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陷了沉思，有什麼樣的真正布局能讓自己無論如何應對都會落到同一個結果？

到底有什麼是自己沒有看到的關鍵？

王思遠沒給孟奇思考的機會，悠然自得、竹在地道：“對于謀和陷阱，其實可以換個方向來思考，它們之所以能夠誕生，必然存在一個前提，設下謀和陷阱的人，沒辦法直接對付你，或許是因為實力，或許是因為別的掣肘。”

“比如我若要殺你，大可不必布局，家中找一名外景強者聯手，趁著夜深人靜、偏僻無人的機會，雷霆一擊，再從容抹去線索，這確實簡單暴，但也最有效，比任何謀任何陷阱都有效。”

“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可能，他們是想借對付你，達另外的目的。”

孟奇非常贊同地點頭：“此言大善，我正是如此作想，若陷阱之中有外景強者，完全不用這樣麻煩，趁我開棺之時突襲更加有效，不用擔心環環相扣的致謀是否會因為太多變數而失敗，如果是謀陷害我，我自有辦法洗罪名，因此才單刀直，以快打慢，以圖把握住真的線索。”

洗罪名的方式當然是上的青綬印，有朝廷和六扇門做背書，任何正常武林高手都會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栽贓的殺人總會有，六扇門里不外景強者對驗尸可是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熱。

“我確實算出你此行無險，上有洗罪名的事，但你卻一直沒用，能告訴我為什麼嗎？能告訴我它是什麼嗎？”王思遠將古琴給侍，面前重新擺放好棋盤。

嘖，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孟奇笑了笑，隨口道：“因為我相信‘震驚百里’不是魯莽之人，等他冷靜下來，自會發現不對，事不難解決，所以不想過早暴自己的。”

若苦主是外景，孟奇已經忙不迭地拿出印了。

王思遠搖了搖頭：“不對，除了洗罪名的事，你還有另外的保命手段，哪怕真的撞中外景兇手，也不懼怕，哪怕我暴起發難，你也有退路。”

這也能算出來……孟奇住心緒的起伏，打了個哈哈：“實在不便為外人道也。”

王思遠亦不追問，肯定了自己的推算后，忽然不著邊際地問道：“你與絕劍仙子好，又與‘震驚百里’過手，覺得他們孰強孰弱？”

殺尤還多的時候，孟奇和江芷微態度稔，但凡報靈通的高手都知曉了，“狂刀”與“絕劍仙子”是好友，自林論武起的。

孟奇思索了一下，斟酌了用詞，盡量不暴江芷微的：“境界而言，已臻天人合一圓滿的蔣橫川更強，是境界帶來的種種妙，就能讓他遠勝一般九竅，而且懷外景絕招，人榜前十，名副其實，但芷微的劍法已臻化境，法理，與中劍意相得益彰，若九竅齊開，立刻便能天、人、劍合一的境界，加上法殺招，目前排名，并不奇怪。”

“他們若是手，各有所長，各有所短，我不敢輕言勝負，還得看各自當時的狀態、氣勢和心靈圓滿程度。”

在這方面，孟奇相信江芷微的劍意和果決更勝半籌。

“有這份眼，你也不差了，目前的人榜排名有點低，若你七竅穩固，初步調整好天地，刀法、劍法再進一步，爭奪前十也不是沒有希。”王思遠首肯道。

然后他評價了一句：“蔣橫川終究還是差了一點，難以長期保持‘天人合一’的狀態，本來他結廬靜修有這個希，如今卻被打斷。”

“前十之中，有能力一直保持的，不超過五個。”他五指攏，以示數量稀。

孟奇品味著這句話，忽然覺得妖與自己手時，恐怕一直未曾出過全力，八竅時靠著法絕招和戰績登上人榜前十，肯定不會修“天人合一”，但三山四水再見時，必然已是九竅，說不得已能“天人合一”……

想到這里，孟奇半帶疑地道：“王公子，這五人之中必然有你，你九竅齊開接近三年，一舉一皆蘊含天地法理，到了這個程度，為何還不突破？”

王思遠定定看了孟奇一眼，先是大笑，接著笑得咳嗽，然后咳嗽得不過氣來，丫環趕放下古琴，幫他順背，恨恨地瞪了孟奇一眼，都是你，讓公子笑得這麼厲害！

孟奇無辜地看著，我這句話有那麼好笑嗎？

好一會兒，王思遠才止住咳嗽，吐了一口在手帕里，艷紅猙獰，孟奇目驚心，思維發散地想著，日后若與這貨敵對，最有效的手段恐怕是講笑話吧，讓他自己笑得咳嗽至死……

“你開竅不久便被逐出山門，不知道也算正常。”王思遠捻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打開生死玄關，通天地之橋，外匯，是非常重要的事，是修煉真正的基礎，這一步，若失之急躁，未能思考清楚自己的道路，自己想要的天地，甚至連天人合一都未圓滿，便強行闖關，將會基不穩，再行乏力，想要彌補，極其困難。”

