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馬家被封二品侯還不過幾代人,馬家先祖有從龍之功又為救駕喪命,當時的皇帝為了激他才給了他的孤兒寡母一份榮耀。遠寧侯府之所以在今時今日于世家之中拔尖,功勞泰半都在馬太傅的父親,這位當時名京的狀元郎上。
不過可惜,馬太傅僅僅繼承了他父親在學問上的天賦,為世略遜一籌,即使至太傅,也沒能把家業趁機擴大。
外界一直不知貞元皇帝藏著陳閣老這樣一位親傳師父,馬太傅為皇家帝師,在別人眼里自然也是皇帝的恩師。可惜,眾人眼里都看得分明,皇帝對這位“恩師”并沒有多分。
所以朱定北才會一直想不通,皇帝為何舍本逐末,棄寧家而取馬家。
馬家對皇帝有任何助力嗎?至不論是在他登基前后還是這些年來,馬家和馬皇后從未聽說有任何了不得的功績。若真要說起來,如果皇帝選了他姑姑做皇后,那還算在理之中,但事實上賢妃娘娘在后宮還是矮了馬皇后一頭。
朱定北費解,寧衡輕輕一笑:“不過是陛下當年意氣用事罷了。”
“此話怎講?”
“皇帝陛下登基后便追封自己的生母為太妃,這位太妃娘娘,是因當今太后才會喪生,陛下可以說恨寧氏骨,當年他亦年的值,難免有些忘形才會力排眾議舍了寧家。”
寧衡的話讓朱定北意外,但這也僅僅解釋了一般的問題。
“那為何是馬氏?”
寧衡:“馬家同當時還是七皇子的陛下有過結親之約,雖然沒有過明路定親,但皇帝要選皇后人選時既然不愿將就寧家那自然要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這一樁曾由先帝爺親口許諾過的婚事。”
朱定北明白了,寧家世代皇后的規矩擺在那里皇帝初登基之時自然沒那個本事打破這個陳規,但若有先帝也的許諾在,他行事的意義則完全不同了。畢竟,什麼也比不過先帝爺的愿更重要。他笑起來,又道:“我祖母曾說皇帝與馬皇關系僵,是因為馬皇后害死了陛下心之人,此話可當真?”
“街巷傳聞罷了。”寧衡搖了搖頭,“畢竟陛下尚未年,儲君之爭與他無關,自然沒有那麼多私。何況,馬家雖為二品侯,但比起世代清貴的梁府,還是差了些,沒有這個本事傷到當時的梁三。只不過是陛下登基之初,在后宮走得,也沒有和皇后圓房,皇后娘娘心急犯下錯事,才會惹得皇帝厭棄。”
朱定北驚訝不已,他完全沒想到一國皇后竟然是因為這種“閨房之事”惹了皇帝不喜。
但,既是馬皇后理虧在先,怎麼現在看起來,皇后對皇帝也是相敬如冰,頗為怨懟,還有幾分有恃無恐的意味?
寧衡看出他的疑問,略頓了一會兒,才道:“馬皇后福澤深遠,那夜之后便懷上龍子。如果他平安出生的話,將會是皇帝的嫡子,只可惜……”
“是皇帝的手?”朱定北又吃了一驚,見寧衡默認了,他有些頭疼道:“還真像你所說的,皇帝也有年沖意氣用事的時候。”
親手弄死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對于當年還未弱冠的皇帝而言,大約只是剪除一個礙眼的東西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可能,下手毫不留。換做如今的貞元皇帝未必狠得下心——說起此事,朱定北便想到了依然鎖宮自省的賢妃娘娘,一時間也有些抑郁。
“那個姓吳的嬪妃一尸兩命,皇帝應當知道與我姑姑無關,可我阿爺出征前請皇帝放我姑姑他都沒答應,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皇帝這一次虧欠了朱家,甚至不得不讓榮養在京年邁的朱家老元帥前往北境平定局,按理說為了讓他阿爺放心也該對賢妃朱氏寬待幾分,但皇帝的態度卻是異常的強。
寧衡道:“此事我府中人已經查實,與賢妃娘娘并無關系,陛下也心知肚明,之所以仍然對娘娘足,是因為后宮之中將有大作,陛下因愧疚保全免其擾而已。”
朱定北擰了擰眉,寧衡話中的兩件事:謀害皇嗣另有其人;此人意栽贓賢妃,讓朱家境步步艱險,有很大的可能與李黨有關,而皇帝已經決心徹查到底。
“還沒查明是什麼人?”
