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穿一襲金繡花的華麗裳，髮髻之上，點綴著許多名貴的首飾，妝容更是雍容華貴，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之下，端的那架子，好像宮裡的娘娘一般。

花氏略施黛，上穿的是一件素青的紗，樸素得簡直像一杯淡而無味的清水，楚瑜的打扮也很簡單素雅，母倆在衛氏麵前，好似衛氏的丫鬟一般。

瞧花氏母倆對自己唯唯諾諾的，衛氏心裡甚是滿意。

「都直起吧，惠兒的馬車快到了。」

「是。」花氏直起子，唯唯諾諾的站在衛氏的後。

楚瑜將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拳頭，忍著直起，走到花氏邊站著。

一群人在大門口等了片刻，終於聽到有車碾街道的聲音傳來，須臾，齊王府的馬車便停在了丞相府的門前。

馬車停穩當之後，碧桃小心翼翼攙扶著楚惠從齊王府的馬車上下來。

衛氏見楚惠從齊王府的馬車上下來，心裡既高興，又有些忐忑。

若大位之爭，齊王殿下勝出，惠兒能齊王殿下的眼，那就好，若是大位之爭，是太子驊取勝，惠兒了齊王殿下的眼，給丞相府帶來的就是麻煩。

衛氏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楚惠在碧桃的攙扶之下，已經邁著蓮步，走到了的麵前。

「母親，惠兒回來了。」

楚惠站在丞相府門前的臺階之上，朝衛氏將子福了福，等衛氏將楚惠攙扶起來後，花氏拉著楚瑜邁上前半步。

「妾見過大小姐。」

大風王朝，等級森嚴，花氏雖是長輩，但是卻是楚廷豫的妾室，份地位自然比楚惠這個嫡低了一等，見了楚惠自然是要行禮的。

楚惠慣會做溫婉大方，急忙走上前去，手將花氏攙扶著：「花姨娘，惠兒是晚輩，如何得起。」

花姨娘分明知道這是惺惺作態，卻還得領的好意。

「多謝大小姐。」

「瑜兒見過惠兒姐姐。」楚瑜極為不願的朝楚惠福。

「此番，惠兒姐姐跟隨齊王殿下去天武郡，是為了尋求名醫醫治心痛之癥，不知此去可有遇到能夠醫治心痛之癥的名醫？」

楚瑜不提這事兒還好，這一提，楚惠腦中就浮現了楚蘅那張臉。

先前在玉河縣客棧裡，楚蘅從碧雲袖子上刮下一些回春散，當時懷疑了碧雲，所以任由錚將碧雲置了，可是離開玉河縣後，想了許久，發現碧雲不會這麼蠢，在袖子上留下回春散。

這些年，碧雲伺候，萬事都做得極為細心，不可能出這麼蠢的馬腳，唯一的解釋就是，碧雲是被人栽贓嫁禍的。

「多謝瑜兒妹妹關係，姐姐此番跟隨齊王殿下去天武郡，確實遇到了名醫，服用了那名醫開的葯之後，心痛之癥已經好多了。」

「那太好了，心痛之癥治好了，以後惠兒姐姐就不用飽折磨了。」

楚瑜上說著好聽的話，心裡卻極為不高興。

楚惠有那心痛之癥時，尚且時常欺負，若楚惠的心痛之癥治癒了，這往後，的日子不是會更難過了。

「咦，惠兒姐姐，怎麼不見碧雲那丫頭，碧雲那丫頭不是與你一道兒去的天武郡嗎？」

楚瑜這麼一提，衛氏這才發現，自己安排給兒的丫鬟不見了蹤影。

提到碧雲，楚惠的臉變了變。

再知道，自己可能冤枉了碧雲後，並沒有折回玉河縣救碧雲的打算。

所以，此刻楚瑜提到碧雲，有些心虛。

「碧雲那丫頭出賣主子，被我發賣了，瑜妹妹，你還有什麼想問的，一併問了。」

