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兄弟，你說的可是天一道長。」

「沒錯，就是他，死在了南大街那邊的一條衚衕裡，死狀淒慘。」

「不久前，我纔看見他跟在齊王殿下邊，很是威風，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府派仵作去驗了，好像說，那老道是服食了過多的回春散，暴斃而亡的。」

「真不要臉，修道之人還去桃花街那種地方。」

楚蘅趁著送涼麵進去，仔細聽了幾句，大多是罵那天一老道的話。

響午間，九爺跟小福子過來吃午飯。

楚蘅跟範秋華擺好飯菜，便吃自己的，沒有搭理九爺。

九爺心裡悶悶的，食不知味的吃完飯，自告勇去幫楚蘅洗碗。

楚蘅低頭認真洗碗，聽到九爺的腳步聲，依舊連頭都沒抬一下。

九爺笑了笑，牛皮糖一樣黏去楚蘅邊，「蘅兒，你為什麼不理我？」

這嗲嗲的語氣，令楚蘅角了。

這子纔去了一趟李貴家，就將李寶丫那嗲嗲的語氣學了來。

「天一老道死了，你可知道？」

見楚蘅終於將頭抬起來，九爺心裡鬆了口氣，然後拍手，「那老道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死得好，死得妙。」

楚蘅又問：「你昨晚去哪裡了？」

「啊哈哈，昨晚有些累，我跟小福子回離苑後便歇下了。」九爺心虛，眼睛眨呀眨，「蘅兒，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問小福子。」

「小福子是你的跟班，肯定向著你。」見九爺弔兒郎當的，楚蘅一下子將表端得很嚴肅，「九爺，你昨晚是不是去了南大街那條衚衕。」

在楚蘅的問之下，九爺終究是招架不住，老老實實點了頭，「沒錯，那天一老道是被我吩咐小福子灌了一瓶加強版回春散，誰讓他不長眼，欺負我的人。」

被九爺這樣維護著，楚蘅心裡很暖，但是很擔心九爺。

「這件事，除了你跟小福子，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九爺終於反應過來，楚蘅本不是在生他的氣，而是在擔心他，一下子，心裡狂喜如。

「蘅兒，你這麼關心我，我現在才知道。」爺他得意洋洋，將一隻胳膊橫在楚蘅的肩上。

楚蘅用洗碗的手，拍掉肩膀上的狼抓，「我正在問你話，好好回答。」

九爺角笑容很很明：「回春散是在桃花街翠紅樓買的，那翠紅樓的老鴇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找到天一老道的是大王鎮的幾名小混混，已經被爺用銀子封了口。」

楚蘅這才放心，「那天一老道將齊王錚領到柳氏食齋，導致齊王錚的行蹤份暴，齊王錚自不讓他好過，你幹嘛去趟這趟渾水，殺那老道不嫌髒了你的手嗎。」

「你倒是瞭解齊王錚的。」九爺語氣酸酸。

楚蘅想說：那烏王八蛋是我前世的丈夫，我肯定瞭解了。

「我又不蠢，這麼淺顯的事，怎會看不出來，那天一老道的手筋腳筋不是被挑了嗎，連舌頭也被割了，定然是齊王錚派人乾的，那老道被折磨這樣，早晚都得死，你去給他灌什麼回春散。」

九爺眼神一凜，眸子裡有寒：「那老道兩次欺負你，我豈能讓他死得這麼痛快。」

楚蘅從未被一個男人如此看重過，聽九爺的話，心頭微微有些抖。

「下次再做這樣的事，記得提前與我商量一下，你既要與我定親，我便不希你出事，否則我就寡婦了。」

這算不算表白？

九爺覺得，楚蘅這是在向他表白。

「放心，我不會讓你為寡婦的。」

當天中午的時候，那天一老道的案子便結案了。

縣令陳金寶吩咐仵作驗，仵作檢查之後，斷定天一老道是服食過多的回春散，暴斃而亡，陳金寶那麼昏庸，直接忽視掉那天一老道手筋腳筋被人挑斷及舌頭被人割走的這兩點，至始至終都沒懷疑這是一起他殺的案子，便據仵作的驗報告，寫了結案陳詞，歸了檔。

