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之所以要剃度，是為了表明自己捨棄了紅塵之中的份，從此誠心向佛。李信借用了同樣的邏輯來論證，軍人去掉長髮是為了向過去從屬於個人小家的自己道彆，從此為大唐千千萬萬個值得守護的小家而獻上心臟。後者顯然比前者更為偉大，而且偉大得多。

李信的表很嚴肅，微微帶著崇高。

麵前站在訓練場上的人都默然肅立。連牛建虎都靜靜地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信這一番長篇大論，著實有種染人的奇妙魅力，尤其是在這一番話的聽眾們都是軍人的況下，他的話更加能說到人們的心坎裡去。

“雖然這隻是一場練兵，並不是真的很快就要上戰場，但我還是希你們能時刻謹記軍人的使命。因為意料之外的事，每一天都有可能發生。誰敢保證突厥人會真的乖乖遵守渭水之盟的約定呢？為軍人的那一天，就該有把自己當死人的覺悟。”

李信最後緩緩地說道，隨後向站在訓練場邊的健仆們比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這些人是李信早就預備下來的，負責預先打掃一遍營房，還有剛纔的分發，以及為所有人剃頭。這個“所有人”裡，也包括李信本人。

一名健仆帶著剃刀走到李信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禮。李信擺了擺手，示意他直接開始。於是，他便鬆開李信的髮髻，開始認認真真地為李信剃髮。

寸許的短髮是很好剪的，冇什麼難度。不一會兒，李信的腳邊就落了一大把黑的頭髮，而他也就變了一個利落的短髮年。

眾人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尤其是那幫勳貴子弟的眼中，更是個個放。

他們之所以來營參加練兵，本就是為了尋求挑戰，尋求一種超於他們平常生活的偉大意義。剪髮這一原本看起來有些離經叛道的舉，經過李信這麼一渲染，竟然了一種充滿意義的儀式。這讓他們開始有些躍躍試，剛纔被李信的話所激盪起來的熱也蠢蠢著。

程默和秦懷玉這兩個人是最單純的。既然李信都已經剪了頭髮，他們兩個立即毫不猶豫地接了剃刀的洗禮。

須臾，兩人看著對方頭上那短短的頭髮均是笑出了聲來。

李信並冇有訓誡兩人這違反紀律的舉，而是轉向其他人，緩緩問道：“你們呢？”

冇有人再抗拒剪髮這件事。勳貴們自不必說。而普通士卒也早已被李信的話說。他們大多出貧寒，參軍伍的本意隻是想出人頭地，但其中卻也有幾分以報國的念頭。李信的話，還有他對待普通士卒這種尊重的態度，宛如一顆火種落柴堆裡，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讓所有人的都有些發燙起來。

二十多名健仆一起手，不到一個時辰，就將所有軍士的長髮都剃了清爽的短髮。

李信著眼前這場麵，暗暗點了點頭。終於有點樣子了。

相比起長髮，短髮的確有著客觀的好。彆的不說，至容易保持個人衛生，減虱子等寄生蟲的傳播，降低軍營中疾病傳播的風險。但是這些切實的好很難用來對抗儒家的孝道邏輯。

李信知道，今天在軍營裡發生的事絕對不會是。不出意外的話，很多人都會知道他強行要求所有人剃髮的事，甚至可能會有人上奏彈劾他，罪名大概是任意妄為、無君無父之類的吧。

類似的事在曆史上發生了可不止一次。這幫隻會嚼舌頭的傢夥就是喜歡用自己狗屁不通的邏輯去推理。從你彆人剪頭髮就可以推論出你不孝順，從你不孝順就可以推出你不忠誠，再然後，既然不忠誠了，怕不就是要謀反了吧？到頭來，治你一個殺頭大罪的最初因，其實隻是因為剪頭髮而已。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李信雖然不怕彆人嚼舌頭，但是他怕麻煩，所以乾脆從儒家的邏輯手，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這下誰也不能找他的麻煩了。

他可以好好練這幫眼下看起來終於順眼得多的年輕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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