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過量很快,膳房煎藥的、生火的、看爐的甚至打雜的都被拎進來,一排邊跪在廳。
蕭奕修臉蒼白地扶額坐著,嘉夫人小心翼翼地在旁扶著他,不時關切地小聲詢問。
雲喝道:「今天是誰撿的葯?」
立即有人上前:「小人何季。」
雲又問了幾句,各有人領了責去,可見煎這副葯的時候膳房裡共有五個人在,要想在其餘四人眼皮子底下做什麼手腳幾乎是不可能。
「說來,離月姑娘也沒說這葯有什麼問題啊?」雲轉問顧清離。
「這葯裡牛黃過量。」真是奇了,昨晚纔想著今天要給蕭奕修下點猛葯讓他好,可終究是還沒實施,怎麼就有牛黃過量的癥狀了?
顧清離心裡也是十分不解,但這牛黃過量倒也不會致死,把了會脈就知道沒多大事,可他的畢竟比常人虛弱,這番苦還是不了的。
「怎麼可能?」雲吃驚地看著下麵跪的四人。
撿葯的先不停磕頭起來:「小人冤枉,小人也是懂藥理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藥量的重要?而且今天撿葯過秤的時候姑娘不都在旁看著嗎?」
跟著其餘人紛紛表示眾目睽睽確實如此。
「離月姑娘,有這麼多人作證,那葯肯定是沒問題的,除非你這方子……」雲眼中詭譎的波讓顧清離意識到這丫頭又在作妖了。
上回還沒夠,這才消停了幾天?顧清離忽然想起,雲近來跟學針灸,收斂得多,難道是覺得施針之學得差不多了,可以替代了,才又開始耍起花樣來?
「本王相信離月姑孃的方子不會有問題。」那天月下試藥,那麼痛苦都忍下雲了,不就是為了試藥,讓他些苦,減輕些藥副作用嗎?
顧清離聽他斬釘截鐵地相信自己,也覺有些意外,不由多看他一眼,見他的目落在嘉夫人上。
有他這一眼,雲的目也轉到嘉夫人上了。
「對了,還有一個人也過這碗葯啊!」何季忽然指著嘉夫人,「嘉夫人過來端葯,小人們說這是下人做的事,可堅持要自己親自端來給王爺……」
「從膳房到王爺房中這麼長一段路,隻有嘉夫人獨自一人?」
嘉夫人的臉微一變,這才發覺自己了眾矢之的,立即轉向蕭奕修:「王爺,妾本不懂什麼葯,甚至連牛黃是什麼也不知道,哪裡會做這種事?」
蕭奕修隻是冷眼看,雲卻道:「嘉夫人懂不懂藥,還不都是你自己說的?你從前在侍郎府上學了什麼、懂些什麼,隻有夫人自己知曉啊。」
原來這坑是挖給嘉夫人跳的,這雲還真是不消停。
顧清離便不不慢地坐下來,聽雲審案。
「王爺,妾冤枉!」嘉夫人淚眼漣漣,「妾都是王爺的人了,為何要做這種對王爺不利的事?」
蕭奕修的眼神卻更冷了。
顧清離看得分明,他對蘭貴妃送來的人本來就存著偏見,雲又擅長在他麵前扮溫可,這回嘉夫人恐怕難逃一劫。
「王爺……」
「除了你恐怕也沒別人了,如果你獨自一人還不值得懷疑,難道說我們五人一起在膳房互相看著,還有功夫做手腳?」雲悄悄瞟了蕭奕修一眼,判斷他的神,見他臉如霜,更是大膽。
「我為王爺診病煎藥都兩年了,從未出過差錯,王爺是麼?」
蕭奕修緩緩點頭。
雲又指著下麵跪著的四人:「這四個也都是長年在府裡伺候的家人,我一直看著他們做事,從未有差錯,隻有夫人您是新府沒幾天的……」
「王爺,可是蘭貴妃讓妾來伺候您的,難道會派人來害你?」嘉夫人眼神淒切,看起來十分無辜。
顧清離聽提起蘭貴妃,立即想起被扔掉的那隻翡翠鐲子,就知道要糟。
果然,蕭奕修臉沉沉地摔開的手,道:「母妃會為你擔保人品嗎?」
「妾……」
「新府就敢暗中生事,誰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來人,將嘉夫人拖下去杖責……」
顧清離一直盯著蕭奕修的雙眸,他雖然虛汗淋漓,蹙眉忍著痛苦,但眼神卻沒有毫波。
心念電轉,便明瞭過來,雲挖坑讓嘉夫人跳,而蕭奕修卻借著這個機會再推了一把,他始終是不想讓嘉夫人進王府!
哼,偏偏不讓這兩人如意!
想到這裡,顧清離忽然一笑:「王爺,能容我說句話麼?」
蕭奕修看著。
「這牛黃是否過量,其實我也沒有嘗過,隻是從王爺上的癥狀判斷可能過量。如今那碗葯既已喝了,憑這點藥渣也作不了數——」
拿起空葯碗嗅了一下,嘆氣搖頭:「姑娘也是懂葯的,你能從這剩下的藥渣判斷牛黃的量嗎?」
雲臉一僵,單靠聞來判斷藥量,本來就需要幾十年的經驗,當然做不到。何況這葯早喝了,隻剩下碗底一點渣而已。
「而姑娘認定嘉夫人有問題,也隻是從我一句話判斷而已,其實並沒有人看到嘉夫人下藥。但是我又想了想,如果真是牛黃過量所致,那這麼點量其實威脅不到王爺的安危,嘉夫人如果要害王爺,下的肯定是致命之葯,哪裡會不疼不加這麼點牛黃?」
「嘉夫人再過兩日便要府,實在是沒有理由做這種事來激怒王爺,難道是為了落個王爺責罰、趕出府去的結局?」
雲忍不住道:「說了半天,離月姑孃的意思是?」
「而牛黃用量不可超過三天,今天本是第二天,要是常人理應不會有事,可是王爺虛,有可能會經不起,才導致了像是藥過量的反應。」
瞬間,屋三人齊刷刷將目轉向,都流出不可置信的神來。
雲和蕭奕修想不通為什麼反口,嘉夫人想不通為什麼救自己。
雲心裡暗恨,之前因為嘉夫人府,每日都寢食難安,對那人的敵意一度超過了離月,到底離月隻是搶了治病的功勞,可嘉夫人卻直接得到了王爺的寵……
蕭奕修也沒想到這大好的機會就這樣煙消雲散了,眼神有些波,看著顧清離時顯得十分複雜。
意外的是,他並沒有像對待王妃那樣盛怒,隻是清淡地嗯了一聲:「離月姑娘醫神妙,說的也有道理。」
嘉夫人看出他意誌鬆,立即轉向顧清離叩拜:「多謝離月姑娘釋妾清白!妾激不盡。」
「你先起來吧。」嘉夫人卻仍跪著,扶著蕭奕修的膝頭道:「妾自知無法自辯,但妾願以命來證實清白,王爺若不信,妾將長跪不起。」
「好了好了,本王先信你。」既然不了,蕭奕修的語氣便溫和起來,「本王這會兒難得厲害,你們先退下吧。」
雲又氣又惱,暗暗咬牙退下,嘉夫人也跟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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