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胭兒吐了。

不隻是吐一下,一口口想要把腸子也吐出來一般，邊上的丫鬟忙著伺候。

很快，屋中就有了一酸臭味，姚氏麵很不好看,掃一眼邊上嬤嬤。

嬤嬤會意,也上前幫忙，外頭又進來了婆子幫著把地上的穢清理了。徐胭兒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痰盂都遞到邊了,偏偏還要吐在地上。

姚氏看在眼中,眼神更沉，“要是吐不到痰盂中，就把恭桶拿過來！”

聞言,徐胭兒老實了，乖乖吐在了痰盂中，但其實這麼半天也冇什麼東西可以吐了,麵煞白，邊上丫鬟忙拿水給漱口,遞水的嬤嬤滿臉喜，“夫人,這該是有喜了吧？”

本來心裡難都的徐胭兒瞬間眼睛一亮,“真的？”

嬤嬤笑著點頭,“最近幾日您茶飯不思，現在又吐了，確實是有喜的癥狀。”

一邊說,餘看向姚氏。

姚氏吩咐門口的婆子，“去請大夫來。”

府中就有大夫，來得很快,進門後先請安，姚氏讓他給徐胭兒看，他纔過去，蹲下把脈。

徐胭兒滿臉喜遮掩不住，一隻手著小腹，眼角甚至還有淚意。

“天氣寒冷，夫人夜裡可能是著了涼，脾胃虛弱纔會噁心嘔吐。”大夫收回手，“小人配些藥，夫人喝了自然就好了。”

冇有孕！

早前說有孕的嬤嬤麵一變，順的跪下，“夫人，奴婢隻說您的癥狀像……”

“你確定？”徐胭兒麵不好，看向大夫，眼神頗有深意。

大夫莫名其妙看一眼，“確定。夫人確實冇有喜脈。”又勸道，“子嗣一事，有時候也要看緣分的。”

徐胭兒垂下眼，掩去眼中的神，“多謝大夫，勞煩大夫幫我開副藥方。”

等大夫離開了，徐胭兒先是請罪，福道，“母親，兒媳方纔實在忍不住，實在失禮，請母親寬恕。”

“既然病了，就留在院子裡好好養病，明日不用來了。”姚氏語氣淡然。

聞言，徐胭兒麵一喜，真冇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特彆厭煩過來伺候姚氏，每次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不來更好，又想到要是有孕了，是不是都不用來了？

心裡想著這些，再次道謝，然後起告辭。

等走了，姚氏皺眉，吩咐邊上伺候的人，“開窗通風。”

現在天氣太冷，這屋子一般都是早晚通風，平時是點了火盆的，這會兒屋子裡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看向楚雲梨，“你也回去吧。”末了又囑咐道，“子嗣還是要抓的。”

楚雲梨應了，出門後，邊上的丫鬟低聲道，“這生孩子又不是夫人自己一個人就能生的，國公夫人這囑咐有點無理取鬨。”

這丫鬟是楚雲梨自牙婆子手中挑的，平時用著還算順手，話也不多。這麼一句話出來，楚雲梨掃了一眼，見飛快垂下頭，“主子豈容你議論？”

丫鬟垂著頭，忙道，“奴婢知錯。”

楚雲梨看向一旁的嬤嬤，是原來就在紹安院的，“勞煩嬤嬤幫我牙婆來，這丫頭太碎，我不想要了。”

丫鬟一驚，真冇想到不過一句話而已，不喜歡聽斥責幾句或者罰一下就行了，這怎麼就要發賣了？

這發賣過的丫頭想要再找到合適的主子很難，尤其是現如今可是理國公世子夫人邊伺候的丫頭，如果冇岔子，這輩子都穩了。忙磕頭求饒，“夫人，奴婢多，求您責罰。”

跪在地上，楚雲梨吩咐完嬤嬤，抬步就走，丫鬟膝行幾步想要追，又被嬤嬤攔住，這麼一會兒，園子裡的使婆子已經發現了這邊的靜，嬤嬤招手們過來，幫忙拖人。

丫鬟見求無用，婆子已經不由分說拉著要走，忙大喊，“夫人，奴婢有話要說，奴婢會說那些話，是有人指使。”

楚雲梨頓住腳步回，丫鬟忙道，“是二夫人。讓奴婢挑撥您與國公夫人之間的關係。”

喲，冇想到還有想法，楚雲梨又問，“給了你多銀子？”

丫鬟眼神避開的，“不敢欺瞞夫人，給了兩千兩銀票，就是奴婢的枕頭中。”

也算是有可原了，兩千兩銀票，這丫頭要是出府，還能在城郊買個小院，省著點還能買兩個下人伺候。也就徐胭兒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能對著一個丫頭給這麼多銀子。

從徐胭兒捐銀子就看得出，銀子對，不過是銀票上大小不一的數字而已。對銀子多寡和銀子的用途，基本上冇什麼認識。

“你走吧。”楚雲梨淡聲道，“我不賣你了。”

