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傾盡家財全力救治,葉承的傷勢逐漸好轉了起來,救回了一條命,但他了無生氣,活死人一樣的沒有了靈魂。沈母幾次想說真相,又怕葉承會去找蘇明東拼命,蘇家不能再欠葉家了,遵守了與沈煙的約定。
可還是擔心葉承會想不開去尋死,荒墳地的打擊比起十年前更加嚴重,沈母那一段時間幾乎是寸步不離,到了晚上就在病房走廊搭了張簡易床鋪,一有靜就跑進去看他。
沈母也擔心沈煙,可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了,沈家的大門都進不去,蘇明東不讓任何人與接,尤其是,怕在沈煙面前說什麼,給傳遞消息,或者幫助逃走。所以,也不知道沈煙懷孕了,懷了葉承的孩子。
一家人,被生生的割裂了兩個世界,都一樣的水深火熱著,煎熬著。
而在這樣的水深火熱里,沈家沒錢了,就連飾,值錢的家都拿出去賣了也不夠治療費。葉承的手腳被廢,想要再重新站起來就要繼續做手,以后還要借助康復醫療手段恢復,那些都是錢,另外,還有葉承的那一張臉要做手整容,那又是一筆巨大的費用。
葉、沈兩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都知道他們得罪了權勢滔天的蘇明東,尤其是沈煙的表妹一家,被蘇明東這麼一綁架,人放回來以后就馬上搬出了北城,所有的親戚朋友都與他們斷了來往。
在那個年代,人人都想解決溫飽奔小康,誰想往家里惹麻煩?
沈母借不到錢,咬了咬牙把沈家的房子給賣了,沈家欠了葉家太多,留下葉家的房子,葉承還能有個念想,也是他們最后落腳的地方。
蘇明東在沈煙面前饒了葉承一條命,但更希他死,希他自己把自己解決了,但沒想到葉承居然忍辱生。他一直留意著葉承,知道他傷勢見好出院了,在葉家宅子放了一把火,他要得他們走投無路!
沈母與葉承回家時,看著面前的濃煙滾滾,火焰烈烈簡直驚呆了,絕了。沈母拼了命的沖進去,想要保住他們最后的一點東西,結果被塌了的柜子傷了。
那一場火,將葉家燒了個一干二凈,卻在了無生趣的葉承心里點了一把火。
“沈姨,不要再留在我邊了,我只會拖累你,會害了你的。”
沈母看著重新活過來的葉承,應該說,看到了他眼睛里的仇恨。猜想他想干什麼,他要去找蘇明東拼命,殺不了他也要與他同歸于盡。
可這個樣子的葉承,哪里是蘇明東的對手?只怕人還沒有見到,他就先被打死了。如果他死了,不就違背了小煙的意愿嗎?
沈母挽著他的手,歉疚說道:“葉承,我們沈家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到底是誰拖累了誰?誰害了誰?”
“小煙……”想保住葉承的命,也用了與沈煙一樣的方法,心中一狠,于是更加愧疚的道,“我的兒背叛了你,是我沒教好對不住你。我以后就當沒有那個兒了,葉承,以后就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你真的要丟下我這個太婆嗎?”
葉承的邊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他想一死了之,但不想死的這麼窩囊,死了也咽不下那口氣的。他打聽到蘇明東與一個客戶要在飯店用餐,打算進飯店趁他不注意捅死他,可看著面前與他一樣痛苦又孤苦的沈母,他狠不下那個心了。
沈母的膝蓋骨碎了,治好了也是個殘疾,更何況他們再沒有多余的錢來治療。的是因為救他家的房子才傷了的,的家也是為了救他的命而賣了的,這個世界上,把他當做兒子一樣的親人,他怎麼好再開口說要丟下不管?
再怎麼樣,他得先治好了的傷,再回來找蘇明東報仇!
北城已經沒有他們的容之地,葉承把沈母拼命救回來的那幅姜花圖賣給了老賀,離開了這座城市,先去了日本治傷。在那段時間里,葉承慢慢的改變了報仇的心意。
他將仇恨沉淀在心里,他知道,他只有比以前更強大的歸來,才能夠徹底的報復蘇明東,還有沈煙!
是的,他將沈煙也一起恨上了,是背叛了他,讓他十年心付之東流,還讓他為了一個廢人,沈家從此以后斷子絕孫,那他也一定要蘇家一樣的下場!
蘇明東跟沈煙給他的痛苦,他要一樣一樣的討還回來!