聽聞此案已經結案，楚蘅徹徹底底放心下來。

好在，這崇華縣的縣令是陳金寶這個昏庸無能的。

……

兩日後，齊王錚一行人出現在距離天武郡三十裡距離的道上。

「舵主，線人傳來訊息，齊王錚等人距離天武郡郡城不足三十裡地，天黑之前，能夠進城。」

墨十三等了兩日，終於等來了這頭大羊。

「吩咐下去，埋伏好，黃昏時分，在城外五裡手，隻需傷了那狗日的齊王，搶了他的金銀財寶即可。」

「是。」

黃昏時分，天武郡郊外，霞絢麗。

墨十三一襲黑，臉上戴著麵，靠在一棵樹上，裡叼做一狗尾草，悠哉悠哉等著大羊送上門來。

大約過了一刻鐘，有雜的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

頃，馬蹄聲就在眼前了，墨十三角一勾，一躍跳下樹，紮了招手，十幾名墨門的殺手從草叢裡冒了出來，持刀堵住寬闊的道。

「主子，有劫匪。」

齊王府的護衛見前麵路上站著一群扛刀的黑人，立馬明白是怎麼回事，急忙稟報錚。

錚開車簾，出一顆腦袋，挑眉看向前方，臉上倒是毫無懼。

真不愧是大風有名的賢王，有幾分膽識。

雖然覺得錚有幾分膽識，但是墨十三對這個男人，還是喜歡不起來。

九爺的死對頭，那就得往死裡揍。

於是乎，墨大俠拔劍出鞘，指向錚道：「此路是爺開，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錚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臭賊。」

「喲嗬，小白臉還敢看不起大爺。」墨大俠很生氣，對著後將手一揮：「給爺上，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臉。」

「是。」

一下子，墨門的十幾名殺手全部出，拔刀殺向對麵。

齊王府的護衛拔刀相迎，兩方人馬混戰，刀劍影閃爍。

蔡唯臉一變，騎馬到錚的馬車前：「這夥人不是普通的山賊，保護主子。」

這麼淺顯的事，蔡唯能看出來，齊王錚如何看不出來。

這次，他帶在邊的這些護衛武功雖高，但是與眼前這些黑人手，明顯於弱勢。

見齊王府的護衛逐漸落敗，他臉繃，走出馬車來，目瞟向墨十三：「你們不是山賊，你們是墨門中的殺手？」

墨十三一腳踹飛擋在麵前的齊王府護衛，瞇眼一笑，看向錚，「齊王殿下果真聰明，抱歉了，尊貴的齊王殿下，我們也是拿錢辦事。」

錚臉驟然巨變。

「你知道我的份？雇你的金主是誰？」

墨十三模稜兩可的回答著：「齊王殿下如此聰明絕頂之人，怎會猜不到。」

郭皇後，太子驊。

墨十三話落，錚腦海裡快速閃過郭後跟太子驊的臉。

這母子二人最希他死。

「想取本王的命，就看你們這些墨門殺手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錚冷哼一聲，腳下一點，飛起落在了墨十三的五步之外。

墨十三出招，兩人打了十幾個回合後，墨十三逐漸落於下風。

見錚戰勝墨十三，齊王府的護衛頓時氣勢大振。

墨十三躲過錚揮來的一掌，腳下一點，飛起落在十米之外，氣得咬牙切齒的將錚瞪著。

孃的，本想洗劫了錚所帶的金銀財寶，沒想到，這看似像小白臉的齊王，武功竟然如此高強，難怪，難怪九爺說，時機尚未。

看來，這隻羊是宰不了。

「撤。」

他一聲令下，墨門的殺手全部撤下。

蔡唯重重鬆了口氣，「王爺，追是不追？」

錚不悅的挑了蔡唯一眼：「窮寇莫追的道理，難道蔡先生不知道。」

今日這些是墨門的殺手，墨門在天武郡設有分舵，而他們此刻正在天武郡，天武郡是墨門掌控的地盤，他們追上去，隻會吃虧，更何況，墨門一向是拿錢辦事，與他並無恩怨，想殺他的人是郭後與太子驊。

