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抓住另一只手:“糖糖,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阿姨,阿姨不在了。”說著自己也流下淚來,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糖糖的手上。
糖糖忽然就不了。
方晴驚駭:“糖糖,糖糖,你別嚇我,糖糖!糖糖,你哭出來吧,你哭出來呀!”
方晴搖晃著糖糖的肩,把扶起來。
良久,糖糖看著方晴,眼睛裡一點一點蓄滿了淚,抖著:“媽媽,媽媽,不在了。”
方晴含淚點頭:“嗯,不在了。”
糖糖撲到方晴懷裡,方晴摟住:“乖,糖糖,媽媽不在了,我知道你難過,那就哭吧,哭出來吧。”
糖糖“哇”的一聲哭出來,
方晴抱著,輕輕拍著,眼淚簌簌而下。
從認識糖糖起,方晴從未見糖糖這樣痛哭過。
基本上,糖糖是不哭的。
被同學欺負,讓老師討厭了,糖糖都不會哭。
面試被拒,被客戶刁難,被同事上司陷害排,糖糖都不會哭。
房子水,下水道堵了,自己一髒汙,沒人幫忙,糖糖都不會哭。
這麼多年,糖糖一個人挨過來所有的苦難,一個人面對所有的挫折,把自己磨今天這樣的職場英,卻從來都微笑面對一切。
糖糖常說:“哭有什麼用,哭能解決問題的話我就一直坐在這裡哭!”
哭不能解決問題,所以糖糖不哭。
而現在,糖糖哭得昏天黑地,肝腸寸斷,心裡那個堅強的世界坍塌了。
糖糖忽然沒有了方向。
初職場的那些年,糖糖把存夠了錢去看媽媽當目標,再苦都能堅持。
後來,把存夠錢把媽媽接回國好好晚年當目標,再累也能堅持。
現在,有能力實現這些目標了,媽媽,不在了。
和媽媽分開十年,彼此都為對方打算,希對方好,只要對方好,自己再難都沒關系,可是們足足浪費了十年的,最後才發現沒有對方自己本不好。好不容易敞開心懷,時去如此短暫。
糖糖忽然心力瘁了,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哭,是唯一能釋放緒的出口。
方晴任糖糖哭,真害怕糖糖把一切都存在心裡,連哭都不肯,像以往那樣,把那些傷心鬱傷。
看著糖糖哭累了,終於睡著的臉,方晴憐惜的輕輕去眼角的淚。
喬宇朔輕輕走進來,方晴把食指放在邊做了個噤聲的協作。
兩個人都看看糖糖,小心地走出病房。
“怎麼樣了?”方晴問。
“都辦好了,阿姨已經火化,等糖糖冷靜下來,就下葬吧,墓地那邊我媽都已經安排好了。”
方晴點點頭。
“糖糖還好嗎?”喬宇朔的聲音充滿疲憊。
方晴搖搖頭:“剛剛醒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以為什麼都不記得了,後來明白過來,折騰了一回,痛哭了一場,睡著了。”
喬宇朔歎了口氣。
“姐姐那邊怎麼樣了?”方晴輕聲問。
“長崢把他們安排到公寓那裡了,派人看著呢。”喬宇朔的聲音冷冷地。
“宇朔,你打算怎麼理這件事?”方晴問。
“扔回加拿大,找人看著,自生自滅吧。”喬宇朔厭惡地說。
“我擔心糖糖鑽牛角尖,阿姨臨終讓別連帶喬家。”方晴擔憂地說。
喬宇朔沉默:“這些人太垃圾了,糖糖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想到王海在們和在顧長崢面前截然不同的態度,方晴也覺得糖糖本對待不了他們:“他們這次回來,是想賴上喬氏,也不知從哪裡打聽來的,知道你們全家都護糖糖,又知道你們三兄弟只有你在管理家族企業,借口怕糖糖吃虧,一定要到喬氏去上班,唉,各種無恥的話,我都學不上來。”
喬宇朔過門上的玻璃看了一眼靜靜睡著的糖糖:“之前薑亞清回來那次,我就讓加拿大那邊去查看了他們的況,替他們還了債,擺平了司,也按月給他們生活費,沒想到他們居然胃口這麼大。”
方晴吃驚:“你做了這些糖糖是不是都不知?”
喬宇朔點點頭:“這麼點小事,我還能讓煩心嗎?”
