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巷,李匠人挑著裝木雕的擔子走向家門。
“這位公子,你找誰?”李匠人在門口看到了一位穿黑勁裝的俊公子。
孟奇笑了笑:“我想挑個木雕。”
“好咧。”李匠人比較戒備,沒有直接邀請孟奇進屋挑,在門口就放下擔子,指著竹筐,“公子隨意。”
孟奇挑揀著木雕,狀若不經意地道:“有沒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木雕?”
“這不可能,刻的時候總會有小的差別。”李匠人客氣笑道。
“言之有理。”孟奇做好暗示,拿出懷中的木雕,“可曾認得它?”
孟奇的打算就是用“變天擊地大法”喚起李匠人的相關記憶!
正常來說,以孟奇修煉的程度,不提喚不醒宿世回的殘缺記憶,就連這一世的記憶,也得結合斷清凈技巧才能喚醒其中最痛苦、最難忘、最執念的部分。
但木雕是昨日才買的,僅僅十二時辰左右,李匠人相關印象消退并不多,在深層記憶的大海,也就是潛意識大海里,它們還在表層,容易喚醒。
而且又有木雕本作為憑依,可以直接對應相關的碎片!
——沒有一模一樣的木雕,李匠人雕刻時已經有覺,只不過不重要,不需要記憶,故而分辨不出,可在潛意識里,它們其實還是有區別的,只要不超過三日,有一定希對應出來,而對這種底層匠人來說,木塊一次不會買的太多,防止雕刻了賣不出去,占用金錢,往往一次只買一兩日的分量。
當然,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李匠人不會武功,心靈防非常弱!
不過孟奇也不強求,以不損傷李匠人的靈魂和為前提施展大法。
李匠人剛要說話,忽然覺昏暗的天一下漆黑,旋即明亮,自己站在大街上,招呼著來來往往的客人,有的會駐足挑選,有的隨意拿起一個,丟下銅板便走,這樣的生活與過去每一天沒有本質區別。
忽然,他的目凝聚在一個木雕上,總覺得它有點特殊,不同于別的同類。
想法剛剛浮現,覺有影籠罩住了攤位,一只手拿起了這個木雕。
施展“變天擊地大法”和“以心印心”技巧的孟奇一下屏住了呼吸,因為這只手的邊緣,有許墨痕!
寫有“狂刀”蘇孟的紙條,邊緣墨跡略顯模糊,當是書寫之人到了……
“多銅子?”男嗓音響在李匠人耳邊,他抬起頭,準備回答。
孟奇聚會神,等待著答案。
李匠人的視線漸漸停在了面前之人的臉上,吊角眼,掃帚眉,年輕男子……
這是蔣踏波!
孟奇險些沒能穩住心境,差點被變天擊地大法反噬,居然是蔣踏波!被人栽贓,也用他之死栽贓了自己的蔣踏波!蔣橫川的堂弟!
一個個念頭泛起,孟奇忽然找到了幾個問題的答案,明明幕后之人說綁架了蔣踏波,為何蔣橫川到了茂陵,他只是被賭場扣押,已經湊齊銀子出來,完好無損;明明蔣橫川是投店,住在蔣踏波附近,為什麼還是被幕后之人發現,在關鍵時刻引走;為什麼當時蔣踏波臉上凝固的表是不敢置信多過驚恐……
但他已經死了,線索還是斷了……
李匠人的視線掃過蔣踏波旁邊之人,四十來歲,穿錦袍,有久居人上的氣勢,眉角有一顆不太起眼的瘤子,與蔣踏波站得很近,有眼神接。
視線漸漸模糊,李匠人打了個寒,只見天昏暗依舊,炊煙喚晚,一切如常,可眼前再無人影。
“不,不會是遇鬼了吧……”李匠人嚇得魂不附,忽然,他看到筐子里有一角銀子,頓時又驚又喜,再三確認是真金白銀后,只希這樣的鬼常來。
孟奇走出黃花巷,直接往觀錦苑而去,自己不知道蔣踏波有哪些人,可蔣橫川應當清楚部分!
天漸晚,蔣橫川還在搜查著聽風小筑附近,從孟奇描述的石子軌跡,反向尋找當時躲藏之人。
“蘇俠,有線索?”蔣橫川應到孟奇靠近,略顯激地問道。
孟奇點了點頭:“我又去了趟黃花巷,用了點手段,總算幫李匠人回憶起了當時的況。”
李匠人回憶起來的可能幾乎沒有,所以他才未被滅口,誰又能猜到孟奇有變天擊地大法呢?
縱使回者,又有幾人能從浩如煙海的功法里找到它?
它高不低不就,僅僅功效特殊。
“是誰?”蔣橫川略顯驚訝,連聲追問。
孟奇將看到的容仔細描述了一遍。
蔣橫川微晃,臉變得沉:“我就覺得太巧合,難怪,難怪!”
