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宏泰去醫館接人,他不正大明去,他在醫館外麵看。
醫館規模擴大,小磐請了幾個坐堂大夫,自己把更多的力放在了教學生上。何婉買下了店鋪送給小磐,小磐在蘭州城有名,醫館的生意好,又在程卿的資助下陸續買下了左鄰右舍兩間宅子,把後院打通了做了教學的地方。
這裡不僅收留著俞顯送來的小丫頭們,小磐自己也收了不學生,小磐收的學生裡,倒是男學生多學生,蘭州城的民眾們雖然打從心底敬佩小磐,但把自家的孩子送給小磐當學生,他們大多是不願意的。
孩子學學紅和廚藝,會幹家務,長大了嫁出去就行,不用靠孃家養一輩子,怎麼都有一口飯吃,學淋淋的合有何用?做大夫也不是什麼麵職業,特別是孩子,整日拋頭麵給人治病,基本也別想嫁人了——像小磐姑娘這樣的,終是例外,幾十年都未必能出第二個。
家裡的男孩子可以學一學。
學醫要先識字。
送到醫館給小磐做學生,束脩是象徵收些,醫館還要管吃管住,怎麼算都是佔了便宜。就算學不會醫,幾年下來能識不字呢,單獨請夫子也要花銀子的嘛!
穀宏泰氣那些學生的家人猾,打得一手好算盤,小磐自己卻不在意。
小磐的確更偏學生,但對男學生也很用心。
畢竟馬老大夫沒嫌是個孩子就不盡心教,如今給別人授課打基礎,卻要區分男別,豈不是辜負了馬老大夫的教導?
穀宏泰在牆上往屋裡看,小磐正帶著學生們背醫經呢。
一群小腦袋,跟著小磐的節奏搖頭晃腦誦讀,朗朗讀書聲會讓人誤會這是一間學堂。
嗯,本來也是一間學堂,屬於醫者的學堂。
學堂裡的小磐,和平時的俏麗不同,自有一沉靜和大氣。
不管是哪種小磐,都讓穀宏泰移不開眼,他很快就陶醉其中。
「有門不走要爬牆,鬼鬼祟祟何統!」
牆下傳來一聲怒喝。
鬚髮皆白的馬老大夫手拎著柺杖敲穀宏泰的腦袋,老爺子一把年紀了,還爬到梯子上,舉著柺杖敲他,穀宏泰連躲都不能躲,生生捱了幾。
「哎,您輕點,仔細摔了!」
「打死你個小賊!」
馬老大夫老當益壯,敲得穀宏泰抱頭鼠竄。
這曲打斷了小磐的課堂,瞥見一道影迅速消失在牆頭,見幾個葯扶著老爺子下梯子,趕丟下醫書走出去。
「您又爬高了?」
馬老大夫氣弱,「……活活筋骨。」
小磐扶他坐下,給老爺子倒茶,「那浪子弟爬牆就讓他爬,被我抓住了看怎麼收拾他,您每次都自己打人,累是不累?」
小磐說著拍了拍腰間,腰間別著一隻彈弓,對付不請自來的小賊不說彈無虛發,十枚彈丸裡總有七八枚能打中!
學醫好呀,學醫要認位,知道人的要害,別看小小的彈丸,打中了位可疼得要命。
小磐說起話來英姿颯爽,馬老大夫眼裡都是疼,滿口應道:「好好好,下次留給你打。」
裡這樣說,心裡卻不這樣想。
該他老人家出手的時候,纔不會驚小磐呢。
那狂徒就是為了小磐而來,捱了小磐幾彈丸,上喊痛,沒準兒心裡還滋滋的。
豈能讓狂徒心想事?!
哼,無膽鼠輩,別以為老人家看不出鼠輩的心事,若真有心,明正大來求親又死不了!
馬老大夫心疼小磐沒有長輩做主,打定主意要替小磐好好尋。
要真沒有合適的人選,不如不嫁人呢。
原本還擔心小磐以後的生活,如今小磐收了許多學生,馬老大夫是一點都不擔心了。
老師有事,弟子代勞。
小磐教出的學生越多,未來越有保障。
馬老大夫喝著茶,看著爬牆的狂徒低眉臊眼換了大門進來,恨不得用臉上的皺紋將狂徒夾死。
穀宏泰臉皮發燒,故作鎮定說了來意。
小磐皺眉沉思,穀宏泰隻當捨不得那些小丫頭,抹黑俞顯:「俞大人其實也不會帶孩子,那些男孩兒他就嫌太鬧騰了,讓他們在軍營裡打雜,再接回去一群小丫頭,沒幾天他就不了,早晚還得送回醫館來。」
小磐瞪他:「接走了還送回來做什麼?你當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連好賴都分不出來麼,你家大人可比你聰明多了!」
俞顯要讓收養的小丫頭們正經上學,將來去考。
小磐跟在程卿邊那麼久,耳濡目染,早就被程卿的思想給洗過腦了。
何婉還有自己的主見,不是程卿說什麼就是什麼,小磐完全是程卿的腦殘,程卿有意或無意,說過的話,表達過的觀點,小磐都記在心裡呢。
俞顯收養戰爭孤兒,若隻為圖名呢,隨便給幾十個孩子一口飯吃,又不是養不起,隻有真的看重這些孤兒,纔想認真培養。
一開始,俞顯覺得學醫是最好的出路,所以送小丫頭們來醫館。
現在有了更好的出路,俞顯馬上派人來接。
小磐一點都不生氣俞顯的出爾反爾,想到的是俞顯這樣做,說明朝廷選是來真的。
不是給皇帝選後宮,是選呀!
雖然隻是在皇宮裡當,這也是頂頂了不起的進步嘛。
先在皇宮裡當,再然後,朝堂上慢慢就有了子員。
小磐盼著這一天能早點到來,不僅是天下的子們多了一條鬥的出路,程卿扮男裝,如履薄冰的仕途,也能迎來新的開篇。
「走,隨我挑人去!」
小磐風風火火,帶著穀宏泰進教舍。
「有幾個小丫頭學醫有天賦,但我估著們是腦子聰明,學醫快學其他也不會慢,留們在醫館不一定是好,得問問們自己的意見。」
小磐裡唸叨著。
穀宏泰跟在屁後使勁點頭,小磐說啥就是啥,小磐說月亮是方的,那就必須是方的。
……
發生在西北的事,也發生在蘇杭。
洗盡鉛華的名,了綉莊的老闆,綉莊裡養著一群小丫頭,有人疑心是養大了當瘦馬賣掉,每次紅綃都想與人爭吵個說法,被詩詩攔住。
到底是出賤籍,哪怕金盆洗手改頭換麵,心中也是沒有底氣的。
長在別人上,隨他們說吧,詩詩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遴選的皇榜在了城裡,詩詩的心砰砰跳:和紅綃是不能去選的,收留的小丫頭們未必不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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