花氏聽出楚惠的語氣變得十分不悅，趕將楚瑜拽住，然後唯唯諾諾對衛氏道：「夫人，賤妾子有些不適，先讓瑜兒陪賤妾回去了。」

衛氏極為高傲的嗯了一聲，看著花氏轉，病弱扶柳的走路姿態，就恨不得撲上前，打斷花氏的。

等花氏跟楚瑜母倆走開，衛氏臉頃刻間拉了下來。

「惠兒，你跟我來。」

從知道碧雲被發賣那一刻起，衛氏就猜到楚惠此番出門出事了。

楚惠與齊王做了那等茍且之事，心頭髮虛，見衛氏拉下臉來，心頭抖了抖，一聲不吭，跟著衛氏的步伐，到了衛氏所住的湘苑。

花氏跟楚瑜所住的小苑月苑。

楚惠住的地方著惠苑。

這是丞相府的規矩，小苑的名字都是據主人名諱取的。

進了湘苑之後，衛氏當下揮退了邊伺候的丫鬟，隻留了信得過的劉嬤嬤在邊。

這劉嬤嬤是衛氏的孃，衛氏嫁到丞相府，劉嬤嬤捨不得衛氏，便跟著衛氏一起到了丞相府，很是得衛氏的信任，這老嬤嬤心狠手辣，幫著衛氏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

衛氏整了整裳，端端坐在羅漢床上，見丫鬟們都退出去了，目審視的盯著楚惠片刻。

楚惠被看得全髮都豎了起來。

「惠兒，你老老實實待，此番你跟齊王殿下到天武郡，到底發生了何事？」審視了楚惠片刻後，衛氏語氣沉沉的問。

昨晚發生的那件事，本來就打算告知衛氏，此刻衛氏先問了，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開口：「母……母親，兒與齊王殿下已經有了……有了夫妻之實。」

「惠兒，你剛才說什麼？」

這句話，剛好被趕回來的楚廷豫聽見。

楚廷豫的話音傳將過來，衛氏，楚惠，包括劉嬤嬤心頭都抖了抖。

雖然楚惠是這丞相府中最為鮮亮麗的嫡，活得高高在上，花姨娘跟楚瑜在麵前都不敢抬頭，但是實際上，這些年，楚惠活得並不比楚瑜快活多。

楚廷豫與衛氏將當了拯救丞相府的救星，寄予了厚，從小便花重金請名師培養琴棋書畫，將培養玉臨城赫赫有名的才，勢必要將送皇宮之中。

如今局勢尚未明朗，楚惠竟然**給了齊王錚。

這可將楚廷豫氣得半死。

楚惠循聲扭頭，挑眉看去，恰好看見楚廷豫著一張臉，大步走來。

忐忑的喚了楚廷豫一聲：「……父親。」

「相爺，皇上不是傳喚您進宮商量事嗎，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衛氏一臉心虛。

讓楚惠跟隨齊王錚前去天武郡之事，是提出來的。

楚廷豫果然遷怒於，冷挑了一眼，走到羅漢床上坐下，依舊著一張臉，將楚惠看著：「惠兒，將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楚惠一向懼怕嚴肅起來的楚廷豫，嚇得俏臉煞白，跪在地上。

「父親，母親，兒不是故意**於齊王殿下的，是兒被人下了葯，萬般無奈之下，才與齊王殿下……」

聞之，楚廷豫氣得一拳砸在了羅漢床上。

現在太子黨跟齊王黨爭鬥得厲害，雙方勢均力敵，為了不得罪郭皇後，也不開罪於秦貴妃，他一直保持著中立，本打算等到局勢明朗，再將這個心培養了多年的兒推出去，一朝封後，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幾年來辛辛苦苦的計劃，竟然毀於一旦。

