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王爺之命。”王峰恭敬地拱了拱手。經過了生活的毒打，他早就不複當初的天真。李信在他眼中再也不是什麼害他家破人亡的兇手，而是救他於水火之中的恩人。對於未來，他並無太多奢，在這鄉村之中當一個教書先生亦不失為不錯的選擇。至眼前這些孩子們是真心實意地尊敬著他，稱呼他為“先生”。

李信擺擺手，示意王峰不用那麼嚴肅，然後笑著道：“剛纔聽你在講音韻，使我想起幾篇有關的歌訣來。不如你替我聽一聽，看看可否用於這些孩子的教學中？”

王峰點點頭，道：“王爺請說。”

一旁的陳瀾也眼睛一亮，悄悄豎起了耳朵。

“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李信緩緩誦唸起了自己最悉的一篇，“鶴舞樓頭，玉笛弄殘紅子月；翔臺上，紫簫吹斷人風。”待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陳瀾和王峰纔回過神來。

“怎麼樣？”李信自己也有些冇底地問道。他隻是一廂願地覺得這東西用來教孩子還不錯的而已，能不能用，他也不清楚。雖然他擁有來自後世的卓絕見識，但這些見識未必能超越大唐的實際而發生作用。所以有些事還是要考慮專業人士的意見，比如王峰。

誰料，王峰竟然陡然激起來，抓著李通道：“可以！太可以了！王爺可還有其他韻腳的歌訣？”

見王峰如此激，應該不是為了討好而曲意逢迎，李信因而鬆了口氣，笑道：“有有有，你不要激。”

王峰連忙鬆開手，道：“王爺恕罪，是小人一時激了......”

“無妨。”李信自然不會計較這小小的失態。

王峰苦笑道：“王爺有所不知。聲韻學極難教授，有些東西難以言說，隻能靠反覆誦讀來會，可用的聲韻歌訣對於這幫蒙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陳瀾在一旁一直冇有出聲。坦白說，以對李信的瞭解，就算李信說自己懷孕了，也不會驚訝了。什麼玩意兒啊，不是聲韻歌訣嗎？以往的聲韻詩都是生拉套韻腳做出來的詩，怎麼連這樣的歌訣也能寫得這麼好啊.......

或許這歌訣的前半段還有些稚和簡單，可到了後半段，各種意象極其統一地整合在了一起，變了極想象力的畫麵，令人忍不住凝神屏息。

陳瀾清楚地到了老天對李信的偏。這實在令人沮喪。

李信倒是冇注意到陳瀾的心。他突然一拍腦門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忘了的事：媽的，拚音呀！

從剛纔聽聲韻課開始，他就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總覺得似乎忘了什麼東西，直到此刻他才冷不丁覺得腦子裡哪兩神經突然搭上了線，得出了這個驚人的詞語：拚音。

要說到讓小孩子瞭解字的讀音，瞭解聲韻的基本原理，還有比拚音更合適的嘛？

見李信突然莫名其妙地一拍腦門興起來，王峰有點不著頭腦，試探著問道：“王爺？”

李信回過神來，拉著王峰就地蹲下，隨手抄起一路邊的短木就在乾燥的沙地上開始了簡單的演說。從把字拆解聲母和韻母開始，並且以最簡單的四聲調為例演示了注音的法則。

王峰的眼神從不解，到若有所思，到恍然大悟，再到狂熱.......他彷彿魔怔了一般，拉著李信，語無倫次道：“殿下！殿下！你真是天才！我我我.....這等方法，豈是凡人能想得出來的！有此拚音之後，萬千蒙何須啟蒙老師，隻需要掌握拚音，自己就能開始誦讀經典！天哪.....天下大治！天下大治！”

雖然儒家的思想有諸多糟粕，但有一點不可否認，絕大多數儒家人的確懷有一份對家國的強烈責任，並且願意不斷地去追尋所謂的“大治”。按照聖人的說法，人人識字，教化天下，這就是天下大治的征象。王峰正是意識到了拚音的作用，才突然如此狂熱。它及了他最高級的理想。

李信能理解王峰。說到底，他對華夏這片土地的熱之，裡麵未必就冇有儒家思想的功勞。

儒家是長在華夏人脈裡的東西，一腦地批駁乾淨，全盤否定，那是絕不可能的，幾乎等同於否認民族的本。但是，去其糟粕，取其華，再加以改造，使其不再為華夏人思想的錮，這卻是必須的。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