蘇明東的勢力主要在北城,葉承跟沈母去了日本以后,他對他們的消息就斷斷續續,但有之前十年復仇的例子,他還是保持著警惕的。沈母不敢與沈煙有任何的聯絡,一次都沒有,荒墳地那次的疏忽給落下了巨大的影,怕再害的他們萬劫不復。
為了讓蘇明東徹底的放下戒心,葉承放出了消息,說沈母重傷不治亡,葉承承不住打擊,放火自焚了。
沈母在醫院治療的時候,葉承在那兒找了份活做,也是為匿自己的行蹤做打算。他在太平間工作,那里有很多尸是無人認領的。他了兩尸,找了個偏僻破房子放了把火,再留下一點關于他們份信息的,讓消息可以傳回到蘇明東的耳朵里。
他想辦法給自己弄了個新的份,整容也不再是自己原來的那張臉,他帶著沈母去了馬來西亞,在那里重新開始,開始了漫長的二十年的復仇計劃……
……二十多年歸來的分割線……
“后來,等時機了,宴霖就慢慢布局,開始了對蘇家的報復行。我一個老太婆,什麼都不懂,不敢破壞他的計劃,不敢說那件事,擔心他知道真相后,會像二十多年前一樣,我怕重蹈覆轍。”
“另外,這麼多年沒有見到小煙,我不知道后來怎麼樣了,也不敢聯系,畢竟我已經是個死了的人,我更怕蘇明東有所察覺,怕壞事。”
“我什麼都不敢說……”
“我想,不管怎麼樣,葉承對小煙都有一份誼在,他是不會讓死的。只要他事了,我再把那些事說出來,他們就能冰釋前嫌,重歸于好了,我們就能一家人團聚了。可、可是,死了,死了……”
“是我,因為我啊……”
沈母一下子說了很多話,又是那段不愿及的過往,整個人變得非常疲憊,過度的悲痛讓一點生氣也沒了,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有的話重復了好幾遍,但好在都能聽懂,蘇湘給倒了一杯水:“外——”
張了張,看著老太太的那張蒼老的臉,外婆兩個字還沒辦法一下子出來。
這輩子什麼都缺,親、、友,蘇明東留了一條命,卻幾乎將的七六都斬斷了,再加上前半生是個啞沒真正的過人,那些顯得親的稱呼一下子不出口。
垂下灼熱的眼眸,局促道:“老夫人,你先喝點水休息一下。”
沈老夫人枯枝般的手覆在的手背上,欣的點點頭,一雙眼睛從上本挪不開,也不顧不上此時的放不開。
與沈煙斷絕了二十多年,直到幾年前才聽說還生了個兒,以為那是蘇明東的兒,還是個啞。想,蘇明東真是遭了報應了,老天有眼,誰能想到會是葉承的兒呢?
蘇明東那個畜生,連一個嬰兒都不放過,還毒啞了,讓那麼多的苦,老太太的心都要碎了,渾濁的眼睛一直流淚。
糙的掌心在蘇湘的手背上,可以覺到這個老年人奄奄燭火般的生命,卻是溫暖的。在這個里,到了那種最的聯系,與沈煙一樣,們的生命從這里而來。
蘇湘的眼淚,自己也在流眼淚,了鼻子,怕老太太糾結在自己的過錯上,心里留下郁結,拍拍的手,安說道:“老夫人,我在新聞上看到說有個人,因為太寶貝自己的錢,不舍得存銀行,就藏在了墻里面,結果那些錢都變了廢紙。”
“我知道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但我知道,老夫人你是因為心疼他們,舍不得他們再一次到打擊,你是想幫他們的。”
如果那個時候老太太把真相先說了,說不定撐著宴霖的那一口氣就散了,會像之前的那次一樣。
人生又有多個十年二十年可以這麼蟄伏等待?
用力了把眼淚,出一抹微笑說道:“老夫人,我們不能哭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真相大白了,以后蘇明東這刺就從我們心上拔了。”
沈老太太點點頭,巍巍的聲音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沈老太太年紀大了,又經過這一番劇烈的緒起伏,宴孤推著先去休息,蘇湘也穩住了自己的緒,抬頭看向對面坐著的宴霖。
他的臉上,剛毅又帶著怨憤的神早已經不見,衰老的臉只剩下痛惜與縱橫肆意的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遭逢巨大變故的時候痛哭過,這個時候也只有流淚。
“我沒有相信……我不知道,是為了我……”他泛著淚的眼看向蘇湘,無措、懊悔、痛恨,卻再也找不回那個人了。
“我不知道會跟蘇明東一起跳樓……”
“我以為他們的太深,連死都要在一起……為什麼我沒有多了解一點呢……”
宴霖拍著額頭,痛苦的揪扯著頭,當得知沈煙的死訊時,心里是麻木的,腦子里只記得那一個晚上,對著蘇明東大聲的表白:“如果我死了,你要跟誰過一輩子去!”
