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某並無回京打算。」

蕭雲庭臉一沉，「俞千戶，你應該學會接他人的善意。」

俞顯笑笑。

援軍正朝著蘭州城而來，蕭雲庭有了息的機會，就嫌棄自己的存在礙事了。

「王爺，明人不說暗話，沒有俞某也會有別人。既如此，王爺何不學著習慣俞某的存在，至俞某和王爺還有幾分敵的分，王爺說是不是？回京一事，王爺不必再提，若王爺沒有其他事，俞某要回去躺著養傷了，畢竟誰也不知道北齊人何時發下一次進攻。」

俞顯說著養傷，在蕭雲庭麵前的言談舉止，可一點都沒有重傷人士的表現，他的腰背是直的，在他上看不到一一毫的紈絝氣息，現在的俞顯與以前的俞顯比判若兩人。

以前的俞顯，是個紈絝子弟，是蕭雲庭不會正視的小人。

現在的俞顯麼，讓蕭雲庭覺得有點麻煩，蕭雲庭希整個西北都由自己管轄，俞顯是朝廷西北的一把匕首。

匕首未必會主傷人，擱在蕭雲庭眼前，讓蕭雲庭非常不舒服。

看著俞顯的背影，蕭雲庭自語道：「蟬，你說世上為何總有這麼多不識抬舉的人？」

蟬認真道，「王爺可要奴婢除掉——」

「不必了，留著吧。俞千戶的話你沒有聽到嗎，不是他也有其他人。」

雖然孟懷謹展現出了大度襟，蕭雲庭卻清楚，隻要孟懷謹還想做一個合格的君王，那孟懷謹就不會放任他在西北毫無製衡的發展。

孟懷謹和先帝不太一樣，先帝希西北軍和北齊軍隊兩敗俱傷。

孟懷謹則是要打退北齊軍隊，再遏製西北軍的發展。

不至於完全收回鄴王府的兵權，但養多兵，有多權利，要得到孟懷謹的許可。

看樣子，俞顯很樂意當好朝廷的匕首。

蕭雲庭想起解毒那一夜，隔壁廂房中的水聲。

——俞顯知道程卿的嗎？

蕭雲庭是傾向於俞顯知。

至於俞顯為何知道了程卿的而不揭發……這樣不是有意思的麼，將心比心，蕭雲庭暫時也不打算揭發。

蕭雲庭的人生計劃原本是按自己隻能活到三十歲安排的，現在因為程卿的緣故，他能活過三十歲了，多出來的壽數，他總要給自己找點樂趣。

登基大典，孟懷謹與程卿一起登城樓祭天。

看來孟懷謹也知道了程卿的，所以覺得程卿的世對皇位構不威脅。

那程卿呢？

能仕，為何不能去奪位。

蕭雲庭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看孟懷謹和程卿這對君臣何時鬧掰！

當房裡隻剩蕭雲庭一人後，蕭雲庭取出一個玉盒。

玉盒裡裝著兩枚圓圓的珠子，澤不如明珠，水潤更勝龍眼果。

對著燭火看，珠子部似有活在遊。

蕭雲庭蓋上玉盒。

他從來不欠人，程卿分一條毒蟲給他用，按章先生的說法，一條毒蟲不能完全清除程卿的毒素，程卿可能仍有餘毒，一年不犯，兩年不犯，等個十年、二十年的遲早逃不過。

既然這世上唯有陶不言能豢養此蟲，蕭雲庭就要將陶不言抓來！

蕭雲庭猜的沒錯，朝廷的第一批援軍來的很快，隨著援軍一起來的，還有對俞顯的安排。

俞顯這個錦衛千戶，如今不僅是隻有手下那點銳了，孟懷謹給了俞顯援軍的管轄權。

第一批援軍不足四萬人，和西北軍是不能比的，而且不是俞顯帶出來的兵，俞顯指揮起來不會得心應手。

饒是這樣，蕭雲庭已經在冷笑，私下裡與蟬說：「新皇是在為這把匕首開刃！」

蟬不知道這話該怎麼答。

一度以為王爺會造反，割據西北自立為王。

先帝駕崩，阿古拉遭重創時，本是王爺最好的機會，新皇派來西北的援軍還未到，僅靠俞千戶那點人手，本阻止不了王爺自立為王。

王爺偏偏放棄了最好的機會。

放棄就放棄吧，又不肯做純臣，新皇做的任何事，都要往壞想……這不是蛋裡挑骨頭，故意找茬嗎？

當然，蟬不敢說實話，隻是個婢，對王爺的抱怨，最好是老實聽著。

王爺並不需要發表意見。

蟬模模糊糊覺到，王爺說要趕俞千戶回京，其實並不討厭俞千戶。

嗯，誰會討厭俞千戶呢，危難當頭帶著錦衛們抵北齊大軍，俞千戶大概是最討人喜歡的錦衛千戶了。

同理，王爺也並不討厭新皇和程卿大人。

對於討厭的人，王爺是非常冷酷的，比如老王妃。

蟬很激程卿，如果不是程卿主讓出一條蟲子給蕭雲庭治病，讓蟬靠武力奪取，蟬並不是刑綱的對手。

這天下大概有比刑綱更厲害的高手，然蟬並沒有親眼見過，刑綱已是蟬生平所見第一高手，一對一，甚至是幾對一，都沒人打得過刑綱——刺殺阿古拉，卻要在千軍萬馬中的發難，刑綱活下來的幾率太小了。

蟬沒有意識到，不僅是蕭雲庭變得奇怪，就連自己，也不是當初對萬事萬都漠不關心，隻知道聽從蕭雲庭吩咐的抱劍婢了。

紅塵彩，蟬已沾上了紅塵煙火，除了忠誠，亦有了自己的喜惡，懂得激，越來越……像個完整的人，而非批量訓練的「武」。

……

俞顯接手了三萬多兵力，穀宏泰馬上收回了流流汗殺敵無用的話。

在這一點上，新皇倒比先帝大方，有功就立刻獎賞，不會讓浴戰的人寒心。

小磐小聲問俞顯，「孟……不，皇上讓千戶您領兵，是不是不想讓您留在錦衛了？」

俞顯看看小磐，又看穀宏泰。

同樣是跟班，小磐一個婢都有這份敏銳，穀宏泰居然沒有。

俞顯不肯承認是自己不如程卿會調教人，他覺得是穀宏泰太蠢的緣故。

聰明與否，與出無關，與別也無關。

「一朝天子一朝臣，龍椅上的九五之尊變了，形勢也變了，先帝在位時，錦衛權柄重，新皇登基，錦衛可能會被削弱，不在錦衛，未必是壞事。」

俞顯希姨父駱竣也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

小磐想了想，笑道：「聽您的意思，這就是好事呢，爺知道了肯定會替您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