那羅漢床是山核桃木打造了，木質極為堅，他一拳砸在羅漢床上，手上頓時破皮，冒了出來。

衛氏看著，甚是心疼，拿了自己的手帕，要去為他包紮：「相爺，您的手流了。」

楚廷豫正在氣頭之上，抬手一揮，將推到了一邊。

他瞪著一雙眸子，很惱怒的將衛氏盯著：「若非你婦人之見，提議讓惠兒與齊王殿下一起前往天武郡，也不會發生這等於啟齒的事來。」

衛氏被他一推，重重跌倒在羅漢床的另一邊。

劉嬤嬤是衛氏的孃，將衛氏從小帶大，見衛氏摔在羅漢床上，甚是心疼，急忙去將衛氏攙扶起來。

「相爺，夫人提議讓小姐跟隨齊王殿下去天武郡，不過是想讓小姐在百醫爭鳴大賽上遇見幾個名醫，治好那心痛之癥，夫人這麼做，都是為了小姐，相爺，您不能怪夫人啊，這些年，小姐心痛之癥發作，夫人這個當孃的，心裡備煎熬啊。」

劉嬤嬤這麼一說，衛氏一臉委屈的泣起來，拿著帕子拭眼淚。

「相爺，妾也料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妾害了惠兒啊。」

劉嬤嬤生怕楚廷豫再責怪衛氏，急忙幫著衛氏說話：「好在小姐**給了齊王殿下，不算虧。」

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再惱怒也於事無補。

楚廷豫了怒火，挑眉詢問楚惠是如何中毒的。

他倒是想知道，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敢害他楚廷豫的兒。

楚惠怯生生的跪在地上，將事經過說了一遍給楚廷豫，衛氏倆聽，「父親，母親，這段時間，兒的飲食要麼是齊王殿下準備的，要麼是碧雲經手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衛氏聽得一頭霧水：「惠兒，方纔在大門口，你不是說，是碧雲那丫頭出賣了你嗎？」

楚惠解釋道：「因為碧雲那丫頭的袖子上沾染了一些回春散，兒才懷疑的，可是兒後來想清楚了，碧雲一向做事細心，若是有心害我，絕對不會出如此愚蠢的馬腳，是被姓楚的那丫頭栽贓陷害的。」

「姓楚的丫頭？」

衛氏聽得眉頭一皺，「那丫頭姓楚，名喚什麼？」

當楚惠提到姓楚的丫頭，心中莫名其妙覺得慌張。

楚惠道：「兒隻知道那丫頭姓楚，什麼名字，兒沒有打聽過。」

先前，楚蘅與錚結伴同行的時候，小福子，墨十三，雨香雨曼他們統統喚楚蘅為楚姑娘，百裡棠也是私下裡才喚楚蘅為蘅兒，至於萬林，他本沒在楚惠麵前麵，所以楚惠不知道楚蘅的全名，更不知道，楚蘅就是柳氏的兒，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

「那姓楚的丫頭懂醫，很是得齊王殿下賞識，於是乎，齊王殿下便讓那丫頭給兒配製了養心丸跟養心湯，這段時間，兒除了正常飲食，便是服用那丫頭配製的養心丸跟養心湯。」

「惠兒，你是說，那姓楚的丫頭懂醫？」

衛氏心頭惴惴不安的向楚惠確認。

楚惠不明白，衛氏為何這般關注楚蘅，一臉疑的向衛氏點頭：「是的，那姓楚的丫頭到天武郡便是為了參加百醫爭鳴大賽的複賽，更奪得了複賽的第一名，即將前往玉臨城參加決賽。」

衛氏聽了，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那姓楚的丫頭一定不是柳蕓的兒，柳蕓被得離開丞相府時，那丫頭不過幾歲，幾歲的丫頭跟著柳蕓那樣鄙無知的母親，能學幾個大字就不錯了，不可能懂醫，更不可能有本事到玉臨城參加百醫爭鳴賽的決賽。