他以為他們已經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他卻還念著,只對蘇明東下了狠手,還是想留一條命,想讓追悔莫及的,所以,在得知的死訊以后,也只是對沈老太太說得病死了,他不想讓老太太過度悲傷。
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啞兒,竟然是他的孩子,沈煙給他留下的孩子,幸好,幸好他沒有對手,不然他死一萬次也不能夠贖罪。
宴霖看著蘇湘,手抬了一下似乎想仔細看看這個兒,又礙于剛剛相認,他自己也是放不開,連一句表示真正相認的話都說不出來。
蘇湘也在看著他,對蘇湘來說,尋找親生父親,只是為了找一個真相,想,沈煙應該也是希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的,不是奔著別的什麼目的而來,知道了,就知道了,沒別的什麼意思了。
其實話都說開了,真相已揭開,你是我兒,我是你父親,我是你兒,你是我爸爸,這種話
說不說都一樣,也說不出那種的話來,也就沒有揮淚相擁的人場面。
他們都不是緒外的人。
蘇湘聽完了他們的整個故事,心里只剩下了唏噓。不恨宴霖對蘇家的報復,現在知道了真相,也不再怨怪他沒有去找沈煙。
這世間的所謂報復,沒有分毫不差,卻有差錯,因為仇恨太深,因為一個承諾,因為一個瞞,宴霖復仇的徹底,也永遠的失去了沈煙,造永久的憾。
蘇湘不知道,在那后來的年月里,沈煙是否對蘇明東有過一的,畢竟與他幾乎度過了一生。那縱一跳,是因為信守了那個諾言,還是對自己命運的絕,不知道。
或許,離開葉承留在蘇家以后,就已是生無可,只是因為的存在而不得不茍且生,蘇明東與蘇潤想出來的救蘇家的法子,讓覺得自己的死還能有些意義。
至于沈煙為什麼不告訴這些真相,還是為了讓能活命著想吧。在那二十年里,一直活在死亡的影下,如果蘇明東知道了,就更沒好日子過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悄無聲息的死了。
在最后死的時候,都沒說那些,應該是不想讓背上太重的負擔,希能夠好好的活著。
不論蘇湘怎麼想,沈煙已經不在,那些也無從得知了。總歸,擺了這一世的命,去往別了……
因為下雨,天一直很暗,到了這個時候,雨停了,天卻真的暗下來了。
蘇湘使狠,卻一下子揭開了真相,而那些沉痛過往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心里都不好,沉甸甸的,像是吃了一肚子難消化的食,他們需要時間去慢慢消化。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至于挖墳畫的事,這個時候誰都沒有心思再提起,也不差這一點點的功夫,反正都已經相認,那些可以再說。
傅寒川看了看在場的幾個人,沉了口氣站起來道:“那麼,我們先回去,大家都先調整一下心,明天,我們再來拜訪。”
傅寒川拉起蘇湘,蘇湘腦子里哄哄的,任由他拉著離開。這時候,宴霖盯著他握住蘇湘的手,沉聲道:“等一等。”
兩人腳步停下,傅寒川轉過頭來:“宴老板,還有何事?”
宴霖從他的手上移開目,說道:“老夫人剛剛與蘇湘相認,的緒不穩,又生著病,我希蘇湘能夠留在這里陪一陪。”
雖然剛才蘇湘已經安過老夫人,讓不必介懷,但這麼大的事,一個老人家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下了,那可是唯一的兒。
忍著這麼大的一直沒肯說,都以為是個心狠的老太太,不認自己的兒,幾十年沒聯系,誰又知道心里的痛苦。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而真相又給了更沉重的痛苦。
宴霖要留下蘇湘的另一點原因,則是他也知道傅家對蘇湘曾經做過的事,雖然最初造孽的是蘇潤,但傅家對蘇湘的辱隨著卓雅夫人的丑聞,已經天下皆知,所以他討厭傅家的人。
宴霖對傅寒川沒好印象,還因傅家又在奪權的混中,這小子現在對他的兒殷勤備至,指不定抱著在他這邊找聯盟的想法。
但這一切礙于剛剛相認,宴霖不可能一下子就表現出對蘇湘的關,更愧疚對曾經過狠心的念頭,所以就拿了老夫人做借口,想要留下蘇湘,多看看,多些時間相,反正老夫人緒不穩的事是真的。
而對傅寒川來說,這個時候他急于帶走蘇湘,也是有著與宴霖一樣的想法,傅家對蘇湘的傷害是實實在在的,傅家正在奪權的混中也是真的。當真相揭開的時候,他為蘇湘高興,但又多了一重憂慮。
他一時也想不到什麼解決辦法,以宴霖目前的心來說,更不會有興趣來聽他對蘇湘的心意,也不會相信他。他得爭取到時間來好好想想,至先把蘇湘穩住了,可這人又是個麻煩的人,他一直都沒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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