「小人多。」蔡唯了脖子，不敢再做聲。

錚看了看天：「時辰不早了，趕進城，找地方下榻。」

蔡唯往天武郡方向看了一眼，著頭皮問：「王爺，這天武郡有墨門的分舵，咱們城，會不會再遇危險？若那些殺手傾巢出，咱們恐怕對付不了。」

「怕什麼，天武郡的郡守又不是吃屎的。」

「王爺高見。」

此時此刻，太子驊已經回到玉臨城。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永和宮裡，郭後正在用膳，的宮婢到邊，輕聲稟報。

郭後高興得立馬放下筷子，「驊兒回來了。」

太子驊穿著明黃的太子服，神采奕奕走向郭後：「兒臣給母後請安，數日未見，母後可安康？」

「母後子極好，讓我兒掛唸了，我兒快快起來。」郭後含笑將太子驊攙扶起來。

「驊兒可用過膳了？」

「兒臣剛到玉臨城，回去東宮換了裳，便前來永和宮給母後請安，就是想著，能陪母後用膳。」

聽他這麼說，宮趕往桌上添了一副碗筷。

郭後屏退旁宮跟太監，看著驊吃得差不多了，才問：「驊兒，那月氏書可拿到手了？」

「沒有。」生怕郭後發怒，驊吃飯的作停頓了一下。

郭後臉驟變：「你沒拿到，難道那月氏書落了齊王錚手中。」

驊擱下筷子，抬頭看著郭後沉沉的臉，小心翼翼的：「母後莫慌，兒臣覺得，那月氏書也不在錚手上。」

他一五一十將那日月神峰發生的事，講給了郭後聽。

「當日，兒臣也認為，那月氏書定是落了齊王錚的手中，但是後來，仔細想想，那月皇藍玄城的陵寢建得如此蔽，裡麵定然暗藏著不機關，就憑齊王府的那兩名下人，怎可能順利到達主墓室，開啟藍玄城的棺槨，取得月氏書。」

驊的這些話，郭後認可，郭後思考一番，皺起了眉頭：「驊兒你沒有取得月氏書，月氏書也不在齊王錚的手上，難道藍玄城並未將那月氏書帶自己的陵寢，不對啊，若是這樣，他這位月國末代君王的陵寢不會建得如此蔽。」

這一點，太子驊想了數日，也沒能想通。

郭後臉忽然繃，「崇華縣距離曉月城近，難道是……」

「母後，你懷疑玹？」提到玹這個名字，太子驊角一勾，上浮起輕蔑的笑容：「母後，你多慮了吧，我那位九皇弟如今在崇華縣大王鎮當屠夫賣豬可上勁了，據說，還博得了一個大王鎮第一屠夫的稱號，嗬嗬。」

他嘲諷的笑了兩聲：「第一屠夫，簡直可笑，要是大王鎮的百姓都知道，那張玄鐵麵下藏著怎樣一張臉就好了。」

「驊兒，不可輕敵。」郭後擰著眉頭，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的優越太甚。

「在你未登上大寶前，不管是齊王錚，還是九王玹，那都是你的敵人，你不可輕視他們之中任何一個，有句話做扮豬吃老虎，有些人外表懦弱無能，實則是在韜養晦。」

時隔這麼多年，九王玹出生那日的場景，及當時欽天監正的預言，都不敢忘記。

「母後教訓的是，兒臣記住了。」驊上這麼說，心裡卻不怎麼想。

區區屠夫一個，有何值得他忌憚的，他該忌憚的人是齊王錚。

想到齊王錚，他又向郭後稟報：「母後，兩日前，錚前往崇華縣，想沿著崇華縣通往天武郡這條道直上玉臨城，可惜路經過崇華縣之時，他暴了行蹤，兒臣得到線報，便花重金雇傭了墨門的殺手，半路截殺於他，若此事能功，咱們的心頭大患就此除去。」