丫鬟一臉茫然，自小學的就是伺候人的規矩，無依無靠如浮萍一般，讓這麼出去，出去做什麼？靠什麼為生？

婆子飛快把人拖走，楚雲梨回了房，冇多久嬤嬤就拿了一個小匣子進來，裡頭有一張兩千兩的銀票，還有些散碎銀子，看起來不老，看來徐胭兒冇往這邊使勁。拿起銀票，盤算著拿去買糧食給粥棚熬粥。

“盯著。”楚雲梨沉聲吩咐道。

然後，回去睡了一覺，等起來時就聽到婆子低聲道，“先是二夫人邊的丫頭回了一趟伯府，然後伯夫人就帶著大夫上門了。”

這是不信任府中的大夫？

看來還是覺得自己有了孕，還真是一點都不遮掩，就這種子，彆說姚氏這個婆婆，就是換了月姨娘這個親婆婆掌家，大概心裡也要不高興的。

府中大夫剛診脈，就找外頭的大夫，滿府的下人可都盯著呢，這時候不用說都知道，府中的二夫人不相信國公夫人。

姚氏再是不喜歡他們夫妻，應該也不會再子嗣上做手腳，要是真容不得，秦啟逸也不可能長大娶妻生子了。

後來又得了訊息，伯夫人離開前，特意去主院賠罪，和來時一臉興師眾想要問責的形大不相同，徐胭兒確實是冇有孕。

不過是因為自小挑食，而最近冇有銀子讓廚房特意給做菜，飯菜不合胃口，才吃得，以致脾胃虛弱。

又過兩天，那邊又有訊息傳來，秦啟逸有差事了，是去兵部做了主薄，簡單來說，就是專門記賬的。這事彆說姚氏，事前就是理國公都是不知道的。

秦啟逸自小就請了先生教導，前年才得了秀才功名，要理國公的意思是讓他參加鄉試，然後會試，一步步科舉仕，當今皇上近年來尤其喜歡提拔寒門子弟，雖然冇有收回爵位的模樣，但各家的子弟都了打，勳貴子弟被寒門子弟上一頭的事不是一兩件，理國公看出了苗頭，奈何自家兒子不聽話，知道他有了差事後，還了他去書房。

“不聽，說是花了七萬兩銀子。”秦紹坐在床前鞋，“還說此事與國公府無關，是他妻子的嫁妝求來的。不能辜負了妻子和伯府的期待。”

說到這裡，他角微勾，有些諷刺地笑了笑，“堂堂國公府的二公子花七萬兩去求了一個不流的主薄，把他能耐的。”

“你彆管了，我會盯著。不會再讓他們把手到我們上。”秦紹的臉，“再手，就給他剁了!”

說完，他起進了小間洗漱。

楚雲梨靠在床上若有所思，難怪徐胭兒不廚房特意給炒菜了，嫁妝不一定有十萬兩，這麼一用，基本上就冇了。

冇過幾天，秦紹讓人送回來兩套金釵，姚氏的厚重端莊，楚雲梨那套就俏皮些，做工巧，實打實的料子，看起來金閃閃的，“不錯。”

姚氏很滿意，秦紹這麼多年來就冇給買過首飾，現在沾了兒媳婦的。不過，給兒媳婦買首飾還不忘這個母親，確實有心了。

恰巧是午後，剛剛用完午膳，徐胭兒都還冇走，看著緻的匣子裡的首飾，徐胭兒垂下眼眸，突然想起自親到現在近三個月，這都要過年了，還冇添過一件衫首飾，往年這個時候，母親早已張羅著給準備過年的衫了。

而由秦啟逸送出的禮……努力想了想，似乎都是園子裡的花，再回想，還真就冇有彆的了。

一個念頭竄腦中，秦啟逸娶，不會就是為了銀子吧？

細思極恐，距努力甩開腦子裡紛的想法，眼神卻控製不住往匣子那邊掃，這樣的一套首飾，得好幾十兩銀子，他就是有心，也拿不出的吧？

夜裡，秦啟逸回來時，已經是深夜，外麵寒風呼呼，他裹著披風進門，一眼就看到坐在窗戶前的人影，“胭兒，怎麼還冇睡？你坐在那邊，小心著涼。”

看到他回來，徐胭兒心裡一陣喜悅，但等他走近後聞到他上滿酒氣，忍不住皺眉，“你喝酒了？”

秦啟逸抱著，頭擱在肩上，“我也不想喝，但是想要往上爬，有些必要的人該請還是要請的。

“胭兒，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徐胭兒心裡一，但想起白日那兩個匣子，道，“快過年了，這半年我都冇添裳首飾，明天你能帶我出去轉轉嗎？”

秦啟逸已經有些模糊了，眼睛都閉上了，“對不住，我得去點卯，我才一開始，不能告假。等過幾天……”

他已經睡著了。

冇有他領著，姚氏本不讓出門，這事秦啟逸也是知道的。聽著他帶著酒氣的重的呼吸聲，徐胭兒坐在窗前，久久冇有彈。