧讓他盯得心，隻能說：“他們雖未給我錦玉食，卻也算給了我一條出路，越國侯嚴震離，乃我恩師，如今我三十不到，已能率一軍之兵，鎮守邊北，實恩師栽培。”

容夜聽到這裡才鬆了口氣，握著拳頭，憤憤的道：“苦儘甘來，元帥以後一定會很厲害，將以前欺負元帥的人，都踩在腳下！不對，元帥現在就很厲害，元帥是最厲害的！”

容夜說著，一雙眼睛，亮若星辰，盯著顧一瞬不瞬。

顧與他四目相對，他聽著小孩的話，迎視著小孩的目，不知為何，心裡麻的，心跳，竟突然有些快。

此時，容傾容莫還站在主營外麵，等了半天，始終等不到小堂妹出來。

怎麼回事，聊什麼聊這麼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