“當今世上，不知多位外景強者其害，終其一生，再難有大的突破。”

他知道孟奇與江芷微好，到了九竅時，自會從江芷微那里了解詳，故而沒有瞞。

孟奇聽得很是專注，之前自己專注于開竅，對于九竅齊開后的事并沒有急著詢問，如今才明白這是一門大學問。

而在回世界遇到的劍皇，已經在思考自己的道路、自己的劍了……

“外天地匯，景外顯，、元神隨之改變，心靈升華，道基鑄，再無退路，故而有‘玄關無悔’之說。”王思遠落了一枚黑子，自己與自己弈棋，“我，何九，大羅妖，之所以強境界不突破，就是在思考自己的道路，調整天地，使心最為契合，使它們與外天地產生的共鳴最強。”

“而一旦突破，水到渠，道基穩固，突飛猛進。”

孟奇總算解了一個疑：“難怪人榜后面的都踏了半步外景，你們還在九竅。”

“我們還算正常，昔年‘天外神劍’蘇無名前輩選擇的可是洗劍閣最激烈也最危險的道路，坐死關，與己斗。”王思遠難得出一佩服敬仰的表，“洗劍閣尋求自劍道有多種法門，各有優劣，其中之一便是‘坐死關’，一旦戰勝自己，破關而出，劍道有，斬破重重阻難，突飛猛進不在話下，而若勝不了自己，枯死靜室，無人可知。”

“在洗劍閣歷史上，能功破關的不足雙手之數，每一位后來都了叱咤風云的大人，最差也是半步法，蘇無名前輩三年破死關，劍縱橫百里，遙遙可見，其后，除了三大天梯有所停頓，皆是一蹴而就，九年九重天。”

孟奇聽得也是悠然神往，昔人風采至此，當真不免敬佩。

王思遠話題再轉：“對之前經歷的謀陷阱，還品出了什麼不對？”

孟奇有點跟不上他天馬行空的思路，愣了一下才道：“時機太湊巧了，我原本不覺得能如此恰好，所以懷疑有高手能跟著我，從容布置一切，但若是這樣的高手，直接手便是，何必麻煩？”

“而且，最后我拼盡全力，斬出逃生之道時，再來一位厲害點的九竅伏擊，我就代了，可當時風平浪靜，莫非他們不想殺我？”

“不過，他們不可能提前料到我有接近外景一擊的手段，死在蔣橫川掌下的可能極大。”

王思遠再落一枚白子，微微笑道：“任何不合理、愚蠢的地方，不要先急著嘲笑，而是先思考一下，為什麼不合理？背后有沒有必然的原因？”

“比如，幕后之人想殺你，但礙于某種原因，不能靜太大，要讓你死得正正常常，不能使人產生懷疑，所以才不手不伏擊，因為這會引起別人的警惕和注意。”

孟奇緩緩點頭，不提猜測合不合理，王思遠思考問題的角度確實很獨特，值得學習。

“言之有理。”孟奇沉思一會兒，贊同道。

王思遠落下黑子：“正是要從這些地方著手思考，找到必然原因，才能鎖定幕后之人。”

“你知道？”孟奇不聲地問道。

“我當然知道。”王思遠忽然促狹一笑，“但我不會告訴你。”

孟奇臉皮了，形象，王大公子注意形象！

“那你又為什麼要幫我分析這麼多？”孟奇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王思遠神沉靜下來，坦然道：“我來茂陵，是因為有人挑戰我，想和我比布局，用因為各種緣由來此的年輕高手為棋子，我很喜歡這個想法，所以來了。”

“你是一枚不屬于原本棋盤的棋子，是變數，所以對方才急著除去你，而我要借用你，攪混局面。”

孟奇輕吸口氣，茂陵之事愈發詭異了，難怪六扇門之前查不出來：“這不是更該告訴我報，如此才能幫你攪混局面？”

王思遠形同咳嗽般低笑兩聲：“不，我要讓你自己索，這樣才能將水攪得更混，讓局勢超過我自己的掌控。”

他的雙眼如同有火焰在燃燒，對超過自掌控的事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狂熱。

不瘋癲不活……看著這樣的王思遠，孟奇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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