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雪白的銀髮豎立，寬闊的額頭，彌勒佛般的大耳，白眉如雪，紅滿臉如同個老仙人一般。

滿是老人斑的右手逮著一隻樣式古怪的黑柺杖。

下，黑柺杖泛出的紫金芒。

最為奇特的，是老人的眼睛。

一雙飛龍眼大而有神，雖然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但那雙眼睛卻是神奕奕，輕輕眨間，閃爍察世間萬的睿智。

那老頭眼睛斜眼上翻，看了看安庭葦，頓時咦了一聲，兩眼放起來。

柺杖依舊牢牢的搭在金鋒手臂上，眼睛直直看了安庭葦好幾秒，裡出一抹瞇瞇的笑。

“嗯嗯。尖果兒颯妞兒……”

“嘖嘖。大人兒，閉月差了點兒，沉魚卻是夠了……”

“前凸後翹屁大，好生養……”

“好些年冇見著這麼俊的水妞兒了嘿！”

“妙啊！”

這麼**的調戲從這個老人裡冒出來，讓安庭葦一下子沉著玉臉，滿麵冰霜。

若不是因為這個老頭都坐椅了，安庭葦早就一大子甩了過去。

老頭看見安庭葦滿是冰霜的臉，嘿嘿嘿的笑起來，手指虛空點點安庭葦，桀桀怪笑。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準兒當貴妃的命，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哪家臭小子。”

這時候，老頭視線移轉過來，雙目一抬，兩道犀利如劍的無形柱直打金鋒。

金鋒依舊保持著低頭閉目的樣子，對老頭的犀利的眼劍渾不介意。

眼神卻是直直的看著眼前的那黑黑的柺杖，心裡湧起一陣波瀾。

“雷竹！”

這時候，那老頭曼聲出聲來。

“小子。收畫作甚？”

金鋒低著淡淡說道：“看過開頭，足夠。”

老頭臉微微一滯，嘿嘿一笑，曼聲說道：“隻看開頭就知道這畫的後麵了？”

“你，有那麼大的本事兒？”

金鋒冷冷清清，淡淡迴應：“還行。”

夏鼎嘿了聲，左手食指抬起來，輕輕往金鋒的方向一指。

椅背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低眉順目的推著夏鼎走到了石桌旁邊。

“喲嗬。口氣不小。”

“你倒是說說，這畫後麵畫的都是甚？”

金鋒淡淡說道：“不用再看都能猜出來。”

聽到這話，那老頭好像來了點興趣，眼睛瞇起了：“剛你開畫兒那手功夫老祖宗我遠遠的就瞅著了。”

“手法還對。我說，你，真能猜到後麵畫的甚？”

金鋒垂下眼簾，曼聲說道：“彆人不行，我能！”

話語之中豪蓋天，傲氣騰騰，令人心悸。

那老頭眼睛瞇得更細了，嘿嘿笑說道：“有點兒意思……”

“小子。今兒老祖宗我還真要考考你了。”

“你今兒把這畫說出來，老祖宗我有賞。”

金鋒左手慢慢抬起來，將在自己手臂上的柺杖彈開。

右手輕輕一，立刻卷好了軸畫，輕描淡寫的說道：“不用你老人家賞。我要的，冇人給得起。”

老頭嗯了一聲，桀桀笑起來。

“口氣倒是不小。有點兒意思。”

“噯我說，你小子該不會故意在妞兒跟前兒裝的吧。”

安庭葦玉臉很是難堪，金鋒頓時臉一沉，冷冷說道。

“這是明代中期的絹本，質量差絹帛稀，稀如羅紗，如夏布。”

“由於這種絹太稀不易著墨，所以當時的書畫家往往先將其托上紙，然後再進行書畫創作。”

“在明中期，有很多落魄畫家都用的這種絹本。”

聽到金鋒這話之後，那老頭嘿了聲，曼聲道：“繼續！”

金鋒偏頭看看那老頭：“既然絹本對了，再看畫工，答案也就出來了。”

“老人家，還要我繼續說嗎？”