楚廷豫聽了半天，可算聽明白了。

他的寶貝兒是在懷疑姓楚的那丫頭呢。

「惠兒，那姓楚的丫頭配製的養心丸跟養心湯，你可還有？」

楚廷豫說話的語氣冰冷，眸子瞇了瞇，溢位兩道寒。

若這件事，真是那姓楚的丫頭做的，他楚廷豫絕對不會放過。

「還有。」

楚惠急忙從袖子裡掏了一隻十分緻的瓷瓶出來，站起，遞到楚廷豫的麵前：「自從出了事後，兒便不敢再服用此葯了。」

等楚廷豫接過瓷瓶，楚惠繼續道：「父親，這瓶子裡裝的是養心丸，養心湯在碧桃那裡。」

「劉嬤嬤，你即刻去碧桃那裡，將那養心湯取來。」說話間，他從腰間解下一塊令牌，費劉嬤嬤，「再安排一個家丁去醫院一趟，請個醫到府上驗一驗這養心丸跟養心湯。」

劉嬤嬤接過令牌，速速去辦了。

等劉嬤嬤去辦事後，楚廷豫一臉嚴肅的將楚惠看著：「惠兒，如今你已是齊王殿下的人了，齊王殿下可有向你承諾什麼？」

雖然楚廷豫是極為不願現在就將楚惠推出去，但是事已經為定局，他隻能將楚惠嫁去齊王府，助齊王爭奪皇位。

這個問題，也是衛氏極為關心的。

衛氏眼都不眨一下的將楚惠盯著，等著楚惠回答。

提到齊王錚，楚惠便是一臉含的表，低聲回答著：「父親，母親，齊王殿下說，會對兒負責的。」

楚廷豫跟衛氏對這句話的理解是，齊王錚一定會迎娶楚惠為齊王妃。

兩人鬆了口氣。

衛氏看著楚惠，麵帶笑容：「這就好。」

「相爺，這件事不怪咱們惠兒。」衛氏生怕楚廷豫再罰楚惠，得到楚惠的回答之後，急忙幫著楚惠說話，「咱們惠兒天善良，哪裡鬥得過那些佞小人，好在，齊王殿下與太子殿下實力相當，皇上又那麼寵惠貴妃，朝中更有許多支援齊王殿下的大臣，隻要相爺您助齊王殿下，將來，齊王殿下便可問鼎帝位，惠兒現在嫁去齊王府做齊王妃，將來就是這大風王朝的一國之後，到那時候，咱們丞相府便是皇親國戚，相爺您就是國丈呀。」

聽到國丈二字，楚廷豫心有些激，這才將那滿臉的怒容收了起來。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見他收起了怒容，衛氏跟楚惠雙雙鬆了口氣，衛氏急忙吩咐楚惠：「惠兒，看你這一風塵僕僕的，趕回惠苑換裳。」

其實是想支開楚惠，再好好勸一勸楚廷豫。

等楚惠離開，坐到楚廷豫邊去，拉著楚廷豫的手：「相爺，郭皇後雖然手段狠毒，心思通，但是太子殿下與齊王殿下相比，齊王殿下更勝一籌，如今皇上更為扶持秦家，秦家與秦貴妃在朝中的勢力越發的深固，如此下去，齊王殿下遲早會取代太子之位，您早做決斷反而好一些，若是等到齊王殿下取代了太子之位，您再將惠兒嫁過去，惠兒未必寵，惠兒今日可是乘坐齊王殿下的馬車回府的，依妾看，齊王殿下現在對惠兒很是恩寵有佳，您站在齊王殿下這邊，秦貴妃跟齊王殿下絕對不會虧待您，虧待咱們的惠兒。」

先前，楚廷豫心裡還有些搖擺不定，衛氏這麼一說，他心裡這纔不搖擺了，打定了主意助齊王錚。

等楚惠梳洗一番，換了裳回到衛氏的湘苑，府上的家丁已經請了醫到前來。

來的是醫院最年輕的醫歐凡。

這個歐凡長得眉清目秀的，上穿的是一件素凈的水青袍子，行為舉止斯文，有些不像醫，倒是像極了書生。

「下歐凡見過楚相。」

到了湘苑的花廳，歐凡朝坐上的楚廷豫揖了揖手，繼而向衛氏，楚惠問好：「夫人，小姐好。」

楚廷豫端得一副儒雅的模樣，朝歐凡抬了抬手：「歐大夫，此番惠兒隨齊王殿下前往天武郡求醫，獲得了兩種葯，老夫請歐大夫前來，是想請歐大夫看看那兩種葯是否有問題，若是沒有問題，惠兒好服用。」

楚惠有心痛之癥一事，這玉臨城的門閥大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