后宮現在依然風平浪靜,說明皇帝還沒有大作,可見對方藏得極深。
寧衡點頭,“尚未。”
“你也沒查到?”
寧衡搖了搖頭,而后眉間的痕跡又深了深,低聲道:“寧家的人查到,不僅是謀害皇嗣栽贓賢妃一事,陛下上還中了一種慢□□,致使他進來憂思不止,緒不定。此前太醫診脈無一人看出,這讓皇帝大為震怒。”
朱定北皺眉,他雖然覺得皇帝在兩軍戰時在朱家頭上刀子卻是不符合他一向的理智作風,可也沒想到竟然是有人下毒。他雖然覺得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但想到能夠影響人緒的藥不容小覷,或許真有這個能耐左右人的決定,便沒有深想。
對此事,他驚愕卻不意外。這些人既然有本事盜換國庫的存銀,在宮中肯定也有不眼線。不過,能夠給皇帝下毒的人,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但很顯然,和之前那些追蹤一樣,不論是寧家還是皇室,都沒能將這些人的尾揪出來。
“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讓大靖亡國了。”朱定北冷笑了一聲,雖未細說但寧衡也懂他的意思。“不過,既然能夠下毒,把皇帝……嗯哼,豈不更快?”
朱定北挑眉的意思不言而喻,既然能夠培植到給皇帝下毒而不被皇帝警覺的人手,為何不干脆把皇帝一舉毒死,那時候皇室才算套了。可以想象到,沒了皇帝,勢均力敵的幾位皇子為了這個皇位將會斗得你死我活,說不定還會有人效仿他們父親當年,有這個魄力把其他兄弟和他們的親信高一并弄死在棲山上呢。朝一,朱家軍沒了穩定的后援,必然大掣肘,怎麼那些人還為了對付朱家舍棄了這條捷徑?
寧衡曲指敲了敲他的額頭,這話可是大不敬了,不過他這個作親昵多過于責備,沒有瞞道:“歷任寧家的陪嫁里都有一個避毒丸,一旦服用便在劇毒時便會立即反應將□□嘔出,保住服用者命。先帝逝世前見陛下鐵了心不娶寧家,便想寧家討了一個人。”
朱定北驚訝:“能夠知道這件事的人肯定不多,難道這條線索沒用?”
寧衡:“當時除了我阿爺,先帝,在先帝駕崩后便隨先帝殉葬的公公,還有皇帝本人之外,沒有其他人在場。”
所以皇帝服用了避毒珠一事對方是怎麼知道寧衡也未查明,顯然,在他和皇帝看來,若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對方不可能舍近求遠,給皇帝下這種不致命的毒素。
朱定北嘖嘖了聲,拋開了這個話題,對寧衡笑道:“看來寧家出手很大方啊……就是不知道,寧家主婚時的聘禮,有多厚了。”
說著,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
寧衡愣了下,沒料到他忽然會說起這個,有些不自在地扭開視線含糊地道:“慧清大師也說我不宜過早婚,咳,所以不論是聘禮還是什麼這幾年恐怕沒有用武之地。”
“哦,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分,都在佛祖面前掛了號啊。”朱定北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睛,若他沒記錯的話,這位世家人趨之若鶩的得道高僧是寧家人,對家主寧衡可謂是唯命是從啊。他掩下了心中讓自己哭笑不得的猜測,盯著寧衡道:“不是聘禮,還能是嫁妝不?”
“嗯?”
寧衡錯愕了下,陡然會意過來,一時間之間只覺有些臉熱,扭開臉道:“我只是說,或許這輩子都……用不上了。”
哪怕只是口之詞,卻仍然讓寧衡一瞬間到無比的落寞。
見他神有異,朱定北才覺得玩笑話說得有些過頭,又看不過他半死不活的窩囊樣,于是道:“看來咱們長信侯爺是為所困,是誰你既不肯說,我也不問。不過既然慧清大師也說時機未到,你為何不耐心等等,說不定,時機一到,便能得償所愿呢。”
得償所愿。
寧衡的眼神一,有些倉促地看向朱定北,似乎想要確認什麼,但很快在失落中又燃氣一銳意。
他看著朱定北,眼神中飽含深意:“你說得對,我應該耐心等待,總有一天可以終嘗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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