方晴慨,如果糖糖知道了,怕是很難釋懷吧。
“他們很怕長崢的樣子,要麼你跟長崢商量一下怎麼把這件事辦了,永絕後患吧。”方晴也沒有辦法。
喬宇朔點點頭:“你不用管了,這幾天幫我好好照顧,也當心自己的。”
病床上的糖糖睜開眼睛,眼淚汩汩而下,方晴和喬宇朔的話,都聽到了,自己到底還是拖累了喬家,原來上次薑亞清那麼快就走了,不是和媽媽以為那樣,而是喬宇朔給了他們錢。
所以他們現在有了更大的目標,一定要像吸蟲一樣吸附著,榨幹了媽媽再來榨幹!糖糖握了拳頭:“媽媽,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我不會拖累喬家。”
王海一家六口住在糖糖之前的公寓裡,旁邊的一套是喬宇朔的,所以他們住得很寬敞,他和薑亞清到附近轉了轉,悉了一下環境,覺這裡還不錯。暢想著未來他們的好生活,很是愜意。
薑正提出,想去醫院看看葉淑梅,王海卻覺得沒必要,他們一家六口都在這兒呢,糖糖忙完了一定會來找他們的。
薑正人生地不,也不知道在哪家醫院,唉聲歎氣的只好作罷。
“爸,這次你得拿出做家長的威嚴來,糖糖可是你的繼,我們也是供了讀書的,所以這次我們全家回來,糖糖一定得安排我們的生活。這話我和亞清不好說,您說沒問題啊!”王海不停的對薑正耳提面命。
“可是,糖糖似乎並不歡迎我們。”薑正很為難。
“哎喲,爸,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你得拿出你的威嚴來,不歡迎我們又怎麼樣?你們的法律關系在那兒呢,你怕什麼呀?”王海循循善。
“可是,可是,我們畢竟也沒在一起生活過多久——”薑正到底心虛。
“那又怎麼樣?你是爸爸!”王海快沒有耐心了。
薑正看了婿一眼,沒再說話。他心裡很糾結,葉淑梅這些看跟著他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他心裡是有數的,歉疚倒不至於,畢竟人嘛,誰嫁給他,或者嫁給了誰,不都得是這樣過嗎?只是,糖糖,他並沒有對盡過什麼責任,現在要賴上,真是有點說不過去的。
“爸!王海說得對,你可能住了糖糖!要不我們可沒有好日子過了。我們養了那麼多年,又養了媽那麼多年,怎麼著也到養我們了。”薑亞清看爸爸那為難的樣子就生氣,這有什麼好為難的?天經地義的事!
糖糖拿鑰匙開門進來,三個人回頭看到糖糖,都是一臉的驚喜。
“哎呀,糖糖,你回來啦?”王海親熱打招呼。
“糖糖回來啦?快過來坐。”薑亞清也換上了一副笑臉。
薑正嚅囁著沒有說出話來。
糖糖面無表的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糖糖,宇朔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啊?”王海坐到對面親熱的問。
“你看那天太匆忙,我們哥倆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你打個電話問問宇朔忙不忙,過來吃個飯,我們一家人聚一聚。”王海熱切的提議。
糖糖看看他,又看看薑亞清,目落在薑正的臉上。
薑正不敢與對視,移開了目。
糖糖平靜地開口問道:“你不問問我媽怎麼樣了嗎?”
三人一愣,王海最先反應過來:“啊!是,那個,媽怎麼樣了?我們正商量著下午要去看看媽呢,你看我們這人生地不的,也不知道媽住在哪個醫院,正想一會兒給你打個電話問地址,好一起過去呢,是吧?爸?”
糖糖不理他,只盯著薑正。
薑正了一下,開口道:“你媽媽——”
“死了!”糖糖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
三個人都了怔住了,薑正抬起眼睛看著糖糖,很吃驚:“你說,你媽,——”
“死了!醫生說了很大的刺激,本來可以再活幾個月的。”糖糖的眼睛一直盯著薑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薑正抖著,什麼都說不出來,雙手抱住了頭埋下去。
王海和薑亞清面面相覷,老太太死了,那牽制糖糖的最重要的人豈不是沒有了?
王海輕咳一下:“呃,那個,糖糖,這,這人死不能複生,你,你也別太傷心。”
糖糖看他一眼,王海心頭一跳,堆起笑容說:“媽不在了也沒關系,你看你還有我們這些家人呢!”
糖糖“騰”地站起來,王海被嚇一跳,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薑亞清攔在王海面前怒目而視:“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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