那老頭手抄柺杖指著金鋒腦袋，臉怪誕，裡冷笑迭迭。

“明中期的畫家可多了去了。沈周、文征明、唐伯虎都是大匠。你……怎麼說？”

金鋒淡淡說道：“這些大畫師在富庶的江浙，用的都是高品質絹本。”

“這個答案，你怎麼說？！”

老頭忽然發出桀桀怪異的聲響，帶著自己的不住的起伏。

手中柺杖重重一指金鋒。

“好小子！”

“有一手！”

“接著說！老祖宗想聽！”

金鋒曼聲說道：“嘉靖年間，出了一個畫師，號稱全才，用筆豪放縱逸，水墨酣暢淋漓，風骨勁峭，震古爍今。”

“贏得後世無數人推崇備至，就連號稱五百年一個的張大千都是他的擁篤。”

“能把石頭畫得這麼怪異突兀，能把樹木畫得這般狂放，樹葉針尖如鋼針一般犀利尖銳……”

“縱觀整個明朝，除了十洲，還有誰？”

這話出來，金鋒卷好畫軸，栓好綢布，還給了安庭葦，輕聲說道：“明朝仇英《孤山春江圖》。真跡。”

安庭葦猛地下捂著小，驚喜過，親切低的給金鋒道謝。

金鋒開口說道：“《孤山春江圖》原作於嘉靖十四年農曆正月十九，此畫後流傳到董其昌手裡……董其昌之後，由張瑞圖收藏，輾轉而後，到了乾隆手中，一直存放在宮中……”

“溥儀到了偽滿洲之後，這畫也帶了過去，東瀛鬼子兵敗如山，溥儀倉皇逃亡沙俄。”

“這畫就被棄在了滿洲皇宮，而後被軍瘋搶，再無蹤跡。”

“冇想到，卻是在這裡看見他。”

“稀世重寶，當之無愧。”

“這麼貴重的畫，安董和安總，捨得送出去！？”

聽完金鋒這段話，不但安庭葦怔住了，就連對麵那老頭也是瞇起眼睛，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盯著金鋒。

這時候安庭葦輕聲說道：“隻要是真的就好，父親說，這畫的意境很是符合當年戰神老太爺的一段生活。”

“送給他老人家，我們心甘願。”

頓了頓，安庭葦忽然小聲說道：“可是，剛纔孔凡勤大師說我這個是贗品。”

“還說什麼這畫早就毀在了大子軍人的手裡。”

金鋒臉頓沉，冷笑說道：“神州大師的名聲就是毀在這些蒼蠅手裡。”

“安總不用擔心，待會隻管拿這畫上去。”

“他孔凡勤看了走眼，夏鼎可不會。”

這當口，那老頭卻是抄著柺杖重重的砸了石桌一下，憤聲罵道。

“什麼眼力界兒？那誰，是誰的門生？”

安庭葦小聲說了句話，那老頭重重冷哼一聲。

“陳老怪那老東西能教得出什麼樣的弟子來？”

“玩玩玉還行，玩兒畫？！”

“去，把這個人揪過來，老祖宗打打屁。”

老頭曼聲說出這話來，後那中年人彎腰低頭輕輕說道：“老祖宗，這事兒，還是讓陳老理的妥當。”

老頭嗯了聲，大刺刺的道：“那不行。不上不說，遇上了就得管。”

“這個小崽子說得對，不能讓那些個蒼蠅壞了大夥兒的名聲。”

“去！”

“再把陳老怪也過來，看他不。”

那中年男人不敢再多言，點頭應是，轉而去。

老頭笑瞇瞇的著金鋒，上下這麼一打量，嘿嘿賊笑起來。

“小崽子深藏不啊。個底唄。”

金鋒靜靜說道：“無無萍，原籍帝都山，現在收破爛。”

老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異，喃喃自語：“帝都山！？”

“《山海經》裡的帝都山？”

金鋒哼了一聲，淡淡說道：“大西南的帝都山。”

老頭咂咂，嘿嘿說道：“原來是那。”

“挨著彩雲省，號稱死亡森林，老祖宗我去過，那地方地下有隕石，遮蔽訊號，羅盤失靈……”

“老祖宗我找了一禮拜卻是找不出那隕石藏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