「齊王錚邊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萬一此事失敗，被你父皇知曉。」郭後的眉頭一下子皺得更深，覺得驊辦事前有些欠考慮。

「母後不必擔心。」驊不一臉鎮定，角還有一笑容：「墨門號稱天下第一殺手組織，最是講信用，自墨門創立以來，從未出賣過自己的金主，更何況，兒臣派人去雇傭墨門殺手做事時，報的是丞相楚廷豫的名諱，就算截殺錚失敗，也能挑撥一下錚跟楚廷豫的關係，那隻老狐貍明麵上向著錚，暗地裡卻又幫我們辦事，一直這麼腳踩兩隻船不好，若能功挑撥那隻老狐貍與錚的關係，把那隻老狐貍徹底拉到咱們這一邊，豈不是很妙。」

這話，郭後聽著有些道理，「這件事，你已經辦了，母後也不好多責怪於你，隻是，墨門那邊何時給你回信？」

「兒臣估計，就今晚，錚等人應該會抵達天武郡，墨門應該是今晚手，明兒一早，兒臣應該能收到訊息。」

郭後點頭，提醒著驊：「驊兒啊，你父皇什麼脾氣，你應該知道，這些年，他扶持秦貴妃與齊王錚就是想製衡我們母子倆跟郭氏一族，咱們兩派相爭，能暫時保持朝局的穩定，一旦我們一方得勢，你父皇便會站在失勢的那一方，所以，你做事前，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切勿大意。」

自古以來，帝王都不願將自己的皇位拱手讓給他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兒臣謹記母後教誨。」郭後話裡的深意，驊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自然是明白的。

聊了這麼久，郭後臉有些疲憊，用手扶著額頭，「母後有些累了，驊兒，你父皇此刻在書房，你去見見你父皇吧。」

「兒臣告退。」

驊正要退下，郭後將扶住額頭的手移開，補充了一句：「你父皇必然會問你月氏書的事，你可知道如何應對？」

「兒臣未見過月氏書，是三皇弟的人先找到的藍玄城的陵寢。」

郭後滿意的抿了抿，對著驊揮手：「去吧。」

書房裡，燭明亮，寂靜如死。

承孝帝一明黃的龍袍，正埋頭坐著，一不茍的批閱桌上的奏摺。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守在門外的侍總管龐裘忽然推門進來，畢恭畢敬的稟報。

「太子何時回的宮？」

承孝帝停筆，將頭抬起來，帝王五緻，縱使是到了這個年紀，臉上卻無一皺紋，太子玹，齊王錚，九王玹都或多或與他有幾分相似。

龐裘回道：「回稟陛下，太子殿下此刻正在殿外，據說前腳回宮，便前來給陛下您請安了。」

此言，承孝帝聽著，心頭甚是滿意：「去宣太子進來吧。」

「是。」

龐裘退出去，頃，驊便走進了書房，「兒臣拜見父皇。」

承孝帝將手抬了抬：「起來說話。」

驊起，走上前兩步，將一隻掌大的盒子遞到承孝帝麵前：「兒臣聽聞父皇近來睡不安寢，此番，兒臣前往曉月城，無意間發現這串用千年沉香木雕刻的佛珠，便買了回來，孝敬父皇您，據聞，這千年沉香木有清心安神的作用。」

承孝帝往那掌大的盒子上瞟了一眼：「放下吧。」

這不冷不熱的語氣，令驊心頭不悅，卻不敢說什麼，將東西放下後，退回原來的位置。

承孝帝未再過多關注那用千年沉香木雕刻的佛珠，隻挑著眉，目落在驊的上：「太子，朕聽皇後所言，此番，你前去曉月城，是為了幫朕尋那月氏書？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