這是一種恨鐵不鋼的痛恨和無奈。
“蔣兄,不知可認識那個中年男子否?”孟奇回歸正題。
蔣橫川深吸口氣,臉恢復如常,一舉一渾然天:“雖然只見過一兩次,但我不會認錯,大江幫的香主楚觀,踏波的賭友。”
“大江幫……”孟奇輕輕吸了口氣。
蔣橫川沉了下道:“事關大江幫,幕后之人又有栽贓的前例,我們不能輕舉妄,必須請上青綬或銀章捕頭,必須與大江幫分堂的堂主或副堂主一起,明正大前去。”
“正該如此。”孟奇贊同道。
這不比自己調查蔣踏波,他背景不顯,自己有青綬捕頭份在,不會出現冤枉洗不的況,這可是大江幫的香主,天下頂級勢力,說不得將錯就錯,先除掉幾個不屬于自己幫派的人榜高手再說。
正好蔣橫川借昨日之事與茂陵六扇門余銀章和代青綬有了,兩人一起出門,穿過繁華大街,抵擋了衙門,將事原委一講,請到了代飛代青綬。
然后又由代青綬出面,請到了大江幫茂陵分堂副堂主陳亞松,四人聯手趕往楚觀的家。
“想不到有人在茂陵搞風搞雨,若被我知道是誰,必讓他好看!”代飛代青綬是位豪爽的漢子,一邊走,一邊低罵幕后之人。
大江幫茂陵分堂副堂主陳亞松亦是半步外景,與代飛相,嘿了一聲:“幾個月前就開始暗流洶涌,你讓誰好看了?”
他臉皮白凈,像個中年的斯文禽。
“這不是沒線索嗎?”代飛轉過頭,打量孟奇,“蘇俠莫非擅長卜算之道,這樣也能問出線索?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孟奇笑道:“雕蟲小技而已,不足掛齒。”
嘿,想套我話?沒門!
蔣橫川雖保持著冷靜,但一路之上皆未說話,有點迫不及待的覺。
四人腳程極快,不多時,便看到了楚觀的院子,里面安靜無聲。
“有點不對,會不會太安靜了?”孟奇臉凝重。
陳亞松搖了搖頭:“楚觀夫人在家鄉侍候雙老,兒各有嫁娶,他又喜好賭博,家里只一名啞仆,無需擔心。”
“不能大意。”代飛趁此機會損了陳亞松一句,加快腳步,直接翻墻,了楚觀的院子,孟奇三人隨其后。
他們剛剛落地,當即就有一聲沉啞的慘傳出,四人沒有視線接,同時加快了腳步。
孟奇頗為驚愕,自己等人來得如此快,又沒有風聲泄,怎麼還會出狀況?
代飛遠遠一揮掌,狂風卷起,沖開了大門,出了廳堂里的腥景象:
老仆倒在地上,口中劍,早已氣絕亡,眉角有一顆不起眼瘤子的楚觀坐在太師椅上,雙手握劍,反在自己膛,鮮流了滿。
他滿眼痛恨地看著孟奇等人,凄厲道:
“文曲星君會為我報仇的……”
話音戛然而止,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雙重傷勢之下,當即氣絕,孟奇等人救之不急。
文曲星君……這聲凄厲的慘始終回在孟奇耳邊,仿佛在昭示著什麼。
四人的臉同時變得沉,仔細搜尋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文曲星君,江湖之中沒有這個人!難道是上古神靈復活?”代飛恨恨道,陳亞松和蔣橫川亦是不解的神。
孟奇倒是知道文曲星君的來歷,可不管如何,文曲星君只是代號,他在茂陵肯定有著明面上的份,他是誰呢?
由于孟奇刻意沒講這方面的事,四人議論了一陣,毫無頭緒,決定將此事回報神都總部和大江幫總壇,看能不能查到什麼線索。
四人各自離開,一夜無話,孟奇起床之后,想到事又走了死巷子,心頓時一陣煩躁。
他深吸口氣,走出院門,就著清晨的涼爽散步。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有龍槐樹的巷子口,看到那名斑白頭發的老者提著小凳出來,手中拿著木塊和刻刀,再次專心致志地工作。
專注,虔誠,他如同手中之事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般,完全心無旁騖地進行著,每一次下刀就像在雕刻著自己的人生。
安靜,寧靜,沉靜,難以言喻的覺,孟奇再次平了心中煩躁,盤旁觀。
“小哥,有事?”不知過了多久,老者刻完一塊木雕,抬頭看著孟奇。
孟奇這次沒有直接離開,沉了一下,開口道:“老丈,小可觀你雕刻專注,心有所,這才駐足旁觀。”
兩次都有類似的覺,據自己看過的那麼多,這是遇到高人的節奏啊!
會不會是真的?
孟奇略略有點期待,就像在發掘生活中的小樂趣。
“哪里,哪里,老夫人笨,只好專心。”老者自嘲道。
孟奇臉皮搐了一下,想了想,轉移話題:“老丈,聽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是啊。”老者嘆了口氣,“一月前來,等觀完錦水大,便會離開。”
“錦水大?老丈倒是風雅之人。”孟奇笑了笑。
半百老者的神變得溫,看著手中的木雕——宮裝子的雕像:“子前最錦水大,自亡后,老夫每年來此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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